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整理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作者所有,请于阅览后24小时内删除。 书名:我就顺便爱了你 作者:苏一姗 【文案】 第一次见到宋远晟时,他的眸光漆黑异常,全身上下噙着一股坏痞气,他身着一身黑色衬衣,脖颈间悬着一枚上等的帝王绿,像一潭绿的会发光的湖泊,观音眉目怡然传神,栩栩如生,有一种让人心安之感。 后来,我大约问过宋远晟这样的问题,为什么要戴这样一枚价值连城翡翠在胸前? 他一如既往平淡地说:“我死过一次,这枚翡翠只是保平安。” 你相信吗?这世上有些巧合就是别有用心,就像我接近你…… 内容标签:天作之和 虐恋情深 都市情缘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许夏 ┃ 配角:程卓扬,宋远晟。 ┃ 其它: 第1章 我就顺便爱了你1 我问:“许夏,你最难忘的是什么?” 她沉思了片刻,才道:“第一次啊,第一次翘课,第一次吃盆栽布丁和第一次喜欢上了一个人。” --《晚风日记》 “许小姐,你在吗?” “许小姐,你开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隔着两扇精致的雕刻木门外是一阵来势汹汹的敲门声。 我低着头,脸上敷着面膜,沮丧地坐在马桶上。便秘了快一周,握着一团卷纸的我,真是痛心疾首。 屋外的人仍然坚持不懈地边叫边拍着门,一下又一下越来越急促,把厕所的门震得也声声作响。 我很想冲着屋外的人怒吼一声,能别叫了吗?你这样扰乱心绪,让一个花季少女便秘而死真的好吗? 三个月前,恰逢我毕业前夕,我和父亲彻底闹翻。 原因是在我跟踪了许宝升一个月后,我发现他偶尔在外沾花惹草就算了,这次居然给我上演了一场巨大的狗血电影。这个狗血的故事让我彻底领悟到:生活欺骗了我,而我却不能欺骗生活。 我揣着五千块钱离家出走了,因为我根本没法面对生活给我这么大个讽刺。 我终于不情不愿地从马桶上起身,按下了抽水马桶,跌跌撞撞推开雕刻木门,闭着眼睛就说:“知道了,林阿姨,我不会欠你的钱,再给我几天时间。” “许夏!” 面前的女人大力地掀开了我脸上的那层黑色面膜,啧啧了几声:“大白天的扮鬼吓谁啊?” 我猛地一睁眼,有些惊讶,含糊不清地问:“朱朱怎么是你?” 她皱着眉,和我拉开了一段距离,一脸嫌弃:“几个月不见,您老居然落魄到这般田地。” 我瞪圆了两只眼,伸出两只手拦着她,她嫌弃地瞪了我一眼,轻轻地推开了我的手,兀自地蹬着双十厘米的高跟鞋,跨进门,啧啧了好几声:“屋子是好屋子,果然古香古色,适合创作。” “可是有你在,不是糟蹋屋子嘛?” 她皱了皱眉,嫌弃地瞄了瞄满桌的泡面盒子,又绕过了几个垃圾桶,摸了摸满是零食残渣的沙发,好不容易找到了块还算干净的地方,她才战战兢兢地坐下 “喂!我让你进来了么?”我合上门,大声喊道。 “许夏,我是来拯救你的,你难道不应该感谢我吗?”她反问道。 拯救?什么意思?对啊,现在我没钱付房租,可面前的姐姐是有钱的主啊! 我眨了眨眼,气势立马弱了下来,屁颠屁颠地凑了上去,坐在她的身旁,一副谄媚的模样,问:“朱朱,你是救世主派来拯救我的吗?” 她狠狠地戳了我额头一下,埋汰道:“找份工作至于过成这样吗?” 我伸出手,平整地放在她面前,眨了眨眼睛,满脸笑意地看在她。 她被我望的有些发虚,问:“你这么望着我什么意思?” “赏点零用钱呗?”我几乎把这辈子学成的假笑技能都用上了。 朱珠狠狠地拍了拍我的手掌,拧着她的玫红色爱马仕包包,迈出了脚步,懒懒地说:“走吧,我请你吃饭,边吃边谈。” ****** 谈什么? 要不是看在要找朱珠借钱的份上,我根本没心情出门。我揉了揉头发,沮丧地看着她:“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出这个门么?” 朱珠长叹了口气,一脸无奈,道:“给你十分钟,请你好好收拾下自己。” 十分钟后,我洗了个头,换了身妥帖大方的连衣裙,并且在朱珠的强烈要求下化了个妆,蹬着双七八厘米的高跟鞋同朱珠出了门,因为近乎一个月我都是汲着拖鞋,披散着头发在大晚上出门,如今如此精致地出去吃饭真有点不习惯中午刺眼的太阳。 朱珠开着车绕了这座大城市近乎一个小时才找到她热衷的餐厅,我在车子里昏昏欲睡了半天才被她叫醒。 我和朱珠认识差不多有十年,她是典型的富二代,祖上发家的是房地产生意,而我是典型的暴发户富二代,我爹是靠养猪发家。 我们能志同道合,走在一条道上的主要原因是:我们都很爱装逼。 比如说朱珠会坐了将近十个小时的飞机到另一个遥远的城市只为了吃所谓独一无二的土豆泥,其实它就是土豆泥!我们属于闲的蛋过于疼的人,我和她做过无数疯狂的事情,比如在初中的一节地理课上我们决定了第二天旅行的计划。那时我们的地理老师是个将近四十岁的女人,她每天都打扮的花枝招展,可惜就是没有嫁出去,据我和朱珠的总结是,一个总是把自己的妆画的像是躺在太平间的女人能嫁出去的也只能是鬼了。那时,她刚从丽江回来,讲了一节课的丽江的风俗民情以及那里的景色多美多美,我听得都要流口水了。那时,我和朱珠才十三岁,当天下午就买了张到昆明的火车,坐了差不多有十五个小时的火车到达了目的地,就被当地的警方遣回了家。 从某个角度来说,我这位铁杆闺蜜朱珠还是很有种的,就像现在她的芊芊玉指指着菜单上的某个名字,思量了半天,然后皱了皱眉,很是委屈地对着我说:“我还没想好要吃什么。” 站在她旁边已经半个小时的餐厅经理脸急的一阵白一阵绿,磨破了嘴皮子介绍餐厅的招牌菜,可是朱珠无动于衷地摇了摇头,然后叹了口气说:“哎呀,我有选择恐惧症。” “朱小姐,您可以这几种新品都试试看的。”餐厅经理又介绍道。 朱珠嘟着嘴,为难道:“唉,可是,我减肥啊。” 对于我这种身无分文的人,对面的姐姐才是我的主,我只能低头看菜单看了半天,抬起头时,餐厅经理的脸更加黑了。 我很是抱歉地看着身旁那个胖男人,对于我这种便秘了快一周的人很是理解这种欲说还休,痛心疾首,就是解决不了眼前问题的神情。 再过了十分钟,朱珠终于敲定了她要吃什么,待她要问我时,我很爽快地回答了几个菜名,餐厅经理这才一副肠胃终于通畅地缓缓松了口气。 点完菜后,朱珠喝了一口面前的柠檬水,好奇问:“许夏,离家出走好玩吗?” 我认真地看着她,凭着良心说:“离家出走挺好玩的,就是没有钱不怎么好玩!” “你就是闲的发慌,没事找事做吧?” 我为难地看了看她,继续埋头苦吃。 她愣了一会儿,突然小声说:“我跟你说吧,你妈来学校找过我,问了你的去向。” 我咳咳了几声,服务员正好上了菜,我抽了几张纸巾,抹着嘴角时,正好瞥向窗户外明亮的世界,白花花的阳光撒在路上,马路边上停着一辆白色敞篷车,显得有些亮眼。而当我把目光移到驾驶位上的位置时,我呆住了。 我将近有四年没见程卓扬,可我一眼就能在这样的距离认出他,那是因为在这四年内我再没有遇到比他更加让我动心的男人。 他突然下车,一个身着牛仔裙的女人朝着他走去,他靠在车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女人,一双剑眉下的俊眼有着动人的情愫。对面那个女人仿佛现在才是他眸光中最闪耀的那个人,我微微的有些失落,曾经我对程卓扬着说过,只有我才能是他眼中唯一的女人,即使有一天我人老珠黄,满脸色斑,他也只能看着我,除非他有一天成了瞎子,看不见我。 可是,没想到时过境迁,我还没有人老色衰,他也没有双目失明,他眼中的女人却早已换了对象。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有些惆怅,右眼皮却跳的厉害,脑海里像是有一个搅拌机‘嗡嗡嗡’地在工作,老是重复着四年前的一个画面,那是在高中的校门口,人来人往,很多小摊贩摆着小摊在狭小小路两旁,一个卖冰糖葫芦的老头子,拼命地在我耳边重复着:“姑娘,买只冰糖葫芦吗?” 在重复了大约五遍后,我显得有些恼怒,甩了十块钱,买了两只冰糖葫芦。我根本不爱吃这玩意儿,直接把两只冰糖葫芦递给了程卓扬。 在他接过手的一瞬,我有些不合时宜地说:“程卓扬,我要和你分手!” 那时程卓扬站在我面前,眉头微皱,手里握着那两只冰糖葫芦根本和他不相配,我有些后悔,真不应该买这两只冰糖葫芦,不仅破坏了他高大帅气的形象更是让我和他的分手多了一种滑稽。 我目送着他们离开,当那个女人上了车,我还是没能看清她的正脸,可程卓扬却把眸光转向了餐厅这边,他看了有几十秒,我不确定他是不是也看见了我,只是阳光下的他笑容灿烂夺目,让我产生了他对我笑的错觉,可他又仿佛没看见我,迅速钻进了驾驶座。 “喂,看什么呢?”对面的朱珠忍不住问道。 “没……没有啊……” 直到车子行驶走了,我缓缓地呼了口气,而桌面上的手机却开始了震动。 我抿了口咖啡,打开收件箱。就在那么一刹那,我捂着嘴,咳的惊天动地了起来。 第2章 我就顺便爱了你2 “看什么呢?”朱珠夺过我的手机,抬眼看了我一眼,一副恍然大悟地念了起来:“许夏,好久不见。” 我抢过手机,没好气道:”谁允许你偷看别人的短信啦?“ “我还想你刚刚干嘛盯着窗外看个不停,原来看到了老相识啊……”朱珠意味深长道,“怎么样打算怎么回复啊?” “要你管!” 我狠狠地白了朱珠一眼,收起手机。可是对着面前的美食竟然已经没了兴趣,啧啧,真是可惜,我看着我最爱的牛油果三文鱼沙拉居然感到一阵悲伤席卷而来,罪过罪过! “你减肥啊?”朱珠见我握着刀叉许久未有动作,好奇地问道。 我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说:“我便秘,还是少吃点!” 话落,我又觉得可惜,吃了一大口沙拉说:“还是别浪费了吧。” 这世上最可靠,最不要说话,最能抚慰人心的往往是食物! 朱珠神秘兮兮地笑了笑,意味深长道:“我和你说个秘密吧……” 我仰起头看着她,说:“说吧!” “程卓扬的妈妈原来并不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坏女人,当年只不过是他妈妈改嫁而已,班级里那些八婆胡说的。” 我突然把叉子的方向对着她,满口塞着草莓,瞪大眼睛看着朱珠。 “喂,你别冲动啊!”朱珠惶恐地护着胸部,看着我。 “你他妈怎么不早说!”我咽下满口草莓,突然震怒道。 朱珠冷不防八卦地问了句:“你当年到底出于什么心态抛弃他的?” “闭嘴!”我显得有些恼怒。 站在墙边的餐厅服务员咳咳了两声,他似乎已经嫌弃很久了我们这桌客人这么大的动静又这么麻烦。 朱珠心虚地又解释道:“我也是前几天同学聚会……才知道的!” 我匆匆赶到洗手间,吐掉了满口的草莓,用凉水冷冷地打着脸,旧事突然浮现在眼前。 程卓扬是我的学长,比我大一届,我刚进高中,就听闻他是校园里校草级的人物,见到面后,我就被他阳光又帅气的笑靥迷得一塌糊涂。每天放学,只要铃声一响,我就迅速冲下楼,不为什么,只为了守在他停车的地方,远远的看着他背着书包来牵走自行车。 有一次,正好赶上数学老师拖课,我又气又急却无可奈何,等我赶到停车的地方时,程卓扬的那辆宝蓝色的自行车已经不见影踪。 我有些惆怅的转过身,却看到程卓扬牵着自行车站在我的面前。 那天的场景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夕阳西下,落下巨大的圆日,慢慢蔓延开来的余晖洋洋洒洒地洒在他的肩上。 他眉目怡然,弯着唇,整齐的皓齿璀璨,他说:“你是在等我吗?” 若干年后,我仍然会想起那日他对我说的那句:你是在等我吗?因为,时至今日,我仍然没有找到这样一句可以让我的青春刹那间耀眼异常,光芒四射的动人情话。 我洗了把脸回到了位置上,朱珠察觉到我神情的不自然,安慰道:“不就是陈年旧事吗?现在的你不也挺好的吗?” 我想想,的确如此,现在我缺的的确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 “朱珠,你有没有实习的工作介绍给我?”我认真问道。 “这才对嘛,我今天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 她从包里掏出了一张名片递给我,我古怪地接过名片,精致的蓝底名片上写着一行头衔:远威集团执行副总秘书,下面的名字是:林云。 我抬眼看了看她,问道:“好得也得介绍个副总裁啊,介绍个秘书什么意思啊?” 她嗤之以鼻:“你以为找老公啊,你不是要找工作吗?她能帮上你就行。” 我收起名片,瞄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我以为你会让我去你爸的公司随便混混就好了。” “我爸的公司有我一个闲人就够了。”她靠上前,神情认真道,“记得找她。” 我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 ****** 没想到便秘一周的我,却在吃完了那餐饭后蹲在厕所里终于感到了一阵酣畅淋漓,跑了几次厕所后,我终于虚脱地坐在沙发上。 我神秘兮兮地往隔壁那套屋子探头一看,十几个工人正在往里搬家具,来来往往手忙脚乱,在一阵废墟和喧闹中,却有一个男人靠在了白色的沙发上,好像周围的一切都和他无关,他穿着一身黑色衬衣,侧靠在了沙发上,和沙发的颜色对比鲜明。此时的电视正播放着当日的财经报道,那个女播音员的声音正在一片嘈杂声中艰难存活,而他一手握着遥控器,却仿佛丝毫不受影响,看的聚精会神。 我顿时对这位新邻居有些好奇,正准备进去打个招呼,却意外发现里头有个中年妇女正在絮絮叨叨地指挥工人,应该把家具和电器放在哪。我定睛一看那人不就是我的房东,正想灰溜溜地逃走,刚踏出脚步,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许小姐?” 林阿姨发现了我的存在,对着我唤了一声,她踏着白色的高跟鞋,走到了我的跟前,我嘿嘿地笑了笑,心虚地朝她挥了挥手,打招呼道:“林阿姨,你好。” “许小姐,好久不见,我敲了你几次门,可是你好像……都不在家啊?”林阿姨面带笑意地看着我。 我摸了摸头,居然忘记找朱珠借钱,身无分文的我有些尴尬,道:“林阿姨,不好意思,欠了你这么久的房租,你放心我很快就会还给你的。” 顿了顿,我又转了转眼珠,转了个话题问道:“林阿姨,没想到这隔壁的屋子也是你的,这是您的新房客吗?” 林阿姨笑了笑,说:“不是……” 此时沙发上的那个男人已经起身,他缓缓朝着我走来,眸光漆黑异常,好像茫茫星海深奥异常,藏着难解的秘密,难以捉摸,他的嘴角微微斜着,那样的笑意薄淡无比,却又莫名地噙着一股坏痞气,他走到跟前,身着一身黑色衬衣,而脖颈间悬着一枚清澈透明的观音。 我爸虽然是暴发户,没什么文化,但是他就爱把玩玉器,所以我跟在他身边耳濡目染几年也能稍微辨别出玉的好坏,他身上那枚观音吊坠,透明晶莹,是上等的帝王绿,像一潭绿的会发光的湖泊,观音眉目怡然传神,栩栩如生,有一种让人心安之感。我不自觉地盯着看了好久,而面前的男人已经伸出手,笑了笑:“你好,许小姐。” 我看的有些入神,他那枚翡翠观音一定超过了千万。就算有钱也不要这么招摇过市吧? 这之后的很久,我还是担心宋远晟如此炫富太不好了,即使你家财万贯,也得收着藏着,如此张扬,总是容易招来匪徒。后来,我大约问过宋远晟这样的问题,为什么要戴这样一枚翡翠在胸前? 他一如既往的平淡地说:“我死过一次,这枚翡翠只是保平安。” 其实,后来的很久我一直想说你戴着这枚价值连城的翡翠简直就是让善良的人们蠢蠢欲动,这还怎么保平安啊? 唉,有钱人的思想真是难以理解…… 我愣了愣,心中不免啧啧了几下,看来面前这位黑衣男人肯定不是一般的主。“许小姐……?” “啊?”我好不容易晃过了神,笑道:“嗨,你好。” “我就住在隔壁,叫我许夏就好,以后就是邻居了,还承蒙您多多关照。”我热心地给他作自我介绍,“我已经住在这里好几个月了,对这里的情况已经很熟悉了,你要是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找我。这边的配套设施还是挺齐全的,楼下就有个24小时便利店,出了小区就是一个很大的购物广场,唱K啊,看电影啊都很近……” 林阿姨突然笑了几声道:“远晟,你看,我把你的屋子租给的是一个这么热情有礼貌的女孩子,你该放心了吧。” 什么意思?我眨了眨眼,我上下打量了几眼面前这位男人,他,才是我真正的房东? 他又笑了,唇边逸出一抹玩味的味道,若有所思地反问道:“哦,是吗?” 他明显在笑,我偏偏莫名其妙地有了点压力,心里一乱只是拼命解释道:“宋先生,我只是暂时没有钱,你看我的穿着也不像是真的想拖欠你房租的人,我还有点首饰和名牌包包,要是您着急,我可以把那些变现,然后还给你的。” 他哼笑一声,端起矮几上的咖啡,轻抿了一口道:“许小姐,不必这么紧张。” 我嘿嘿地笑了笑,着急解释道:“您放心,下个月我一定准时交房租的。” 他饶有兴味地点点头,说:“没关系。” 顿了顿,他又加重了口气,说了四个字:“来日方长。” 第3章 我就顺便爱了你3 “许夏,你怕狗吗?” “怕啊。” “为什么?”我问。 “因为怕被咬啊!” —— 《晚风日记》 呵呵,这句来日方长是什么意思啊? 我有些心虚的看着他,这位房东先生,神秘兮兮,穿着件黑衬衫又戴着个价值不菲的翡翠,一张俊脸却是深深的痞气,全身上下都透露着好像有着什么天大的秘密。 他,该不会是黑社会大哥吧? 据我这一周的观察,宋远晟真是太神秘了。 半夜三更,我时常看到他一个人坐在对面阳台的白色木质凉椅上,灯光昏暗,他面前的小矮几上摆着一瓶葡萄酒和一个剔透的高脚杯,杯中有一半的紫红色的液体,而矮几上的一边还有一包香烟。 我嗤之以鼻,不知道他这大半夜的在阳台装什么深沉啊,谁想不一会儿,他掏出一只香烟,找来一个打火机,擦了一下,火光亮起,他燃起了那只烟,火光摇曳,他看了许久,却没有抽,烧到一半,他干脆在烟灰缸上把它掐灭。接着他又起身,把那只高脚杯的葡萄酒倒入阳台的水池,转身就走。 这样被我看到几次,我越来越觉得宋远晟真是吃饱没事干,他要是不抽烟不喝酒也没必要在大半夜浪费劳动人民的成果啊。 这就算了,有一次我汲着拖鞋去楼下便利店买泡面,那天下着淅沥小雨,而我贪图方便,没有带伞,到了便利店却意外地撞上了宋远晟。 我正准备转身就走,偏偏被他叫住。我灰溜溜地回头,他却莫名其妙地递给我伞。 我心想今天这位宋先生是怎么了,竟然这么好心,看到我在下雨天没带伞,竟然把唯一的伞借给我。 我正欲感动涕零的一瞬,他却认真严肃道:“看好它,我去去就回来!” 待我看到脚边的那只蜷缩成一团的黑色东西,简直要气疯了! 他居然让我给这只脏兮兮连皮毛都缺了一块的流浪狗撑伞!不知道我最怕狗吗?我战战兢兢地离了那只狗一段距离,把伞往外伸去,这样那只狗有伞遮,而我却只能淋雨。 半天,他才冒着雨匆匆从马路的对面跑来,待我看到他手上的那包狗粮简直无语了。他却全然不顾全身上下的名牌服装,如心头肉一般抱着那只流浪狗,满脸都是暖暖的柔情,给它喂着狗粮。 那天,我终于把那只流浪狗安全接替给了宋远晟,拎着泡面兴匆匆地回家,正准备烧开水泡面时,门铃却响了。我打开门,屋外站着的人正是宋远晟,他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家居服,我有些讶然:“宋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他眸光平静,道:“我忘记买东西了” “啊?……”我僵着嘴角笑了笑,请问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眨了眨眼,面色依旧波澜不惊地站在门口。 “所以,我找你借点东西。”他又补充道。 “呵呵,”我尴尬地笑了笑,“借什么?” “你有吃的么?”他又问。 “没有。”我决绝地否定道。 “可是,许小姐刚刚好像买了泡面?”他不依不饶地站在门口,漆黑的眸子却有深深的压迫感。 “嘿嘿嘿嘿嘿。”我窘然笑笑,碍于还欠他房租,不便发作,只能礼貌又道,“你找我借泡面?” “对”他短短回道。 我含着笑,开什么玩笑,你这么有钱,就算买十卡车的泡面都不为过,却找我借泡面? 我拉着门柄,正准备合上门,他却一手抵住了门,一双黑瞳如深夜搬深沉神秘,定定地盯着我看了半天。 我有点气恼,他到底想怎样?自己吃不着还让不让别人吃泡面啊? “你想要泡面是吧?现在外面雨也挺大的,那你向我买吧,就是比较贵!”我仰起头,理直气壮道。 他轻哼了一声,笑了笑,皱着眉,慢慢吐字问道:“多少钱?” 我伸出手,伸出五只手指,说:“五……” “五百?”他挑眉笑问。 我眨了眨眼,有点震惊,我本来只想说五十的,但是这个冤大头要用五百买泡面,疯了吧。算了,我也没损失,我点点头,清了清嗓子道:“对。” “哦,好啊。”他淡淡道。 这么好说话,有钱人就是豪爽。啦啦啦啦,一下子一包泡面翻了一百倍,见过这么好做的生意么?早知道批发一箱泡面坐等宰猪了。 “这样吧,宋先生我帮你煮吧。做其他的不行,泡面我可是一流的。”我殷勤地邀请宋先生进屋坐。 过了一会儿,我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泡面放在了宋远晟的面前,他倒也不客气,撩动了几下面,皱眉问:“怎么没有加蛋?” “蛋?”我嘻嘻地笑笑,这位宋远晟还真麻烦,只好说,“正好冰箱还有个鸡蛋。” “嗯,要荷包蛋。”他又补充道。 “好嘞。” 我爽快答应道,当我把那个煎的黑焦的荷包蛋放入宋远晟碗中的时候,我猛地发现他那张俊脸冷不防地抖了两下。 我双手撑住脑袋,望着他拨动了几下面,样子像是有点为难,又问:“有海带丝吗?” “海带丝?”吃个泡面还有那么多要求!算了,五百块也不是那么好赚的。我笑笑道,“没有海带丝,榨菜丝可以吗?” 他皱了皱眉,点了点头,勉为其难:“好吧。” 不一会儿,他就把整碗面吃完,只剩下那个焦的荷包蛋蛋。我又异常周全地递过餐巾纸,他徐徐地擦了擦嘴角,一副异常满意的模样,起身要走。 “宋先生……” 他旋过头,面色平静地问:“怎么了?” 我扯着嘴笑了笑:“好吃吗?” 他点点头,短短回道:“不错。” “呵呵呵……”我徐徐摊开手掌递到他面前,缓缓道:“那……钱呢?” 他突然斜着唇,笑的惊心动魄起来:“许夏。” “啊?” “不是开玩笑吗?”他耸耸肩,神情悠然。 话落,他就异常满意,径直地往门口走去。 我勒个去的,谁开玩笑了谁开玩笑了?我是认真的啊!没看出来我无比认真嘛! 我愣了半天,他却又回头,唇边溢出了些清浅的笑意,说:“哦,谢谢。” 呵呵,他还是吃了我的泡面,还是我亲手给他煮的!!! 唉,所以说,这位宋先生看似不动声色,却总能无形之中给你一招,让你服服帖帖地吃哑巴亏。 宋远晟简直是太阴险了! ****** 毕业在即,论文导师已经催了我无数次,并以她再看不到我的论文报告,决定为我送上她从业十年以来从未给过的分数。我真是诚惶诚恐,决定为人要低调,绝对不做个别分子,还是去捣鼓捣鼓我的论文。 我坐在电脑前,看着论文的开题报告顿觉得一阵困意袭来,倒头就睡,做了一夜来来回回乱七八糟的梦,早上被手机震耳欲聋的铃声惊醒。 “喂!”我猛地直起身子,抱着一团被子有气无力道。 “许夏,你妈又打电话问起了你的下落了。”耳边传来了朱珠的声音,口气微微带着薄责道,“你妈在电话里哭的很伤心……” 我闭着眼睛重重地又躺在了床上,微微叹了口气道:“那你告诉她了吗?” “没有,我就怕万一忍不住。”她又道。 我咽了咽口水,不耐烦道:“忍不住?又不是大小便失禁,怎么会忍不住?” “许夏!”朱珠抬高音调,怒吼道。 这么一喊,我彻底醒了,干脆下床,汲着拖鞋给自己倒了杯水。另一头的朱珠又喋喋不休了起来道:“你妈妈说要请我去吃饭啊,我总觉得是鸿门宴啊,你说我要不要去啊?” “去啊,为什么不去?”我拆了一根棒棒糖,叼在嘴里,边往阳台去,边走边说,“你要是有办法顺便偷偷帮我带几身衣服,离家出走太匆忙了,现在都没衣服穿了。” “你不会去死啊。”朱珠又狠狠地骂道。 我把手机拿远了点,正好瞥向了隔壁的阳台,我的房东先生此时穿着件黑色polo衫依靠在栏杆上,神态怡然,闲适万分,而他的脚边正是一只查理王小猎犬,全身黑白相间两只黑色长耳自然下垂,阳光下毛发油亮,两只脚搭在栏杆上,偌大的杏仁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看,可是一点都不可爱。 那只小猎犬明显对我不太友好,伸出长舌,一副恶狠狠地盯着我看。 “喂,怎么不说话了?许夏,我可受不了一直对你妈说谎,你可别逼我……” 我突然俯下身,冲着那只‘长耳朵’吐了吐舌头,没料到我终于激怒了它,它突然像发狂地冲着我吠了起来,一副跃跃欲试地要越过栏杆,隔空向我冲来。 “啊!”我一慌张大叫起来,手一滑,手机没抓稳,直接落到了阳台的地板的瓷砖上落下的手机顺着地上的一滩水居然从高空落了下去。 我的妈呀! 我的手机! 嘤嘤,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从十八楼落下…… 我旋过头,冲着那只小猎犬咬牙切齿,没料到它倒是越吠越凶。我猛地抬起头,对面阳台的男人一张精致的脸上却浅浅的浮起了一抹神秘莫测的笑意。 本来已经跟家里断了经济往来,现在连手机都没有了。我真是又气又恨,可对面的男人却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他俯下身摸了摸他脚边的小猎犬,轻声道:“默默,别叫了,看你把许小姐吓的。” “喂!”我气急败坏地叉腰喊道。 他倒是波澜不惊起身,耸耸肩,一脸无奈地往里屋走去,而那只‘长耳朵’摇了摇尾巴,乖乖地跟着他的主人消失在了阳台上。 我怔了几秒,迅速冲出门,在楼下终于找到那个摔得面目全非的手机,一阵心绞疼痛。上了楼后,突然想起朱珠最后的几句话,要是她真告诉我妈我在哪里怎么办,想来想去,还是硬着头皮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过了几分钟,门嘎吱地被打开,随着打开的门还有一跃窜到我面前可恶的狗! 我抱头大叫了起来:“不要咬我!不要咬我!” 好不容易那只长耳狗才在他主人的驯服下安静了下来,我却已经蹿到了电梯的门前,连两只拖鞋都被我甩到了老远的地方。 这回,面前精致的男人不动声色地弯了弯唇:“许小姐,你还好吗? 第4章 我就顺便爱了你4 好个屁,我一点都不好! 我面红耳赤地拾回了拖鞋,整个人真是狼狈万分,涨红了脸,半天才说:“喂,你的手机能借我下吗?” 面前的男人愣了几秒,我理直气壮又道:“如果不是你的狗,我的手机就不会从十八楼掉下去。” 他点点头也不辩驳,掏出手机,解开锁,欣然递给了我,转身又走进了房间。 我站在他家门外,和那只黑狗拉开了一些距离拨通了朱珠的电话。 “喂,你好!” “是我啊。” “许夏?你怎么用这个号码?”朱珠迟疑道。 “说来话长,一言难尽。”我沮丧地叹了口气。 朱珠又道:“我现在要去你家做客了,你说怎么办?” “你现在我家门口的咖啡馆等我一下,我想回一趟家。”我又道。 她有些吃惊地提高声音道:“回家?” 我懒得同朱珠解释太多,只能说:“反正你记得等我,我的电话坏了,我差不多半个小时就到。” 挂了电话,屋内的男人已经换了身正装,一身浅蓝色衬衫搭配黑色西装,半寸短发也重新打理过,整个人显得妥帖正式。 我僵僵地看着他,半天没吭声。他却先开了口:“手机?” 我正欲递给他,想了想又收了回去,说:“你要去哪里?” “和许小姐有关吗?” 他平静如水地朝我摊开了右手掌,我却莫名有些怯然地递给了他,他接过手机径直往电梯去,我默默地尾随着他,直到走到停车场,发现有个司机在等他,一见到他就对他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宋先生,你好!” 我在车旁边踌躇了一会儿,没有上前,本以为这位宋先生怎么也会客气客气地要载我一程,可他却一点礼貌的意思也没有,决绝地就上了车。 眼见车子扬长而去,我又气又恼地走出停车场,往大路走去时,宋远晟的车却意外地绕到了我的身边,车后座的男人一张俊脸神采奕奕,微微挑眉,兴味浓浓道:“需要我载你一程吗?” 宋远晟是耍我吗?害我走了那么长的路! 见我臭着脸,许久没回应,他又弯唇,反问:“好像是不需要?” 谁说的,当然需要啊。我拼命点头道:“需要。” 上了车,我身旁的男人又问:“你要去哪里?” “景大路。” “老刘,先送许小姐去景大路。” “好!” 上了车,我心中的困惑却越来越浓了,坐在我身旁的男人到底是做什么的?光光他胸前的帝王绿观音价值就超过千万,加上这辆豪车和司机。他一定很有钱,可是,他为什么要住在我的隔壁?这也太奇怪了吧。 我狐疑地侧过头一面瞄了这位宋先生半天,另一面又想着他到底是做什么的。那位看似在闭目养神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唇边漾着笑,问:“看够了吗?” “没有啊……”我一副被抓包的样子,莫名地咽了咽口水。 他回过头,沉静的眸色却慢慢散发着一些兴致盎然,他勾着唇,慢慢道:“没看够?” “……”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我只是想说我没有在看你。 “那你继续看吧”说这话时,他的眼眸平淡如水的注视着前方,薄唇微微动了动,噙着的笑玩味十足,偏偏动人心弦。这样的一个人精致无比,却又时时刻刻带着桀骜的笑意,神秘的让人着迷。似乎那么当下,我想去争辩什么,可是看到他的笑,那一瞬却突然灵魂出窍,心跳漏拍,失了方寸。 好不容易晃过神,却紧张地只能咽着口水,忐忑道:“你……你不要胡说。” 转眼间,车子已经到了景大路,我让司机在我家小区外的一家咖啡店停了下来,宋远晟满脸微笑地同我再见,我却有些不自在地哆嗦了下。 我已经将近四个月没有回家,望着家附近的风景有一点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朱珠站在一棵洋紫荆花树下等我,一簇簇紫红色相拥相依,争芳斗艳。她穿着件枚红色的薄衫,刹那间好像融入到了一片娇艳之中。 我在马路的人行道上走来走去,终于拿定了主意道:“你等等去我家记得拖住我妈在客厅聊天,然后我再找机会偷偷溜进去。” 她斜睨了我一眼,说:“这到底是不是你的家?有必要这么鬼鬼祟祟的吗?” “拜托拜托!”我眨了眨眼,恳求道。 朱珠不耐烦道:“你好烦耶。” 顿了顿,我又道:“记得帮我开下阳台的窗户。” “你到底想干嘛呀?”朱珠又问。 “爬窗啊,难道你想让我这么光明正大的进入家里啊?” 朱珠鄙夷地盯着我看,估计对我这样回一次家一定要弄成如此兴师动众,惊心动魄表现深深的匪夷所思。 “你就折腾吧!”朱珠冷哼了一声。 还好当年我暴发户的爸要买房的时候,我一定要让他摒弃所谓的封建思想,绝对不能买过高的楼层,比如八楼,十八楼,甚至二十八楼的高层。因此我选择了第三层,现在看来,对于我这样准备爬窗回家的人来说,这是绝对明智的选择。 可是当我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发虚。 上帝保佑,我不会摔得脑残! 当我战战兢兢地翻过墙,爬到阳台时,全身都快要发软了。好不容易直起身子,迅速打开朱珠没有锁的落地窗,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我迅速找来箱子,打开衣橱,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地朝里面塞衣服,翻箱倒柜了半天,却突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衣橱的深处竟然还有个被我藏匿了许久的两块白色大理石,我以为这两块石头早就无影无踪,没想到它们还在。 我卖力地把它们从衣橱里抱了出来,往事却突然像是喝了一瓶止咳糖浆一样,微甜却还是种药,却无法治愈我的咳嗽。 高二的时候,我失心疯地要为程卓扬准备一份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礼物,那次,我兴致满满地特别去买了一大块大约有四十斤的白色大理石,要为他做一个头像雕塑。 那次我整整在一个雕刻师傅的家里打工了一个月,本来想偷学艺,却搞得腰酸背痛,寝食难安。直到他要过生日的前夕,我除了买了一大堆凿子,雕刻刀之类的工具外,大理石还被我大刀阔斧地凿成两大块,其他一无所获。最后,我还是放弃了,干脆去百货商场为他买了条围巾。 今天看到这两块分离的大理石,我却莫名地有些眼眶发酸。跪在地上许久,才把它们塞进了箱子,最后拖着箱子走到阳台边,把箱子重重地往一楼的草地扔下去。 好不容易爬到一楼,拖着一个巨重的行李箱,慢慢吞吞地走出小区,却突然发现了我爸许宝升的车从相反的方向朝着我驶来,他发现了我,突然跳下车,朝着我追来。 “夏夏!” “夏夏,你别跑……” 我忙不迭加快了速度,也顾不上拉链没拉好的行李箱,只知道一直跑,来不及回头。这时候想到的人居然是我的发小顾小慕,这妞高中的时候就是短跑能手,当年怎么就没能从她那里取点经,以至于我跑了差不多几百米就累的再也走不动路了。 真是太累了! 我气喘吁吁回头一看,还好许宝升没有追上来。我正欲松一口气时,突然一辆车从我面前呼啸而过,我猛地一后退,整个人没站稳,一个趔趄整个人和行李箱一起摔倒在了地上。 行李箱的东西散落了一地,我埋头慌乱成了一片,可第一个拾起来的东西居然是其中一块大理石,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双擦着光亮的黑色皮鞋。 面前的男人微微抿着唇,眸光中有深深的疑惑。 “许夏?”程卓扬眸中有些震惊,他朝着我伸出手,“真的是你啊?” 我没有去握他的手,而是自己努力起身,这都什么时候了,我到底在想什么,好不容易回了次家,带的最重的东西居然是这两块没用的石头。 我嘿嘿地冲着他笑:“嗨,又见面了。你可真是一点都没老。” 而后又觉得自己每次的开场白真是他妈的逊。 他弯着眼,连右眼下的黑痣似乎都噙着畅快的笑声:“许夏,你还是一样不会说话。你要是想夸我和以前一样那么帅就直接点。” “我才不呢!”我却莫名地回了一句,好像没有带任何感□□彩,口吻却不自觉地向他撒娇一般。 他俯下身要帮我拾起散落在外面的衣服,等他要去捡那块石头时,我却冷不防地夺了过去。 他的手僵住,蹲在地上和我的眸光对视的一瞬,我却莫名地察觉到他眼神中的温柔,似乎静了几秒,他扯着嘴嬉皮笑脸道:“怎么了?一块石头还舍不得我动了?我可真是好心没好报啊。” 你怎么会知道这两块大理石当年我可是为了你准备的? “卓扬,没有把人撞伤吧?” 我和程卓扬同时起身,当看到面前的女人时,我却脖颈微微生硬,如痰卡喉说不出话来。 原来上回在餐厅看到的程卓扬的优雅大方,有气质的女朋友居然是个旧相识。 她是我的老同学任可俞。 她穿着一身湛蓝色的连衣裙,外面还披着若隐若现的薄纱,一袭长发披肩,头上还别着一个精致的水晶发卡,整个人显得精致又淑女。 “哟,这不是许夏,真是好久不见呢。”她一副自然而然地挽着身旁程卓扬的手臂,身子微微向着程卓扬倾斜。 我真是有些后悔,今天一定不是我出门的良辰吉日,我怎么样也得穿套端庄的裙子,好压住任可俞这小人得志的气势,可我现在一身朴素的T恤短裤运动鞋简直就和她形成鲜明的差距嘛。 不行,压不住也得装起来。我弯着唇,昂着头,脚底偷偷地从运动鞋里悬空了一段,让自己变得稍微高点。 “好久不见个屁!”这时候,第四个人突然出现了,她蹬着高跟鞋迅速穿过街道,什么话也没说,直接从我身边越了过去,气场逼人地盯着任可俞看。 两个女人似乎僵持了几分钟,任可俞终于有些撑不住场面,退后了一步道:“卓扬,我去车里等你。” 任可俞回到车里,我蹲下身正准备搬起其中一块大理石,往行李箱塞。程卓扬也俯下身正准备要帮助,朱珠却冷幽幽地又道:“程卓扬,你知道吗?这两块大理石是为你准备的。” 我仰头望了朱珠一眼,程卓扬也好奇地起身,问道:“是吗?” “对啊,准备砸你用的,你不知道吗?”朱珠歪着头,弯眼笑着看程卓扬,明显在挑衅。 “我……” 我突然起身,想做些解释,可程卓扬却斜着唇,笑了起来:“朱珠,几年未见,你可是越来越漂亮可人了。” “那不是废话嘛,我天生丽质难自弃!”朱珠昂着头倒是一点也不害羞。 “连说话都越来越漂亮利索了。” 跟前的男人始终保持着愉快的笑意他望向我,又道:“下回再见吧,许夏。” 车子扬长而去。我却还是僵在原地。似乎过了很久,我才埋着头,整理着满地的狼藉,把大理石塞进行李箱,拉好拉链,眼眶却微微发酸。 “许夏,你是有病吗?千辛万苦回家带两块石头,你脑子到底在想什么?”她抬高音量,气急败坏。 我有点生气,她莫名其妙为我出什么头,也不顾她在我身后一直喊着我的名字,径直往前走去。 似乎过了一会儿,我又想到了什么,回头走到她的跟前,摊开右手,伸到面前,低声道:“喂!” “干嘛?”她拍了拍我的手,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 我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道:“能先赞助我点生活费吗!” 第5章 我就顺便爱了你5 许夏,你相信吗?这世上有些巧合就是别有用心,就像我接近你一样。 ——《晚风日记》 “你有没有良心啊,我还以为你回头是想向我道歉呢!”朱珠跺着脚,鼓着嘴,一副怨气载道的模样。 “我为什么要向你道歉,你不过是顺便报了你的私仇而已。”我一副实话实说的模样。 她微微吸了口气,把眸光转向了别的方向:“都那么久的事情,谁还记得啊。” 她怎么可能会不记得任可俞曾经抢她男朋友魏唯的那些事情? 朱珠和任可俞的关系一直欲说还休,理也理不清。她们是发小,刚开始比我和朱珠的关系来的好,从前的我一般是他们两人替补的对象,比如说任可俞忙着写作业。朱珠就会叫:许夏陪我去买笔记本吧。比如说朱珠今天要值日,任可俞就会邀我一起去看电影。这种局面的改变是在初二,朱珠和任可俞的关系一下子变得忽冷忽热,具体细节我不得而知,我这人光有一颗八卦的心,却没有一颗勇于八卦的嘴。只知道到了最后,朱珠只把小秘密说给我听,最后,他们终于断交的原因是:朱珠高中毕业的前夕,那是朱珠十六岁的生日,我特别写了一张贺卡给她,写的特别诗情画意,大抵内容是:我和她认识快要六年,除了身高和年龄,她与日俱增的还有她胸前的两个包袱,所以我祝愿她可怜兮兮的智慧能跟的上那两个包袱的发育速度。 可是还没等她打开贺卡,吹了蜡烛,切了蛋糕,就看见了魏唯和任可俞相拥在了一块儿,这对于朱珠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当头棒喝。 就这样,她度过了人生最灰暗的十六岁生日。 “我就是不能够明白那个祸水为什么会和程卓扬搅合在了一起,”朱珠小心试探道,“还有,我看你看程卓扬的目光就是不一样。是不是还旧情难忘了?” “别胡说了,先借我五千块应急下。” “不回答问题就不借钱。”朱珠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道,“当年你和程卓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和朱珠没心没肺,离经叛道了将近十年,我们是形影不离的好姐妹,就像她银行卡的密码是我的生日,而我银行卡的密码是她的生日一样,我们早已经不分你我。可是很多事情我还是羞于和她开口,这不是信任,而是我总是习惯性的保护自己柔弱的一面。 我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换了个话题问:“你不是在我家吗?怎么突然就出来了?” 她吸了口气道:“你爸刚回家告诉你妈在小区门口看到了你,然后你妈妈……” 我僵了僵,小心问道:“我妈怎么了?” “你妈妈哭了啊。” “她是除了哭没有别的技能了吗?”我莫名有些恼怒。 “你生什么气啊,你妈妈指不定当年就用着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把你爸迷得神魂颠倒呢!” 朱珠笑着打趣道,可是我却神情凝重,朱珠见我有些不悦,问道:“你最近到底怎么了?天天一张便秘许久的脸,我看的都难受。” 我直直地站在原地,一声不吭,又伸出手放在她的面前。 “什么问题都没回答,就向我借钱,真的好吗?”她耍起了无赖。 “不借就算了。” “借借,借你还不成吗?”朱珠从随身的贝壳包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递给我了,道:“两万块。密码是你生日,先拿去用吧。” “你说你有必要吗?一定要搞得那么落魄。”她喋喋不休又道。 我夺过银行卡,埋汰道:“废话那么多,有钱就还你。” “喂,怎么感觉你才是债主啊,什么态度也不知道!”朱珠忍不住冲着我的背影喊道。 ****** 我拖着重重大行李箱回到租的房子时,已经到了傍晚。我在家门口找了半天的钥匙,竟然发现钥匙不见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我打开行李箱,搬出那两块大理石,依靠在了门前,细细地摸了摸,却觉得自己真是可笑至极,过了一会儿,竟然累的靠在门睡着了。 半梦半醒中,我却听到耳边有狗在叫,我警惕性地摸了摸身旁的大理石,却莫名地感到了好像有一滩热热的液体。 我的手徐徐地从其中一大块的大理石上离开,却猛地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一股浓重的尿骚味! 这只‘长耳朵’居然趁着我睡着的时候,在我那么有纪念价值的大理石上撒了泡尿!! 我猛地站起身,真是气急败坏,可又拿面前的狗无可奈何。它又‘汪’了一声,我更加恼怒了,直接冲到对门,拼命地按着门铃。 过了一会儿,宋远晟才打开了门,那只‘长耳朵’忽然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直接从门缝窜了进去。 我气的咬牙切齿,碍于手上误沾到的狗尿,只能忍气吞声道:“宋先生,能让我洗个手吗?” 宋远晟还是如我第一次见他一样,一身黑色衬衫,只不过款式和第一次见到略微有差别,领口微微敞开,他疑惑地看了看我,还是侧过了身,让我进门。 我直奔洗手间,抹了一次又一次的洗手液,洗了一遍又一遍的手,才安心。出来时,宋远晟一人坐在了沙发上,他摸了摸那只查理王小猎犬,那只狗舒服地不得了,却还是不怀好意地瞪着我看,黑色眼眸上方的那两团棕色毛发,仿佛像两条眉毛,此时却倒挂着,拧成一团,凶神恶煞。 我冷不防缩了一下,靠!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得罪了一只狗? 我猛然转了方向,仔细看了看宋远晟的屋子。上一次,宋远晟刚搬家,我根本没有仔细观察过他的屋子,而这次我才更细致地看了看这个屋子的构造。 客厅有一面墙都是酒厨,上面放着各式各样和不同年份的酒,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都是些特别年份的酒,看来主人很爱收藏酒。 我站在酒橱面前端详了半天,宋远晟却已经站在了我的跟前,他取下了一瓶酒道:“上次你请我吃面,这次我请你喝酒吧。” 他兀自地找来了两只晶莹剔透的郁金香型杯子,放在了酒橱对面的吧台上,倒了一杯递给了我,我晃了晃那杯紫红色的液体,轻轻抿了一口,芬芳的果香和馥郁的酒香巧妙的融合在一块激起了味觉的强烈刺激。 我很享受地“嗯”了一下,表示赞美。 他勾唇,似笑非笑地介绍道:“是1988年的Cabernet Sauvignon。” 我已经饮尽了杯中的酒,可是他杯中的酒却丝毫未动。我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不喝?” 他晃动了晃动杯子,眸光中却不经意地闪过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愁绪。 “我不能喝。”他短短回道。 “不能喝?” 这人也太奇怪了吧,家里收藏着一整个酒橱的酒,大半夜坐在阳台,倒一杯酒却不饮,而现在却说不能喝酒。 什么毛病啊? 我又啜了口酒,小心问道:“宋先生,你……该不会有什么病吧?” 他猛然抬头盯着我看,暗黑的眼眸里有些难以言喻的震惊。 难道,他真有病? 我咳咳了几声,怪不得他偶尔的表现那么神秘又有点奇怪,我抬头瞄了他一眼,小心试探:“你该不会是有什么心理毛病吧?” 见他黑着脸,盯着我看,我慌忙离他远点,又道:“比如说抑郁症啊……之类的?” 他不说话,微微弯了弯唇,晃了晃酒杯似乎静静等着我下一句话。 “其实我有个好友就是修心理学专业的,说不定能帮的上你啊。其实心理毛病严重的话很影响生活的,或者你还有别的病……”我一本正经地盯着宋远晟看。 宋远晟打断了我的话,冷静地说:“我的确有病。” 不是吧,真……有病啊? “还是很严重的病,你看,有的治吗?” 他不急不慢地吐字,侧过头,一本正经地盯着我看,漆黑的眼眸像一潭湖水看不到底,可是我却被他这样望的有点害怕。 “哈哈哈哈……宋先生真会开玩笑!”我咽了咽口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握着手上的酒杯同宋远晟放在吧台的那只杯子碰了碰,然后红着脸低头啜了一口。 算了,不管那么多了,有酒就喝吧,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有什么病,也不关我的事。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喝酒的兴致颇盛,似乎是因为撞见了程卓扬,心里有些难以言喻的原因。 几杯好酒饮进,我显得有些神志不清,跌跌撞撞地起身,眼神迷离地朝着宋远晟挥了挥手道:“谢……谢宋先生的酒,再……再见!” 我一个人摇摇摆摆地出了宋远晟的家,走了几步,看着过道上空荡荡的一片,猛地晃了晃脑袋,却突然清醒了一半。 我的行李箱,我的大理石呢? 第6章 我就顺便爱了你6 我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我放在家门口的行李箱和大理石真的不见了! 我捂着脑门,莫名地有些想哭,我千里迢迢搬回的大理石,上面有了那只讨厌的狗的尿就算了,居然不见了。 我回到了宋远晟的家门口,他有些吃惊地看着我。而我还没等他吭声,不由分说地就大哭了起来:“怎么办?我……我的大理石不见了。虽然……它上面有你家大耳怪的尿,但是我一点也不计较,它对于我来说很重要,真的很重要……” 我哭哭啼啼了半天,一脸慌乱,泪眼朦胧,宋远晟却一贯的平静,他突然拉住我的手,说:“走吧,我帮你找。” 他走在前面,我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楼道昏黄的路灯拉长了他颀长的背影,他长得很高,腿很修长,不瘦,但是身材匀称,肩膀很厚实,腰部两边很结实,看起来有保持锻炼的习惯。我同他从十八楼的楼道开始往下找,他绕过每一个垃圾桶,一点也不介怀地往里头探了探。 而我已经双眼尽是醺意,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最后只能坐在楼道上,看着他四处翻找。 一楼又一楼,我已经疲惫不堪,睡眼沉沉,干脆坐在了一楼的台阶上,靠着旁边的墙壁。呼呼大睡了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隐隐约约地听到有人在唤我的名字。 “许夏!许夏!醒一醒。” 我抓了抓头发,仰起头,懵懵懂懂地看见了宋远晟的脸庞。他正俯视着我,薄唇微动,勾着唇道:“许夏,有没有人说你很麻烦?” “啊?”我吞了吞口水,缓缓起身,有些头重脚轻,我盯著他有些不明所以。 “你的东西都找到了。”他又道。 我看着他身后墙壁边的行李箱和大理石,突然惊喜万分,兴冲冲地冲过去就抱起了其中一块大理石,真的很重,沉甸甸的却让我无比心安,我兴奋地对着石头亲了一下。 他哼笑一声,意味深长地说了句:“你的口味还真是独特。” “什么意思?”我头脑沉重地又问。 “你不是说‘默默’刚刚在上面留了点东西吗?” 长耳怪在上面留的是……是尿! 我一阵反胃,忍不住干呕了几声。 他斜唇轻笑,一副冷眼旁观的模样,也不顾我的一脸铁青,径直去按了电梯按钮。 到了家门口时,我才发现我还有个问题没解决,那就是我没有钥匙进门啊。 眼见宋远晟就要进门,我又死皮赖脸地拦着他,嬉皮笑脸道:“宋先生,谢谢你啊。” “许小姐,不客气。”他挑眉看我,却似乎洞察出了我的心思,“你是还有别的事吗?” “呵呵呵,真不好意思,我发现还有件事要麻烦你……” 他愣了几秒,又道:“你有什么事?” “你知道我手机坏了……” “哦……”他点点头。 “然后……我没带钥匙……”我又讪讪地笑了笑,“您能帮我请个开锁师傅吗?” 宋远晟勾唇笑了一声,点点头,转身要去拿电话,我紧跟进去,却发现他一晚上为我奔波了许久,那件黑色衬衫的领子不知道何时染上了白色的灰,我站在他身后,忍不住为他轻拍了下衣领和肩上的白灰,他却忽然转过头看着我,漆黑的眼眸波光粼粼,我却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你……衣领脏了。” 他半天不说话,我只好干扯着嘴,笑道:“要我帮你洗吗?” 他微微扬着唇,染着莫名的笑意:“这回要多少钱?” “啊?”多少钱?呵呵,怎么还记得卖泡面那回事啊?问题是,你也没给钱啊。 我摸了摸头,说:“不要钱,哈哈,宋先生,你也太记仇了吧。” 他却突然冷着脸,望着我,问:“谁记仇?” 我缩了缩肩膀,结巴道:“没……没有啊,哈哈哈……我说我自己呢……” 我心虚地大笑,他却半眯着眼,似笑非笑道:“许小姐的幽默感好像很低?” 呵呵,我黑着脸,是你的玩笑太难懂了吧。折腾了半天,宋远晟也没给如此的热情的我一次机会为他洗衬衫。我终于进了自家的门,虚脱地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居然一点困意都没有了。 我打开了许久未登的QQ,跳出的居然是许宝升的对话框。我这位暴发户的爸大字不识几个,全靠年轻的时候埋头苦干,赶上了好时机,猪场越做越大最后一夜暴富。他的QQ还是我为他申请的,如若他不是找不到其他联系我的方式,万不会想到要给我发QQ。 我看着对话框上的那一行字有些发呆:夏夏,你听爸爸解释,好吗? 我关了QQ,一切已经成了事实,还有什么好解释? 三个月前的一天,我无意地发现了爸爸的一条短信,只有几个字,却足以让我掀起千层浪。 上面的一行字是:明天是女儿的忌日,记得。 他女儿的忌日?许宝升的女儿只有一个,也就是我许夏,此时正盘着双脚,手握着一大盒巧克力冰淇淋,吃的不亦乐乎。 我慌乱地把手机放回原位,狠狠地吃了一大口冰淇淋,明明是巧克力味,我却像是吃了我最讨厌的榴莲味一样,忍不住一阵恶心。 这到底是一场恶作剧,还是,我那位暴发户的爹真的还有个女儿? 我根本无法抑制自己的想象力,第二天,我就打了辆的士跟踪了许宝升,尾随了一路,景色越来越荒凉,直到到了一片墓地。 我匆忙付了车费,戴上墨镜,小心翼翼地尾随许宝升的背后,那天是个阴天,我却装逼地又带了个墨镜,使得前方的景色更加阴沉了。墓地上一片阴森,我的背脊已经一阵发凉,动了原路折返的心思,偏偏我根本无法抑制我的好奇心,还是鼓起勇气继续迈着脚步尾随其后。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他终于在一个墓碑前停下了脚步,而他的前面已经站了个身着一身黑色连衣裙的中年女人,两个人默默地站了许久,最后,那个中年女人跪倒在地上,情绪失控地嚎啕大哭了起来,许宝升才凑上前去搀扶起她。 眼前的场景让我瞠目结舌,这简直就是一场大荧幕的狗血电影搬到了现实当中。 躺在墓地里的人到底是谁?那个中年女人又是谁? 默默站在暗处的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的爸爸动作暧昧地环着那个中年女人的腰,神情凝重地慢慢往山下去。 荒凉的郊外起了风,呼呼作响像是凄凉的哀吼,跟鬼片里的场景一样。我深吸了口气,整个人直哆嗦,颤颤巍巍地朝着墓碑走去,似乎走了很久,才到了那个墓碑的跟前。 可当我慢吞吞地走到墓前的时候,我却惊呆了。 墓碑上的署名是:许晚风。 许晚风,许晚风,怎么可能是许晚风!我又凑前了一步,直到看清墓碑上的那张照片,我才确信,她就是我认识的那个许晚风。 那样的眉眼如一阵轻风拂过,却生动异常,让人难以忘怀。 我记得我说过,许晚风的眼睛长得最漂亮。 我捂着嘴,讶异地全身发颤,眼眶却莫名有点发酸,我屏住呼吸,又往前走了几步,摘掉墨镜,终于看清了下面的署名是:父,许宝升。母,连怡。 她是我的姐姐,许晚风居然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 我永远忘不了那天,我莫名其妙的多了个亲人,可是她却已经永远不会说话。可我还没有和她吵一架,而这个人居然是许晚风。 这怎么可能! 可是我已经失去了这个权利。 我发了疯的往回跑,根本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我不相信我的爸爸竟然欺骗了我将近二十年。我一直以为我是他万千宠爱的唯一的公主,却没料到他还有另一位公主。 回到家,我推开书房的门,冲着一脸吃惊的许宝升,冷冽地质问道:“许晚风是谁?” 他慢慢起身,一张老脸僵了好久,才舒展开了眉间的深深的纹路,慢慢道:“夏夏……” “你一直就知道许晚风?”我朝前迈了一步,近乎怒吼道,“从头到尾她就是别有用心的在靠近我。” 他咳咳了几声,掐灭了手中的烟,叹了口气道:“夏夏,许晚风是你的亲姐姐。她比你想象中喜欢你。” 我无力地双手支撑着那张红木办公桌,泪光涟涟,为什么,为什么要现在才告诉我。 “那……那和你一起去的那个女人,她,她是谁?”我颤抖着薄唇,又问。 “夏夏,她是晚风的妈妈。” 第7章 我就顺便爱了你7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并去街上买了个手机补了个号码,没想到是补好号码接到的第一个电话居然是我几个月没光顾的品牌包包店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那位导购小姐娇滴滴地说:“许小姐,最近到了很多新款式,你不来看看吗?” 我犹豫了半会儿还是以最近很忙婉拒了,可是内心早已蠢蠢欲动,我在大街上纠结了半天,还是上了辆的士决定去看看包包。 人生得意须尽欢,而我只是去看看,不一定下手啊。 可是我明显失算了,我一看到那一排整整齐齐地摆在专柜的包包根本就失了控,那些宝贝好像是镶着金光闪闪的光芒,更可恨地它们好像都在说,带我走吧带我走吧 摔!我最后居然用买了手机后剩下的一万多块钱买了个包,从百货出来的时候,我的内心有些愧疚,本来还在为没钱交房租而痛苦异常,可是看到自己手上挽着的那个包包,忍不住戴起太阳镜,迈出脚步。哼哼唧唧地唱起歌来。 买了新包包,我决定回学校见一见我的论文导师。负责我论文的导师是位五十多岁的妇女,皮肤状况良好,风韵犹存,可是偏偏喜欢穿的一本正经,服装款式单一,颜色一律朴素,带着一副老花镜,活脱脱地像位历经沧桑的古板老太太。她在看了我的初稿后,很是认真地在我的论文后批注了一句话:请抄的有些水平些好吗? 我很是认真地领悟了下这句话的真谛,绝对不是在责怪我抄袭的问题,而是在责怪我的抄袭水平。所以我又细致地研究了下抄袭的技巧,再次发给她。谁想这位老太太更加生气了,用颇有暧昧的话批注了句:你到底想不想对我负责?明天带着你的论文来找我! 到学校时间正好是中午,望着校园林荫小道旁来来往往的学生,顿时觉得有些心酸,我这不就刚刚离校几个月,仿佛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我一下子从新人变成老人。我死死盯着身旁来来往往的女学生,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吸光你们的胶原蛋白,吸光! 就在这时候朱珠的电话突然进来,我接起一听,她把苹果咬的咔咔作响,好不容易才咽下,吐了一句话:“许夏,你在哪啊?” “我现在在学校准备面圣。”我不耐烦道。 她大笑了几声,说:“你和你导师相爱相杀的还愉快吗” “我一点都不爱她!”我提高声调道。 像朱珠这样的特长生,当年高考的时候就是以音乐特长考上了音乐学院,根本不知道什么叫论文,也不会懂什么叫写论文这样会呼吸的痛! “啧啧,不要这么恼羞成怒嘛!”朱珠说着风凉话道。 “没事我挂机了!” “等等,我主要想问你,到底有没有去远威集团面试啊?”朱珠问道。 “没有。”我爽快答道。 “喂,你是不是不想还钱了啊,赶紧给我滚去工作,天天窝在那个屋子到底想干嘛?是想演颓废到底吗?你要是再这样下去,我就跟你妈说你在哪里!” 朱珠咋咋呼呼真是太不符合富二代千金的形象,我拉远了手机,捂了捂滚烫的耳朵,没忍心告诉朱珠她给我的两万块已经变成了一台手机和一只包包。就在这一刹那,有人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猛然旋过身,却像是受了很大的惊吓一样,“啊啊啊啊”的大叫了起来。 “大白天见鬼啊,别以为见鬼了就不要还钱啊,听见了没有,许夏!” 我慌乱地按下挂机键,脑袋里蹦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朱珠你这个小碧池,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你让我在前任面前留点面子真的那么难吗? 我的老脸庞硬是哆嗦了几下,才开口道:“Hi,程卓扬,真巧啊!” 能在我的大学校园里碰到程卓扬的确好巧,他笑了笑说:“许夏,我吓到了你吗?” “没有,当然没有。”我慌慌张张地解释,又觉得他的出现有些奇怪,便问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他却耸耸肩道:“喔,我来找人,你呢?” 我仰起头看着他,却微微有些失望,我以为他毕业出国后会向别的同学打听打听我的下落,可是现在看来,他应该从来就不知道我考上了哪所大学,过的又怎样。 “喔,我就是这所大学的学生啊,今天是来找论文老师的。”我笑着看他,可是内心却莫名有些局促。 “原来如此。”他点点头,嘴角染着和煦的笑又道:“你去哪幢教学楼?” “文科楼。” “同路,一起走吧!” 同路?可是,他到底找的人是谁啊? 直到我和他一起坐上电梯,看着他按了五楼电梯的按钮,我却有点恍惚,五楼?怎么会这么巧?难道他找的也是某位中文系的老师? 他看着我,问:“你几楼?” “我……六楼。”我迟疑了会儿回答道。 他帮我按了六楼,我咳咳了几声,突然唐突地说了句:“那天……真不好意思……” “哪天?”他旋过头,又问道。 我怔了怔,只好说:“上回朱珠说的那些话。” “哦,”他扬唇大笑了几声道,“朱珠那样直来直往的人,我怎么会跟她计较。”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程卓扬先走,电梯外的他冲着我笑笑,礼貌告别,我却猛然失落到了谷底。 我想他还是恨我的,要不然他当年也不会连高考也没有参加,就匆匆出国。难堪的回忆让我挣扎了这么多年,我想,时至今日对他还是愧疚。 出了电梯门,我也不知道当时在想什么,明明和他一样在五楼,偏偏要按下六楼的电梯,然后多此一举地又爬楼梯下了一楼。 到达王教授的办公室门口时,我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里头响起了一个声音:“进来吧。” 我小心翼翼地推开门,钻进身体的一瞬,看到王教授端坐在办公桌的前面,她朝着我点点头,示意我过去。可是,办公室不止她一个人,在她的对面还坐着一个年轻男人。 那个男人徐徐转过头的一瞬,我有些愕然,他就是程卓扬! 我缓慢踱步到王教授的跟前时,才反应过来我的没礼貌,忙不迭对着王教授问好道:“王教授,您好!” “许夏啊,我要是不威胁你,你是不是还不打算见我?”王教授明明是在开玩笑,可是神情还是异常严肃。 我望了望程卓扬,显得有些尴尬,这时,王教授才介绍道:“许夏,这是我儿子程卓扬。” 我心虚地点点头,却也不敢正眼看程卓扬。那一刻,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现世报,让你当年乱听那些他妈妈的流言蜚语吧,让你那么伤害卓扬吧,现在好了,他妈妈成了你的论文指导老师,看吧,看她要怎么折磨你! “妈,我和许夏认识,她是我老同学。”他大方介绍道。 “同学?”王教授微微有些吃惊,又笑了笑,“你什么时候的同学啊?一定好久不见了吧。” 我仰起头看着程卓扬,他冲着我笑了笑,缓缓开口道:“是啊,许夏是我高中同学,我们四年没见了。” 明明在近期我和他已经有了两次见面,可是他却脸色平静地撒谎。从前的他只要撒谎,眼睛就会忽闪忽闪,连同眼眸下的黑痣都会隐隐约约地暴露出他在说假话,可是如今的他就算说了谎言,还是表情笃定平静。 “哦,原来是老同学啊。”王教授继续说。 我点点头,说:“是啊,王老师,你要是忙,要不我改天再来找你吧?” “不用不用,卓扬要走了,剩下的时间我可是专门留给论文的。” “呵呵,”我干笑一阵,可王教授的脸上的笑明明慈祥万分,可是我却猛地哆嗦了好几下。 程卓扬先行告别,而王教授却异常热情地让我坐在了她的身旁,开始了她的长篇大论,可是我却如坐针毡,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直到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她才总结了三个字:那就是“重写吧”。 报应啊真是报应啊! 王教授说不定真是程卓扬派来报复我的! 我一阵心痛地走出办公室,刚到了楼下,却意外发现程卓扬,他站在花坛的背后,阳光泛白,他颀长的身影被拖得老长老长。 直到走到了跟前,我才微微眯着眼,仰头看着他,问道:“你怎么还在?等王教授吗?” “不,我等你,许夏。”他微抿着唇,笑容暖暖。 那一瞬,我却有一种错觉,时间好像一下子退后了好多,那一天他站在我的跟前,牵着一辆宝蓝色的自行车,问道:“你在等我吗?” 我依稀记得,当他说出这句话时,我已经吓傻了,我根本没有料想到他还会回头找我。 我站在原地,说不出话,只是花痴地拼命点着头,而对面的他已经笑的合不拢嘴了。 那时候我时常开玩笑说他的笑容温暖地可以融化北极的冰雪。 我一定是老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老是容易回忆。我好不容易回过神,却不经意地叹了一口气。 对面的男人捕捉到了我这个小动作,关心地问道:“你叹什么气?” “啊?不是,你刚刚前面说什么?”我挠了挠头,问道。 “我说,我在等你。”他又道。 第8章 我就顺便爱了你8 我不是没有恨你在我同样年纪的时候霸占了我的父亲,我不是没有恨,可那又如何,他是你的父亲,也是我的父亲。 ——《晚风日记》 “喔,你……你等我有什么事?”我慌张问道。 他笑了笑,皓齿微露,依然如暖阳般明媚:“许夏,你有空吗?我想请你吃个饭。” 顿了顿,他似乎又怕我会多想什么似的,又道:“很久没见,前两次都太匆忙,今天正好碰上,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天。” “好啊。”我点了点头。 A大是我的母校,我自然清楚这周围有什么比较好吃的餐厅,正好尽尽地主之谊,把程卓扬引到了A大后门的一家冒菜馆。 可当一盆冒菜端上桌后,我就后悔了,冒菜根本就不适合旧爱重逢这样的场景吃啊,谁愿意嘴唇火辣,全身冒汗地见自己曾经爱的人啊。 唉,没救了,注定要在前男友面前颜面尽失。 我捞了块海带头,努力秉着我可怜的优雅醮了醮醋,然后小小地咬了一口,动作轻微很是慢。 对面的程卓然忍不住问道:“你突然这么小心翼翼可不符合你的性格,” “我是什么性格?”我吸了口可乐,回道。 “你说呢?”他抬眼,笑了一声,“本来就是风风火火一人,没必要好久不见就装的跟淑女一样,以前的你更让我舒服。” “我没有……装啊”我心虚地否认道。 “是吗?”他笑意盎然地反问道。 顿了顿他又说,“难道是在烦恼论文的事情吗?需要我为你求情吗?” 我抬眼看来他一眼,说:“还是不用了,我自己能搞定。” 沉默半天,我又说:“我没想到王教授是你妈妈。” 他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态度随意地说:“喔,的确很有缘。我也没想到你是妈妈的学生。” 我默默地吸了口可乐,心里莫名有些紧张,往事的愧疚压的我无法呼吸,而我似乎想得到他的宽容。 我又问:“你怪我吗?” 他抬眼看我:“怪你?” 我有些紧张地盯着他看,他却酣畅淋漓地笑了起来:“别傻了,赶紧吃吧,我怎么会怪你?” 他真的不怪我?可是我却愧疚了很多年。 那时候,十五六岁,懵懵懂懂,却单纯的以为爱情就是爱情,和他爸妈根本无关,他妈妈几岁,长什么样又或者做什么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就是喜欢程卓扬,单纯地喜欢他这个人而已。可是当有一个偌大的教室里,几十个同学口口相传许夏男朋友的妈妈作风不正派,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坏女人的时候,我却介意了,我拼命地否定,却无法过自己内心的那一关,仿佛只要听到这些,我就会想起缠着爸爸不放的那些女人。那时候,我去许宝升厂里玩,总是能撞到我那位暴发户的爸和形形色色的女人暧昧又不明的勾肩搭背的举动。 童年的记忆简直就是一场噩梦,从此以后我越来越少去许宝升的厂,越来越懒得和他沟通。可是我没有想到上一辈的事情却能够影响我,让我对爱情开始动摇。 我仍然对那天记忆清晰,那天我是校园广播站的值班广播员,在试好一切设备,我准备播音时,程卓扬却意外地闯进了播音室。 他神情很难看,开口的第一句就是:“许夏,为什么要和我分手,你为什么连一个理由都不给我?” “卓扬,你别问了好吗?”那时候的我害怕伤害他却因为就要广播没空和他解释。 他薄唇微动,用暗哑的声音问:“你是不是听了他们对我妈妈的谣传” 我默默点头,根本不敢看他,只是轻声道:“是。” “你为什么不当面问我就相信那些话?” 我抬头看着程卓扬,那天他的脸色很难看,他那么爱笑的那样一个人,却突然像是失去光亮的黑夜一般,死气沉沉。 “许夏,你仅仅因为我妈妈是他们口中所说的那样一个人就和我分手,要是有一天我一无所有,穷困潦倒,疾病缠身你岂不是会更决绝地离开?” 他轻轻哼了一声,好像在冷笑:“还好今天我看透了你。” 他决绝转头,甩门而走,而我却哭成了泪人。他不知道,我幻想未来的一切可能,那段“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这样的誓言我已经默默在心里演习过无数次,因为我梦想有一天他牵着我的手,一起走进婚姻的殿堂。 那时,我那么年少却足以有勇气和他面对未来的一切的困难,却无法走出童年父亲给我带来的阴影。 可这似乎不是最糟糕的,因为那天他走后,我才知道全校已经沸腾了一片,原来我开了话筒,我和程卓扬说的那些话进行了全校的直播,整个学校都知道了我们的事情,都知道了他妈妈的传闻。事情的最后,越闹越凶,还好并没有请家长,我和他只是接受了通报批评,可是从那时开始,我再也不敢看他的眼睛再不敢和他说话。 在程卓扬高考前夕,我偷偷去他班级找过他几次,可是他都不在,再后来,我才知道他出了国。 吃完饭已经很晚,由于学校又在郊区,程卓扬坚持送我一程,我看了看时间,这时候学校的末班车也已经没了,只好答应了下来。 车子行驶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我发现他行驶的方向离我的家越来越近,我只好指着他往另一条路开,顺便解释道:“我搬出来住了。” “好好家不住?”他奇怪地问。 我一面对他这么久还记得我家感到一点点欣喜,一面又在想如何向他解释我为什么好好搬出来。 他见我不回答,侧头看了看我,问:“跟爸妈吵架了?” “我有那么幼稚吗?我只是想锻炼锻炼自己,就要毕业了,以后都得靠自己呢!”说这么一大段话时,我都觉得自己特不要脸。 “这可不像以前的你会说的话。” 以前的我?以前的我在你心中是怎样的一个女孩?是不是让你揪心过,让你伤心过?是啊,那时的自己骄横霸道,事事以自我为中心,以为所有的事情就应该围着自己转,爸爸妈妈包括程卓扬,只有我才是他们心中最重要的人,没有人可以取代。 可事实上,我在父亲的心中不是唯一的公主,现在的我在程卓扬的心中也什么都不是。 转眼间就到了我租的房子的小区门口,我刚要下车,准备同程卓扬告别,他却先说了话:“不邀请我上去坐坐?” 我愣了有几秒,他笑了笑:“邀请老同学上去喝杯茶很为难吗?” “当然不会,走吧。”我笑道,顿了顿,又窘然道,“不过我家没有茶,只有白开水。” 淡淡的路灯下,程卓扬的唇边勾着一道柔和的弧度,说:“我不介意。” 唉,我长叹了一口气,早知道程卓扬要来我家做客,当初离家出走,就该从我那暴发户的爹那多弄几包上好的茶叶了。现在寒酸的要用白开水招待人。 我打开房门,打开灯的一瞬,我就更是后悔邀请程卓扬到家做客了,整个客厅乱成一团,简直是一场战场的废墟,矮几上堆积着几日零食的包装袋和方便面的盒子,而沙发上堆着一叠叠的过期杂志。 我扶额,一阵窘然,忙手忙脚地冲到沙发上,把一大叠的杂志移开,终于腾空了个位置,我扯着嘴,僵僵地笑着:“呵呵,好像有点乱,坐吧,你千万别嫌弃。” 他望了望四周,然后点了点头。我咬唇,站在客厅中央竟然有点手足无措,半天才说:“我去倒杯开水给你。” 等到了厨房才发现我早上出门时根本没烧水,现在连开水都没有了,又在厨房忙了一阵,烧了一壶开水。 “程卓扬?卓扬?”我往里屋走,可是没有看到他,我轻声唤了几声,没人答应。 我找了半天,见阳台的灯此时正亮着。秋风飒爽,果然,程卓扬正在阳台上。他依靠在了阳台的栏杆上。我站在在半开的玻璃门前面,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 似乎就这样过了很长的时间,他才转过身,说:“这阳台不错。” “啊……是还不错,可以看到对面最高的摩天轮。”我又笑了笑,兀自地说,“为了找这套房子,我可是走了很多地方,花了很多时间,好不容易才找到这样一套价格地段都还不错的房子。” 他似乎顿了顿:“许夏,你为什么要这样为难自己?” “嗯?”我侧头看他。 “一个人很辛苦吧?”他问道。 我没敢看他,只是咽了咽口水,似乎离家出走了那么一大段时间,我过得并不好,交完房租和押金,身上的钱已经所剩无几,没过多长时间,我就已经弹尽粮绝。我是那么爱美又爱装高大上的人,一周必定会和朱珠逛两次购物广场,紧跟着朱珠的步伐换下过季的衣服和包包,可现在的我过着如此落魄的日子,却还是不愿意回家,还是选择逃避,不愿意去面对这一出已经发生的闹剧。 “还好吧……” 我笑了笑,走到他跟前,侧过头看了看他。 那一瞬,仿佛世界刹那间静止了,时间好像慢慢往回倒退,他还是四年前那个程卓扬,夜色下,他眸光静静流淌着的脉脉柔情很让人心动,他的身体慢慢向我靠近,我脸颊发烫,只能咬着唇,拼命地咽下唾沫,按照剧情,这样的情形好像…… 好像就快要有事发生了…… 我似乎都能感受到他灼热的气息。我拼命地眨着眼睛,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我的内心乱成一团麻,咽着口水,想着这时候要说些什么,可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就被一阵狗叫声打断了思路。 “汪!汪汪!” 该死的狗这时候乱吠个什么劲啊!! 我和程卓扬同时正过脸,两人都不免有些局促,却半天没有说话。 我吸了口气,瞥向隔壁的阳台,那只“长耳朵”跃跃欲试地攀上栏杆,伸出长舌,像是对我们这面的情形很是好奇。 我很想冲着那只狗大骂一句:找死啊,竟然敢破坏老娘的好事。 可是我还是忍住了。我秉持着优秀又良好的教养抑制住了这个冲动。 很久之前,朱珠以曾经被她家的贵宾犬咬破千元丝袜的实例,告诉我:千万不能一只狗抬杠,因为你会输的很惨。 可,今天这只狗也不知道发什么疯发狂地叫个不停。 “汪……” “汪汪……” 唉,长耳朵你能别叫了吗?我都快被你叫的心烦意乱了。 “哈哈……”我尴尬地笑了笑,道,“今天隔壁的狗可能看到陌生人有点激动,平常它不这样的。” “是吗?”程卓扬反问道。 此时,门铃声却开始响了起来,程卓扬笑笑道:“门铃好像响了?” 我有些奇怪,这时候还会有谁找我,难道是朱珠?她大半夜找我能有什么事。我迅速跑去开了门,当看到面前的男人,我却微微有些惊讶。 他微微弯了弯唇,似笑非笑:”许小姐,你好。” 宋远晟?这么晚找我能有什么事? “宋先生,你……找我什么事?” “许小姐,你没闻到什么吗?”宋远晟面色平静问道。 “啊?闻到什么?”我一副不解的模样。 他皱了皱眉头,有些着急地推开了我,兀自地进了门。 “喂,谁允许你进门了啊?”我跟在他身后嚷嚷道。 他急急忙忙地赶到厨房时,我才发现我做了什么蠢事,刚刚烧开水忘了时间,现在水沸了,浇灭了炉火,怪不得刚刚‘长耳朵’叫个不停,原来闻到了煤气味。 宋远晟关了煤气开关,打开了窗户。我紧张地呼了口气,真是太危险了,差点就要煤气中毒和前男友共赴黄泉了。我连忙道谢说:“谢谢你啊,宋先生,真……不好意思。” 他望了望我身后的程卓扬,看似漫不经心,却意味深长道:“许小姐,下回要小心一些。” “啊……你别误会,真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我着急解释些什么,可身后的程卓扬却打断了我的话,道:“许夏,时间也不早了,我先走了。” 我略微有点失落,他连我一杯水都没喝就走了,我心中显然有些不好意思。 此时宋远晟也到了门口,他一双眼眸幽黑漆亮,意味深长地望了望我,我咽了咽口水,继续解释道:“咳咳,宋先生,他只是我的朋友,事实上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宋远晟轻笑一声,反问道:“这和我有关吗?” 第9章 我就顺便爱了你9 今天我和你一起在校园里跑步,你突然说想要个姐姐,陪着闹陪着哭陪着笑,多个亲人多好。 ----------《晚风日记》 我突然怔住,显然被他的话堵住了。 我就说哪里不对,这好像是和他没关系…… 可是,我跟他解释那么多,干什么啊! 我是有病吗? 他递过一叠信,微挑眉,说:“你的信,好像寄错地方了。” 信?我接过信,然后看了看,然后迅速地背到身后,扯着嘴笑了笑,说:“谢谢你啊,宋先生,大半夜给我送信。” “哦,对了,宋先生,你等等。我要给你房租。” 可我正准备回身的一瞬,正好瞥到了沙发上那个崭新的宝石蓝手提包,我才突然反应过来,我又旋过身,冲着面前的男人干干地笑了几声。 “怎么了,许小姐?”他问道。 “嘿嘿,宋先生真不好意思,我忘记取钱了……”我努力平静自如地撒谎。 嘤嘤,好不容易才找朱珠借了两万,结果现在全被我花光了…… 他点点头,抬眸微笑道:“不是说来日方长,不着急吗?” 我欣喜若狂地要握宋远晟的手,说:“宋先生,你真是好人,大好人,我碰上你这么好的房东……” 他一脸嫌弃地抽出了他的右手,上下打量了我几眼,轻描淡写地问:“是吗?” 我拼命地点着头,猜想此时我的表情肯定夸张又扭曲,可是我还是继续:“是啊,我上辈子肯定积了很多福,才会遇到您……” 宋远晟晃了晃手,示意我可以停下。他狡黠地笑了笑:“我发现你的口才不错。” “……”呵呵,真是让你见笑了。 “应该说谎话也很厉害……”他弯眉,明显在笑,眸光却锐利。 我扶额,对宋远晟如此洞察一切感到懊恼,只能半眯着眼,一直笑。 真是讨厌,干嘛拆穿我啦! 送走宋远晟,合上门时,一叠的信用卡账单又把我拖向了现实。 房租还没还,现在还有一大堆的卡债,我彻底成为了一个负资产的穷光蛋。 唉,我躺在了大床上,成为一个负资产的穷光蛋并不可怕,关键是还是一个有骨气的穷光蛋。 我不打算再回家向许宝升伸手要任何一分钱,也不会再刷他为我办的副卡。 我现在要去哪里弄这么大一笔钱还债? 我翻来覆去,又无法入睡了,辗转反侧了半天,我突然起身,拍了拍脑门,灵光乍现,半夜汲着拖鞋,在衣橱找到了几个过季的名牌包。 我响指一划,简直是天无绝人之路,还好离家出走的时候还带了几个名牌包包,说不定能靠着它们换一点钱呢! 说做就做,我小试牛刀,先给一个包拍了照片,发在了微博上,并配上了一段诚恳异常的文字:“由于主人最近窘迫异常,只好忍痛割爱,贱卖心头宝贝,大家且买且珍惜啊。”写完这一切后,我了朱珠,让她帮忙转发扩散。 完成这一切后,我才满意去睡,可是一觉醒来,我手里还握着那几张账单,顿时感到一阵头痛。我迅速起身,打开微博,昨天发的美包照片竟然无人问津。 这么好看的名牌包,这么低的价格能去哪里买?这些人,真是太不识货了! 我扑倒在床上,有些惆怅,突然记起了朱珠给我的那张名片,对啊,不是有那个远什么集团的秘书电话吗? 我翻箱倒柜了半天,找到了那张名片,慌慌张张地找来手机,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拨出了号码。 一声,两声,三声。 “喂。” 我缓缓地吁了口气,对方终于接起了电话,是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喂……” “喂,你好,是林秘书吗?”我礼貌问道。 对面的女人也不正面回答,而是问道:“你是哪位?” “我,我……我是朱珠的朋友……”我忙不迭地解释道。 对面的女人乎已经洞察到了什么,轻巧地‘哦’了一声后,直接切入了正题,“是许小姐吧?” 朱小姐已经和我提过了,我现在的确缺少一名实习生的名额。我在早上九点半之前有空,你现在有四十分钟的时间。希望你能准时。” 这位林秘书一气呵成,我根本还没反应过来就‘哦’了一声,对方就收线了。 直到挂了电话,我才反应过来,她,说什么,我还有四十分钟的时间。 我‘蹦’地一下从床上跳起来,梳妆打扮,换了一身黑色套裙,却已经到了九点十五分。 完了完了,要迟到了。 我嚼着口香糖急匆匆地出了房门,却看到电梯门正要合上,忙不迭先把手中的包挡着电梯门。 “早上好。”是一个男人淡淡的声音。 居然是宋远晟! 好不容易挤进电梯,电梯里还站着几个男女。我灰溜溜地呼了口气,冲着身旁的男人笑了笑:“宋先生,早上好!” 我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眼看只有十分钟赶到远威集团了,可是……可是远威集团到底在哪里? 我猛地重重地敲了敲自己的脑门,一副恨铁不成钢地自言自语道:“真是猪脑袋!” 抬起头的一瞬,我突然盯着宋远晟看了半天,他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把目光转向了我:“有事吗?” “你知道远威集团在哪里吗?”我弱弱地问道。 他轻轻点了点头。我歪头,咬着唇,狡黠地又问:“你……你顺路吗?” 他却聪明地察觉了什么,轻声笑了笑,不说话,径直到了地下车库,我死皮赖脸地跟在身后,他却突然转过身看我:“有事?” “呵呵……宋先生不好意思又得麻烦你了……”我一个劲地嘿嘿地笑个不停。 “我只是想说,要是你顺便的话,能载我一程吗……”我又不知廉耻地补充了一句。眼看他上了车,我也从另一个门,跟上了车,笑了笑:“许先生,应该顺路吧?” “看来,我好像是不能拒绝?”他目视前方,轻描淡写地反问。 哈哈哈,我半眯着眼兀自笑了几声道:“最好,还是不要……” 我已经用实际行动表明,我就是想让他载我一程! ****** 我心中暗爽,要是顺利地在远威集团上班,是不是还能顺便蹭一下这位房东的顺风车啊! 我越想越对自己这个想法感到开心,决定以后一定要跟这位房东先生搞好关系,这样可以省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车费。 咩哈哈哈哈,我忍不住笑出声,却忍来了一记寒光。 宋先生突然正着脸,一本正经地说:“许小姐,你到了。” “谢谢啊。”我忙不迭道谢道。 他斜着唇,轻轻地说了句:“祝你一切顺利。” 祝我一切顺利?怎么感觉他好像知道我来这里的原因??不管那么多,先去找那位林秘书才是重中之重啊,我慌慌张张地跑进远威集团大厦,可是偌大的远威集团有二十几层楼高,我根本不知道那个叫林云的人在几层啊? 好不容易在一位公司小秘书的带领下,我才到了十八层楼,东拐西歪,终于把我带到了一个办公室的门口,身边都是匆匆而过繁忙异常的公司职员,似乎大家根本没有空理睬我这个突如其来多的一个人。 不一会儿,有一个年轻的女职员又把我引到了一间会议室内,偌大的会议室黑白分明,除了墙上几幅广告创意画外,和一张环形的会议桌外显得空落落的。 我轻轻地朝前走了几步,背对我坐的女人突然转过身,我突然张开嘴,一副大吃一惊的模样,怪不得我觉得那个林云秘书的声音这么熟悉,原来她就是林阿姨。 这,这也太巧合了吧…… 我张大嘴,吃惊大叫道:“原来,你……你你就是林秘书?” 我朝着她对面坐下来,一副见到老相识的模样,不停歇地说:“林阿姨,您怎么不和我说你是这个公司的副总裁秘书啊?这样我们就不要浪费时间了啊。害我还担忧了半天,虽然说是我好闺蜜介绍的,但是要面试什么的,我还是很担心的……” 面前的女人不动声色地抬起手看了看手表,然后面无表情地说:“许小姐,你迟到了十八分钟” “路上有点堵。”看林云一副秉公处理的模样,我红着脸辩解道,“真不好意思啊,林阿姨……” 可林云根本就不想和我靠近乎,而是官方的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庞说:“许小姐,迟到并不是一个好的习惯。” 我咬着唇,不敢说话,林云递过了一张表格,语气平平道:“许小姐,你先填下简历吧。听说你大学的时候学的是文秘专业。” 我点点头道:”对,我学的是文秘。” 林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看着面前的表格却有些发愣,怎么会这么多空格要填啊! 等我填好表格递给林云的时候,林云又道:“许小姐,明天会有一个考试,希望你不会迟到。” ****** 从会议室走出,我准备给朱珠打个电话,正好电梯来了,一个女人抱着高过头顶的文件迎面而来:“让下,让下……” 我侧过身,却还是好奇地瞥向了身旁的女人,那么一刹那,她也停下了脚步,直到前方有人在唤她的名字:“可俞……” 任可俞居然也在这个公司?我故意清了清嗓子,昂头挺胸地从她身旁经过,按下电梯的一瞬,她却意外地又钻进了电梯。 碍于身旁还有几位同事,她没有同我说话。直到到了一楼,我刚跨出电梯,她却追了出来,叫道:“许夏?” 第10章 我就顺便爱了你10 我抿着唇,微笑看她,故作惊讶道:“可俞竟然是你啊?” 她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了我好几眼,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找工作?”她又补充了句。 我能够理解任可俞的好奇,她一定觉得我这么样高傲的人肯定在我爸那个颇有规模的养猪场当少东,而不会出来找工作。 在没有和许宝升闹翻之前,我早就打好了算盘,要在许宝升那个厂里混个副厂长之类的职位,可现在我既然和家里脱离了关系,就必须自食其力了。 可是,心中的高傲却偏偏又不想让任可俞小看,特别她现在还是程卓扬的女朋友。我仰着头,慢条斯理道:“我来找人……” “找人”任可俞反问道。 “对啊,找一朋友喝咖啡。”我弯唇,勒紧了手中刚买的名牌包,满脸都是明媚的笑容。 见任可俞欲言又止,我又道:“你是在这里做实习生吧?这么长时间不会有人找你吗?” 任可俞笑了:“对哦,我出来的时间有点长了,我和卓扬下回再约你吧。” “好啊!下回见”我点点头,戴起深色太阳镜,用力地蹬着高跟鞋,一步一步往外走,努力使得姿势优美又大方。 可是内心有一个声音却忍不住冒出来骂道:许夏,你就作死吧! 我找到朱珠时,她正在健身房内和她的那位白人教练你侬我侬。相谈甚欢,我目不转睛地穿过几个肌肉健硕的男人,来到朱珠的身边,她穿着粉色背心和短裤,皮肤白皙,傲人的胸器的确很难让男人移开目光。 我打断了他们的谈话,跟那个白人教练打了个招呼,然后转向了朱珠,摸了摸额头,故作懵懂地问道:“Hi,这位是jack还是Damon?” 朱珠沉着脸,明显有些不开心,而那位白人教练用着他蹩脚的汉语解释道:“Hi,我是Paul.” “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有点脸盲症,”我兀自地去握了握Paul的手,“nice to meet you,以后请多多关照。” Paul笑了笑,和朱珠打了个招呼就去指导别的学员。朱珠瞪了我一眼道:“干什么啊,破坏我的好事?” “上周那个Damon呢?” “哪个Damon,不记得了。”朱珠不理我兀自上了跑步机,设定好速度,她就开始摇摆手臂跑了起来,“我可不是你,有旧情难忘的毛病,我是要奔向新生活的。你可别妨碍我。” “我懒得理你的新生活,”我鄙夷道,“你说你到底有没给我走后门啊,这面试就算了,怎么还得考试啊?” 她侧过头望了我一眼,道,“你去面试了啊?” “废话,你到底跟那个林云熟不熟啊。你知道她是谁吗?” 朱珠从跑步机上下来,古怪地问,“你们认识?” “她是我本来的房东,”想想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我又解释道,“她和我的房东很熟。” “喔,原来如此,反正我不认识她。”朱珠兀自拧开了矿泉水喝了一口道。 这话一出,我更是困惑了,我瞪着她半天,问道:“你不认识人家,怎么会有她的名片?” 她一下子被我问倒,挣扎了半天还没找好措辞,我又问:“你不认识她给我介绍什么工作?” 她被水呛到了,用力地咳咳了几下,目光闪烁了半天,道:“就……从我爸那找来的关系,我哪里会知道那么多。” “是吗?”我有点不相信。 “废话,不然我怎么会有她的电话。你可得好好考。” 我扶额有些头痛,我在学校纯属于学渣级别,大学四年纯属混过去,现在让我正正常常,连复习的材料都没有凭真材实料去参加一次考试,绝对是对我的一个极大考验。 “对了,我看到了任可俞,她也在里面工作好像。”我又道。 “哟,你这是要和那位小碧池做同事了啊,你可要小心谨慎啊,别挨了刀还不知道谁砍了你。”朱珠好言相告道。 “她爸不是也是搞房地产的,难道你们现在的千金大小姐都得沦落到去别家公司锻炼的份上了吗?”我狐疑道。 朱珠轻哼一声,笑道:“房地产?他爸早就破产跳楼了,她现在不见得比你好多少,但你这是自找的,不怨人。” 我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她却缓缓地吸了口气,道:“知道我和她初二的时候为什么关系突然变差吗?因为我知道了这一切,而她那么骄傲的人根本不容别人知道她的这些不堪的秘密。” 我有些茅塞顿开的感觉,青春少艾的时候正是女孩子虚荣心渐盛的年纪,我们时常带着新奇的东西在学校和大家分享,可初二的任可俞变得沉默寡言,她不再参与我们逛街吃东西的活动,也不再参与我们讨论新衣服鞋子的话题,可是我一直没有发现这个问题。 朱珠躺在了卧推凳,两肘弯曲,握住哑铃,卖力地推了几下,侧望了我一眼,又道,“对了,你昨天在网上要卖的其中一个包包,有人要买了。“ “真的吗?”我一下子眼睛就发光了起来,接着问,“是谁啊?我认识吗?” 她使眼色让我帮她握下哑铃,她好起身,我接过哑铃,忍不住埋汰句:“不丰胸就别做了。” 她斜睨了我一眼道:“没胸的人有资格说话吗?” 我冷哼了一句,忿忿不平,朱珠又道:“你不是卖包吗,还管对方是谁?” “我不是得慎重地考虑对方对我的宝贝是不是真心实意的嘛。”我一脸认真道。 朱珠轻哼一声,道:“明天把包带来吧,对方给你加一成钱。 这卖家也太奇葩了吧,买东西不讲价就算了,反而给我加价。这年头的钱有这么好赚吗?我本来还想多问几句这个卖家的信息就被朱珠以我不要打扰她健身为由挡了回去。 回到住的地方已经是晚上十点,刚到阳台透透风,正好赶上了房东每天倒酒的活动,为了以防他再次浪费人民的劳动成果。我连忙喊了句:“宋先生,你要是不喝酒,我可以为替你喝啊!” 他摸了摸他怀中的‘长耳朵’,笑道:“我没打算倒酒啊。” 呵呵,看来是太着急了,矮桌上摆着一瓶红酒和空杯,的确还没有进行到他倒酒的那个步骤。 我咬着手指,尴尬地看着他,嘿嘿地笑了笑。他却先问道:“你今天顺利吗?” 想起今天的事情,我正有问题问他:“宋先生,你和那位林阿姨很熟吗?” 他起身,放下‘长耳朵’,让它自由玩耍,慢慢踱步到和我靠的比较近的栏杆一角,月色下,隔壁阳台栏杆上摆着几盆爱之蔓,垂下的茎蔓异常茂盛,像是一颗颗爱心组成的一大串珠帘。 “很重要吗?”他不咸不淡地反问道。 “她应该是你的亲人之类的吧,不然你怎么放心把房子交给她,是吧?”我小心试探道。 他似乎踌躇了会儿,才道,“她是我阿姨。” “明天我要去面试,你能从你阿姨那知道考题么?”我顿时来了兴致,问道,“呵呵呵。我知道宋先生一定会帮忙的对不对。” 凉风袭来,他转过身,朝着房间走去,而走之前,我却不经意地捕捉到了他轻巧的笑声。他留下了句话:“你可以全部选A。” 直到第二天我面对着那张都是问答题的考试,我才彻彻底底地觉得被宋远晟耍了,选你妹的A啊,让我填A的地方都没有啊! 后来我才知道,宋远晟英文名的首字母正好是个‘A’,这也是他让我选A的原因。 似乎冥冥之中,他在告诉我,请选他。 ****** 睡觉之前,我又打开了微博,本想发布下上传的包包已经卖掉,没想到却收到了一条私信。 微博名为‘亚历克斯’的人留言道:我要买这个包包。 我礼貌回道:不好意思,亲,你晚了一步,已经卖出去了。 他很快又回道:你还有别的包包吗? 我显得有点激动,连忙回复:还有好几个,要我拍照吗? 他又回:不用,我想送给我的女朋友,你帮我选一个吧,晚些我定金先打给你。 对方很干脆,当天就把定金打到了我的账户,第二天我按照‘亚历克斯’给我的地址把包给他邮寄了过去,在我去参加远威集团面试考试之前,我就收到了余下的款。 我看着短信里银行卡入账的金额,有些窃喜,可看到面前的考卷,把玩了半天手中的笔,还是不知道如何下手。我瞄了瞄周围二十几名埋头苦写的人,低头又看了看面前的题目,艰难酝酿了半天好不容易快要把空填满,还剩下了最后的一道题目,题目是:假如晚上你和男朋友有约会,作为老板的第二秘书,老板也有饭局要你参加,最两全其美的办法是什么? 我咬着笔思索了会儿,场上突然喧闹了起来,我微微抬起眼眸,好像有人来巡视考场。 最两全其美的办法?哪有什么最两全其美的办法,我小声嘀咕着:“除非老板就是你的男朋友呗。 “这个想法倒不错。” 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我僵着脖颈,埋着头,身旁压下来的香水味很是熟悉,而声音…… 怎么觉得更是似曾相识呢…… 我徐徐仰起头,目光慢慢地往上移动,直到移到那个男人的脸庞时,我猛地站起身来,咬着嘴唇,语塞了半天,才道:“宋……宋远晟怎么是你?” 一身西装革履的宋远晟,显得正式却不失张扬,他的一双黑眸一样的安静沉稳,他微微扬唇,弯着弧度却透露出了一丝戏虐的味道。 “你怎么在这里?”我大惊神色。 “许夏,这里是考场,坐下来考试。” 站在宋远晟身旁的林云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我又望了望宋远晟,他不动声色地旋身就走。而他身后的一个娘气的男人紧跟了上去道:“宋总,黄总已经在办公室等您了。AK那个项目的合同问题……” 宋总?我捂着嘴,一阵愕然,难道宋远晟就是远威集团的副总裁? 等等,我刚刚到底胡说八道了什么?除非老板就是你的男朋友…… 啊啊啊,我好像说错话了…… 第11章 我就顺便爱了你11 直到考试结束,我仍然还难以消化这个消息,宋远晟是我的房东,现在却是远威集团的副总裁,这也太巧合了吧。 我心事重重地往电梯出口走去,还没跨出脚步,身后却有一个人猛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头的一瞬,正好迎上了任可俞明亮的笑容。 “还是找朋友喝咖啡?”任可俞问道。 我猛地吸了口气,这么大的集团偏偏冤家路窄,狭路相逢还真是不容易。我勉强挤出了点笑意道:“真是好巧啊,可俞。” “不是好巧,听说公司在招新的实习生,这会儿正好考完试,所以我就特地来12楼看看有没有你的身影啊。”她歪着头看着我,一副得逞的笑意真是欠抽。 我钻进电梯,对她礼貌笑笑,身旁还有别人,我懒得和她多说,就算以后真在远威集团上班,也不见得会是在同一个部门。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我戴上墨镜,匆匆要走却被她拽住了我手,她抿着唇,天真地挂上了一抹柔和的笑意,道:“正好中午了,一块儿吃饭吧,都快成为同事了?” 我掰开她的手,努力摆着一副礼貌的笑意道:“我还有点事还是算了。” “许夏,不是说好了,约上卓扬一起吃饭了吗?” 她仍然依依不饶,我急于摆脱她,快步疾走,直到撞到眼前的男人,我才急急地刹住了脚下十厘米的高跟。 “卓扬,你来啦?”身后的女人一下子就小鸟依人一般地往程卓扬的肩膀上蹭了蹭,直接挽住了程卓扬的手,眉眼里尽是胜利者的炫耀之笑。 “我正想约许夏一块吃饭,可是她不答应呢!”任可俞又撒娇道。 我努力搜索记忆,真的不记得何时得罪了这位任大小姐,她就算有仇也应该跟朱珠啊,和我到底有什么关系,我就初中抄了她几次作业,抢了她几根棒棒糖至于故意在我面前炫耀她和我前男友的甜蜜爱恋吗? 程卓扬盯了我三秒钟,眸光里有会闪耀的光,他笑:“既然如此,许夏,一起吃中饭吧。” 我知道我难以拒绝程卓扬,就像从前一样我无法拒绝他的温暖一般,可是这样的三人饭局,我却显得异常尴尬。 我握着面前的菜单,一双眼睛却忍不住从菜单里探出来,看到任可俞伏在程卓扬耳边小声嗫嚅,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时,我都快要气急攻心。 这时候怎么就没能按照剧情有第三个人从天而降拯救我于火海吗? “卓扬,我和许夏很可能成为同事。”任可俞端起柠檬水喝了一口,别有用心地看着我。 我僵着嘴角笑了笑:“没有……我就是来试试。” 程卓扬显得微微有点怔然,任可俞又接着道:“卓扬,你应该也觉得奇怪,像许夏这样的完全可以在她爸爸的厂里工作,出来真是太受苦了。” 我放下菜单,对着任可俞道:“要不可俞你点吧,这里是你公司的餐厅,什么好吃,我也不知道。” 任可俞侧头看了一眼程卓扬,又望了望我,道:“那我就帮你点了。” “好,”我点点头,背起随身的小皮包道,“我去洗手间。” 我没料到四年后仍然无法面对程卓扬的身边多了一个女人,即使四年前我也从未敢正正试试地站在他的身边,在众人面前大大方方地说喜欢他。 高中的时候,学校的校规很是严,只要在校园里看到一男一女并肩走在小路上,很可能第二天就会被老师抓到办公室内问情况,所以我和程卓扬即使在了一起,也总是偷偷摸摸的。早上上学,我们一起在公交车站下车,到了校门口后,他走在前面,而我却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放学后,我也是跟在他身后,披星戴月地走出校园。那个时候的我,如此热衷踩着他的背影,而他会偶尔停下脚步,望望身后的我,看我是不是跟的上去。 我好像认为就这样尾随着他的身影会走到天长地久,即使我只是最卑微的小尾巴。可是事实上,我们都长大了,而我也再跟不上他的脚步, 我掏出口红,在嘴唇上描了一圈又一圈,扯着嘴,努力让自己变得好看,可偏偏一张脸看起来却有点丧气。 “许夏,你不开心?” 我双手撑着盥洗台,抬头的一瞬,看到镜子中的男人,他一贯和煦的笑靥却突然沉了下去,我转过头,微笑看他:“卓扬,去吃饭吧。” “你没有?”我刚跨出脚步却偏偏被他拉住我的手臂,道,“你明明就是不开心。” “你不想吃就不要去,为什么还要去?”他又问。 我觉得即使不像朱珠做起事来雷厉风行,但是也算不拖泥带水之人,可如今面对程卓扬,我却突然变成了一个唯唯诺诺的人,这样的人真是让我讨厌至极。 “你不喜欢任可俞,而我却还和她在一起,所以像是我妈妈当年的事情让你难堪?”他突然逼问道,眸光中的温柔暖意却刹那间消失不见。 他依依不饶的模样,冰冷地让我忘记他本有的模样。 我看着他,有点不敢置信,这样的话是从他口中说出。程卓扬是11月22日生日,他算是赶上天蝎座的末班车,当年我就爱看星座书,曾经断言程卓扬就是典型的天蝎座,记仇,报复心强。 如今看来好像一切都是准的。 他还是记恨我的,只是不愿意承认。 “卓扬……”我语塞了半天,还是不知道如何解释。 此时,从洗手间的另一面走出了一个光彩熠熠男人,他面色平静地走到盥洗台的面前,仿佛并没有看到我和程卓扬,他打开水龙头,慢慢吞吞地洗着手,徐徐烘干手后,他捋了捋衣领,缓缓走到我跟前,止住了脚步,俯首着看我,明明是不动声色的神情,却偏偏有种莫名的强大力量,让我忍不住退后了一步。 他微勾弧唇,身体微微向我的方向倾,口气有着强大的威慑力:“许夏,我交代的事,你办好了吗?” 什么?什么事情?这是什么情况?我懵懂地眨眨眼,歪着头看宋远晟,有点不明白。 可宋远晟却全然不顾我的不解,看了我一眼,却把眸光落在了我身旁那个男人,他迅速旋身而走,可是前一秒我却不经意地捕捉到他那一抹诡异的笑意。 走了几步,他顿住了脚步,并没有回身,而是不急不慢地说:“三分钟后,希望你出现在你该有的位置。” 这也太诡异了吧,我该有的位置是什么?宋远晟这是闹得是哪出啊? 我怎么一点也不明白呢? 我望了望身旁的程卓扬,他明显也被这一出震惊到。我咽了咽口水,眼见宋远晟就要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我将计就计道:“卓扬,我发现好像真的有点事,先走了。” 我疾步追了上去,眼看宋远晟走入专用的电梯,我却踌躇了会儿,他却按住按钮,挑眉看我,明显在等我。 我犹豫了会儿,侧身进了电梯,忐忑地站在了他的身旁,眼见全景的观光梯徐徐上升,我忍不住说了声:“呃,刚刚谢谢你啊。” “刚刚?”他侧脸看我,狡黠地微微扬唇。 “呵呵,谢谢你解围啊,呃,对了,原来你就是这儿的副总裁啊……你那天怎么不说呢?”我喋喋不休了半天,他却高傲清冷的模样。 直到电梯停下,他大步流星出了电梯,我却怔然了半天,也出了电梯,装什么装啊,牛哄哄个什么劲儿。 我按下电梯准备下楼,他却突然旋身看我,问道:“你不怕下楼他们还在?” 这么一说,好像有那么点道理,我足下一滞,咧开嘴角,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道:“对了,宋先生,不对,宋总,要不我去您的办公室参观参观吧,一定很高大上吧……” 我一路小跑紧跟宋远晟大长腿,他刚出现在大厅,林云和那位在考场见到的那位一脸奶气的男人就跟了上去。 “宋总,AK那个项目,对方对这个金额还是有异议,恐怕……” “宋总,晚上总裁约你吃饭,怕是推不掉了……” 他窝进了软椅,仰起头,双手合拢,眉眼安静闲适,却仿佛在思考些什么,慢慢道:“Jake,AK那个项目我不会让步。” 他脸上的表情自如不变,慢慢道,却着重了‘不会让步’几个字。 “我知道了,宋总,我去做事了。”Jake的脸色看似有些难看,从我身边经过时,他轻飘飘地叹了口气。 “Anna,我晚上有别的约。” 他慢慢吐字,仰头看着林云,眸色很暗很深,却有一股不得到不罢休的霸道。林云点点头,道:“好的,宋总。” 一整个下午,宋远晟忙个不停,我一直想找个时间给他道别,可是他根本没空理我,最后我一个人卧倒在白色的皮沙发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等我醒来,所有人都走了,我才仔细地看了看偌大的办公室,大约有一百多平偌大的办公室,宽敞又通透,两大面巨大的落地窗,仿佛可以俯瞰整座城市,夕阳慢慢落下,黄昏的余晖慢慢蔓延到整间寂静异常的办公室。宋远晟安然地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前,他埋着头,翻着面前的文件刷刷作响。 我徐徐地走向他,像是走向一团金色又温暖的色调。我自以为已经够蹑手蹑脚,不敢发声,可还是被他察觉,他没有抬头看我,而是薄浅开口道:“你醒了?许夏。” 我缓缓吐气,这男人的灵敏度也太高了,我踏上这厚厚的羊绒地毯已经够小心翼翼了,没想到还是被他发现。 我漫步到他的跟前,却发现原来办公桌的侧面是一大面的象牙白的欧式酒柜,上面还是端端正正地摆放着宋远晟私藏的好酒。我一个人坐上了吧台上,有些古怪地说:“你不是不能喝酒吗?这么喜欢收藏酒给谁喝啊?” 他突然放下手中精致的钢笔,抬眼看我,勾唇笑道:“好像到吃晚饭的时候了。” 我点点头,不自觉地摸了摸肚子,中午的饭没吃,现在的确饿了,我眨巴眨巴着双眼看着宋远晟,心想这位总裁先生应该是要请我去五星级大饭店美食一餐吗? 这么一想,我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有点激动。 “可以出发了吗?是吃中餐还是西餐?法国料理还是日本寿司?”我走到他的跟前,嬉皮笑脸。 他仰靠在软椅上,薄薄唇角莫名向上勾起,噙着一抹怪怪的笑意,道:“可是……” “我想吃你做的泡面。”他一双漆黑的眼眸定定地盯着看。 我愣了差不多有三秒,嘿嘿地笑了笑,指了指门口:“宋先生,我突然想起我晚上好像有约……” 我有那么蠢吗?我都快饿疯了,还得为他做泡面? 上次已经犯过一次的错,怎么能让它再犯! “许夏,林秘书没有通知你吗?” “啊?”我有些懵懂。 他思索片刻,接着道:“哦,应该下周一,你就会接到通知。” 通知,什么通知?难道是…… 面试结果的通知? “我已经聘用你当我的第二秘书。”他一双精亮又黝黑的目光紧紧盯着我。 “刚进来的实习生,就能做我的第二秘书是个特例,许夏你很幸运。”他耸耸肩,又补充道。 宋总裁的第二秘书? 啊啊啊啊!我第一个反应居然是:薪水应该很好看吧…… 我僵了有三秒,立马换上了另一副谄媚的嘴脸道:“宋总,不就是泡面吗,我这就给您买,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得给你去啊。对了,您还需要些别的吗?” 他弯了弯唇,半眯着睫眸,哼笑一声:“再加个海带丝吧。” 第12章 我就顺便爱了你12 许夏,你知道吗?时光留下的最好的证据,就是记忆。 ---《晚风日记》 在副总裁办公室内的私人厨房煮泡面的事情,可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机会。我端着两碗泡面放到了一旁的吧台上,把其中一碗加了海带丝的泡面递给了宋远晟。 而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把泡面吃的哗啦啦作响,我快要饿的神志不清了,要是谁拿块石头告诉我是馒头,我也有可能真的啃一口。 坐在我对面的宋远晟盯着我看了半天,突然斜着嘴漫着一抹不明深意的笑意。我吸了一口面,问道:“我能问个问题吗?” 他喝了口水,说:“问吧。” 我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明明办公室内只有我和他,我还是环顾了下四周,压低了声音,谨慎异常地问:“你为什么录取我当第二秘书啊?” 他明显被我的话逗乐了,畅快淋漓地大笑了几声,连眉眼都是桃花飞扬的笑,这是我第一次见宋远晟笑的如此大张旗鼓,因为从我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他的笑永远是内敛又不动声色的。 我咬着唇,心虚地看着他,担心问道:“你刚刚该不会耍我吧?” “什么?”他微扬眉看我。 我明显被上次他上次使计让我给他做泡面的事有些介怀,生怕刚刚他说要录取我做第二秘书也是玩笑话。 “你不会为了你让我给你做泡面,所以说录取我当第二秘书的吧。”我皱着眉,认真看他。 他不动声色地喝了口汤,抬眼看我,道:“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呵呵呵呵,你哪次开玩笑的时候像开玩笑了。 “那我当真了。” “嗯。”他点点头。 艾玛,真的是太激动了,我这样的学渣都能在这样的大公司找到工作。我忍不住拍起手,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 宋远晟回身又坐回了软椅上,案台上还是有一大堆的文件等着他处理。 我想了想,又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远晟这么大的集团,来面试的人比我优秀比我漂亮的肯定一大把一大把,可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只录用了我呢? 我又怯怯然多问了句:“那宋总你是看中我身上什么品质呢?” 他猛然抬头看我,竟然有点艰难地语塞了。我补充问了句:“是觉得我足够机灵吗?” “哦,是吧。”他生动的眼眸向上扬起,笑道。 这个问题,我后来也问过宋远晟,他从来都不正面回答问题,那次只说了一个理由,他觉得我如此蠢萌,应该很好玩。显然,他自始至终都是抱着一副通透的模样看着我玩耍着可怜的小聪明。 虽然,后来的很久,我知道他从开始接近我的那一刻就抱有别的目的。 吃完泡面,我就准备撤退了,正准备起身告别时,他却波澜不惊道:“许夏,记得收拾。” 我看着吧台上的两只碗,突然意识到,很有可能迎接我的苦日子才刚刚开始了! ****** 待我打车到小区门口时,却意外地看到了一辆熟悉的白色轿车停在了小区外的梧桐树下,我感到有些惊讶,往驾驶座看去时,发现程卓扬已经伏在了方向盘上睡着了。 我敲了敲车窗,可是丝毫没有反应,我掏出手机给他打了电话,放在车载手机座上的手机忽闪忽闪了半天还是没能把他弄醒,我有点泄气,抬起手表一看已经晚上11点多了,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在这里等我,今天中午那件事让我们都不开心。 那一瞬,我看着驾驶座内的他,内心却猛然有了丝丝的心动,可是片刻后,我又扼杀了自己这种怦然。 算了,让他睡吧。等他睡醒他自然就会走。 我转身要走,可是还是于心不忍地回头。又打了个电话给他,这一下,他终于面色通红地醒了过来,我走在车窗前面,朝着他挥了挥手。 昏暗的路灯下,他睡眼惺忪地打开车门,跌跌撞撞地就朝着我扑来,他重重地倒在了我的肩上,身上有浓重的酒味。 “卓扬?你怎么喝那么多酒?” 我使劲地要把他推开,他却喃喃自语道:“我今天和可俞吵架了,对不起……许夏……” “对不起许夏,今天让你不舒服了……” 我僵着脖颈,却不敢吭声,这句‘对不起’似乎是我应该对他说的,当年如果不是我鲁莽地要和他分手,我们是不是还能走在一块儿。 我仰起头,看着前方的一排路灯,眼睛却莫名地有些酸痛,泪眼婆娑。我驾着他,好不容易把他塞进了副驾驶座上,已经大汗淋漓,最后吸了口气,朝他递了瓶矿泉水,然后自己也坐上了驾驶座。 我依着记忆中的方向行驶去,最后停在了那条以前每日早上上课和他汇合的十字路口上,我碰了碰他,他才给了个方向。我顺着他的方向开了一会儿,却发现周围的风景越来越不对劲,我把车停下,有些恼怒地看着他:“程卓扬,你到底想怎样?” 他侧脸看着我,目光迷离道:“许夏,我只是想和你回学校看看。” 我不知道他是真的醉还是假醉,只是我根本无法拒绝他,当车开到高中的门外时,我和程卓扬都下了车,正好当天学校高三的学生有晚自习,教学楼还灯火通明。门卫大叔根本不让我和程卓扬进去,我只好瞎编了个借口,说自己是高中某某班同学的姐姐,门卫苦于找不到班主任确认只好勉强让我们进去。 我和他走在偌大的校园操场内,夜深深,寂静异常,他慢慢走在前面,而我紧跟其后跟着他的影子,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走了几圈后,我十分无法忍受惨无人道的蚊虫,挠了挠手臂上的红包,忍不住说:“卓扬,你酒醒了吗?我们要回去了吗?” “这里……”这里的蚊子也太多了…… 我刚要脱口的一瞬,程卓扬却回身抱住了我,他的力道很大,抱得很用力,是一个很温暖的怀抱,没有多余的非分之想。 静默一阵,他推开我,忍不住吐了一地水。 我俯下身,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内心有些许发酸,说:“不会喝酒就不要喝那么多,你不记得你高二期末那回,吐了人家餐厅一地,还好老板人好没有计较……” 他喝了口矿泉水,不置信道:“是我吗?” “不是你还是谁?你那些年的糗事我可都记得。” 他笑了笑,说:“别以为我不记得你的糗事。” 他起身,比了比左边的心脏,坦坦道:“这里,这里都记得,许夏。” 秋风袭来,晚自习的铃声已经响起,一窝学生开始出现,学校又开始喧闹了起来。回忆有的时候真的很残忍,你明明把一些片段记得很清楚,可是有的时候却无法拼凑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有了开始,却没有结束。 黑暗中,我听到程卓扬微叹了口气:“走吧,许夏。” 我再次启动车子,打开音乐,一路上我和程卓扬没再说话,不知道开了多久,终于到了程卓扬家的停车场,我下车同他告别。 看起来他的酒已经醒了差不多,他有些讪然,道:“不好意思,许夏,我喝太多酒了,今天可能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情。对不起。” 我扯嘴,笑了笑:“我不会记得的,放心吧。” “你还是记住吧。” 深夜空荡荡的停车场,除了密密麻麻的轿车外就剩下我和他,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我看,而他的话好像在空气中久久回声。 “我可是很少这么丢人的,让你记得,以后怕你损我没借口。”他又补充道。 我抿唇无声笑着,他又启唇问道:“今天那个男人是你的老板?” “嗯。”我点点头。 他又问:“可是那晚,我看他好像是住在你的隔壁。” 我点点头,笑道:“喔,他是我的邻居,现在也是我的老板了。” 程卓扬的眼眸里显然有着深深的怀疑,半天才说:“喔,我只是随便问问的。” “嗯……”我又点点头,抬头看他,说,“那我走了……” 我同程卓扬匆匆告别,刚到家,正好接到朱珠的电话,还没来得及汇报我已经找到工作的喜讯时,电话那头的朱珠就道:“许夏,大后天我照学士照,你来吗?” “这么快,”我扶额头,想到论文还没搞定顿时有些头疼,说:“后天,我正好要去见王教授,等我处理论文再去找你。” 趁着这两天,我抓紧把是把论文的初稿定了下去,朱珠照学士服的那天,我去了趟学校找王教授,她对我修改后的论文给予了相当高的评价,这让我对三天后的答辩有了点信心。 王教授摘下老花镜,义正言辞道:“许夏,你看你是可以把论文写好的,就是喜欢靠着小聪明偷懒!” 我尴尬地笑了笑,只好虚伪地奉承了几句道:“这还不是王教授指导好!” 可人家王教授明显不吃我这套,正着张脸道:“都快毕业了,还拍马屁!” 我嘿嘿嘿地笑了笑,起身准备告辞时,王教授又叫住了我,她意味深长地着看我,说:“许夏,那天卓扬醉酒是你送他回来的吗?” 我迟疑了会儿,站在她身旁,正好看到了案台那张程卓扬和她妈妈的合照。他穿着高中校服,眸光晶亮,有种不服输的高傲和温暖。 我点点头,道:“是。” 她突然笑了:“那天你们在这儿见面,我就觉得你们之间不止是同学那样。” 我显得有点局促不安,王教授又道:“我猜你就是卓扬的初恋吧。” 我结结巴巴了半天,面前这位长辈却微笑道:“ 高考前我就打算送卓扬出国留学,可是他死活不肯,我就猜到也许国内有什么令他留恋的,当然他肯定不是因为我。可是,他有一天却突然答应了,他说他要出国留学。” “我其实有些惊讶,他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那么爽快地就答应了下来。” 我看着王教授,明显有些震惊,程卓扬从未和我说过高考前已经有了出国的打算,那时候的他应该也在左右摇摆,是不是要违背母亲的意愿留下,或者顺从母亲去国外有更好的发展。 可是,我却浑然不知,那时的他曾经下了决心愿意为我而留下。 我有些低落,王教授又道:“卓扬是个外热内冷的孩子,看起来温暖异常,像所有的单亲小孩一样,其实他内心很敏感,就像他知道我要改嫁,差不多一个月不没和我说话,我知道他没法接受,但是最后却只能被迫接受。” 我有些不解,王教授和我说这么大段话的用意,她又道:“前段时间,卓扬回国说要带女朋友给我看,可是好久也没有消息,现在看来就是你吧。你们和好了?” 王教授一副洞悉一切的模样,黑黝黝的眸光转悠了半天,终于自信满满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尴尬地笑了笑,内心突然很低落,我说:“王教授,我们没有复合,现在只是好朋友。” 王教授明显有些尴尬,怔了怔道:“许夏,不好意思。” 我撩动了下额间的碎发,显然已经窘然万分,可又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王教授,您很关心卓扬的生活,他一定很爱您,一定会把一个好女孩带给您看的。” 我低头向王教授告别,可走出办公室时,内心已经掀起了千层浪,那种窘然,愧疚甚至是嫉妒都交织在了一块儿。 第13章 我就顺便爱了你13 我匆匆从王教授的办公室出来,赶到了晨曦广场时,正好看到一群穿着宽大学士服的女生站在广场中央拍照,澄黄的向日葵和背后高大的欧式钟楼都成为背影,他们摆弄着肥大的衣服,摆着各式各样的表情,做着夸张的动作。 我一眼就看见了朱珠,因为她这人天生就是不走寻常路,拿到学士服就去改了下腰围,使得整件学士服更加服帖,学士服的下半部分还被她开了个长叉,露出了她修长的白腿,脚上踏着双十厘米的金色高跟鞋,闪闪发亮,不仅如此她还特地把头发分成两拨,扎了两个小麻花,既想扮性感又想装清纯,恨不得让全世界都主意到她。 她正坐在一张石椅上,端着镜子照个不停,我忍不住过去蹭了她一下:“你这衣服改的还是学士服吗?” “怎么不是吗?我觉得挺好的。我全身上下最完美的就是身材,你让我穿着这肥肥大大的衣服怎么凸显我的身材?”朱珠皱眉抱怨道。 我嗤了一声,朱珠转脸看我,说:“怎么样毕业论文搞定了吧?” “定稿了,三天后答辩完就彻底结束了。”我吸了口气,却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我怎么感觉你一点都不轻松的模样?”朱珠狐疑地看了看我,我闷闷不做声。 刚刚王教授的话,其实让我内心很难受。我恨自己当年因为那样的事情就离开了程卓扬。可现在的我除了遗憾却只能有遗憾。 朱珠又道,“上次帮你卖的那个包,钱已经打进来了。” 她正要把卡递给我,我却塞给她:“你先留着吧,剩下的钱我下回想办法还你。” “别傻了,两万块对于我不算什么,你不是房租还没交吗?”她又塞回了我的包里,道:“许夏,我也没什么能帮你的,除了还有点钱之外。” 我眨了眨眼,似乎下一秒就要热泪盈眶,搂住她的脖子,捏着嗓子道:“那……你是不是还能再借我点?” 她掰开我的手,怒目瞪着我,大叫道:“许夏,你怎么还这么死性不改!” 我嘿嘿赔笑道:“瞧你,我这不是开玩笑吗?你怎么那么认真!” ****** 拍完毕业大合照后,朱珠和她的同学又拍了一组奇葩的学士照后,我玩了几盘手机游戏,他们仍然意犹未尽,我只好和她说我去逛逛校园再来找她。 走了一大圈,正好绕到了学校的大礼堂,几位学妹匆匆从我身边经过,一脸花痴着急的模样,根本不像是去听什么学术研究,好像是里头在办什么演出。 我好奇地尾随着众人混进了礼堂,找到了一个稍微靠前的位置坐下,可是眼下的情形不像是有演出,倒是有点正式严肃。 过了一会儿,一个主持人模样的男生,终于出现在了舞台中央的讲台上,他极度有感情地说:“今天非常荣幸请到了远威集团的副总裁宋远晟先生,就在前段时间,他为我们学校的教学楼重建工作提供了很大的支持和帮助,而我们学校这次新建的教学楼也将会以远晟楼命名。” 现场响起了阵阵掌声,我也配合地鼓了鼓掌,男生继续道:“今天他将给我们一些创业管理上的意见。让我们欢迎宋远晟先生。” 台下掌声连连,而我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宋远晟终于出现了,他一贯的喜欢黑色,一身妥帖黑色西装加上白色衬衫看似平淡无奇,他却偏偏搭上了一只异常显眼的桃红色的领带。他走在讲台上,一向沉静又怡然的他此刻却有点桃花朵朵开的如沐春风。 他勾唇在笑,看似无痕,却足以牵动人心,他还没出声,却已经让台下躁动不安,嘘声一片。 他抬手示意现场安静,他的确有强大的掌控能力,一下子现场就寂静一片,他开口道:“我非常荣幸地能站在这里和你们分享一个过来人的经历,但是我知道,现场肯定会有人认为我天生就有一副好牌……” 台上的男人侃侃而谈,着迷异常,突然让我对宋远晟有些别的看法。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奇葩又固执的男人,他的确聪明有着别有一般的洞察力,但是主要还是因为家世好和长着张俊脸才能在众多凡夫俗子当中脱颖而出。 但是,并不是那样的,他十八岁时,父亲的公司就已经摇摇欲坠,母亲心脏病复发,抢救无效去世。二十岁,他从国外辍学归来,辅助父亲。他求过人,打过工,甚至当过最低层的业务人员。将近八年的光阴,他的父亲终于重整旗鼓,重新建立了远威集团事业王国。 他轻描淡写地在说这些,仿佛没有带任何的感□□彩,他似乎不是在叙说一个励志故事,而是像是开玩笑一般地在说他那些经历有意思的地方。 那一刻,我却突然发现此人果然有着不同寻常能够张扬自如的资本。 后来,我才发现宋远晟的秘密,他遭遇的苦难远远不止今天说的这些,他的确死过一回,而他佩戴的翡翠观音,也是他母亲最后留给他的礼物。他重生的每一天都是弥足可贵的。 演讲结束,我混在人群中匆匆离场,到了场外接到了朱珠的电话,她说晚上要和同学聚餐没空和我一起吃饭,让我自由活动。 我沿着学校的小路走了一段,一辆轿车却越到了我的前面,司机从窗户探出头,招呼我,道:“许小姐,宋先生说可以送你一程。” 我蹬蹬快步上前,宋远晟眉目怡然,侧头看我,道:“这么巧?” 我嘿嘿地笑了笑:“这就是我学校啊,今天正好来处理毕业论文的事情。倒是在这里看到宋总真巧。” “还没正式当我的员工,就开始叫宋总?”他微笑看我,又道,“上次让你陪我加班也没让你吃个丰盛的晚餐,这回补偿你吧。” 正愁着晚上没饭吃呢,看来遇上宋远晟也算美事呀! 宋远晟请我吃饭的地方是在海滨的一家观景餐厅,五十五层的高度,视野开阔,有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整座城市夜色闪烁,灯火阑珊尽收眼底。 用餐完毕,我站在宽阔的观景台上,夜风袭来,整座城市灯火辉煌,一片繁荣昌盛景色。我深吸了口气,正好眺望到河对岸的摩天轮,巨大的圆形色彩斑斓,看似平静波澜的河面倒影着这一圆形的璀璨,像是渐渐融合在这一片喧嚣的夜色中。 我忍不住激动地对着宋远晟说:“我们去游乐场吧?” 他有些吃惊地看着我,我却乐不可支道:“好久没有去游乐场了,一起去吧。” “去吧去吧,我特别想坐海盗船了……”我言之恳切地冲着宋远晟眨了眨眼。 宋远晟却有点无动于衷,而我确实想找一个伴一块去,在我软磨硬泡,他既不反对也不答应。老王把我们送到目的地后,似乎有点面露难色,他下车,恭恭敬敬地走到宋远晟的身旁,低声道:“宋总,总裁知道的话恐怕会……” 他表情淡薄,轻挥手让老王不要继续说,而是说:“我自有分寸,你先回去吧,我到时候和许小姐一起回去。” “宋总……” “回去吧,我知道的。” 宋远晟目光深深,有压迫力,老王也不好再说只好顺从地点点头。 见轿车开走,我才古怪地看了宋远晟一眼,说:“怎么了?老王好像很担心你啊?” 他轻轻笑了一声,波澜不惊地反问道:“有吗?” 明明就有,看他的意思好像是反对你来游乐场啊…… 可宋远晟已经走在了前面,我默默地跟在了他身后,追问道:“喂,你该不会是有恐高症啊?你要是有可要早点说啊,万一你犯病了,我可把你弄不回去啊……” 我喋喋不休地跟在他身后,他却突然旋过头看我,面无表情地道:“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他又兀自迈着大步走在前面,而我忍不住冲着他背影吐了吐舌头。宋远晟排队去买了两张海盗船的票,我显得极度兴奋,倒是宋远晟有种非一般的平静。 我好心好意地递给他一块口香糖道:“不要紧张,嚼嚼口香糖放松下。” 宋远晟猛地抬眼瞪了我一眼,幽深的目光,让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只好默默收起了口香糖。 不要就不要嘛!瞪什么瞪! 我和宋远晟先后检票,那一瞬,我有点好奇宋远晟这种喜怒都不明显的人坐上海盗船后会有怎样的表情。这么一想,就特别有乐趣。 我们两个人安坐好位置,系好安全带。我特别侧头望了望宋远晟,他还是一贯的波澜不惊。此时海盗船开始徐徐摇摆,幅度很小,接着开始慢慢急速上升,当到了最高点时,海盗船上尖叫声不断,我随着人群放肆地呐喊,好像这样这段时间的烦恼就可以随即消失不见。 海盗船终于停下,我下了船,长长地舒了口气,转身的一瞬发现宋远晟下了船后,就一直静静地伫立在原地。 我有些奇怪,走近了些,他平淡无奇地喊道道:“过来!” 他的眸光僵硬又霸道。 过来?到底什么事啊? 我走到他跟前,担忧地问道:“你……你没事吧?” 他却突然大力地把我拉到他的怀抱,我有些猝不及防,他却紧紧地拥抱着我,下巴抵住了我的脖颈,声音低低,磁性动听,却带有命令的口吻:“不要动!” 我傻傻地僵住了,不敢动弹。 就这样,我看着身旁来来往往的游客经过,却不敢吭声。 可是,就在那么一瞬,我却猛然有点兴奋。 因为……我好像发现了这位总裁先生的死穴! 第14章 我就顺便爱了你14 似乎就这样过了半晌,我终于挪动了挪动了下身体,怯怯地问道:“你……还好吗?” 他缓慢松开我,一张脸一如既往的冷然轩昂,我凑近了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真的有恐高症吗?你……你没事吧?” 他幽亮的眸光转向我,语气笃定道:“我没事。” “那……你刚刚为什么一直在原地啊……”我语无伦次了半天,疑惑道,“还有……你刚刚干嘛突然……突然抱……抱住我啊……” 我吞吞吐吐,脸色却突然漫出一抹绯红,面前的男人眼中却莫名闪过一抹微妙的神色,他微微压下来,语调微微抬高:“脸……红了?” “哪……有!”我仰起头,故作理直气壮。 他微微扬了扬唇,明显一副兴致满满,他凑到我的耳边,低声道:“我……只是……恰巧想……抱,你,而,已!” 我涨红着脸,瞪着他,却恰恰有点语塞:“你……你……” “走吧!” 他也不顾我的反应,大步走到了跟前,我已经被他气得不行,却突然找不到突破口,只能伫立在原地冲着他的背影喊道:“喂!宋远晟……” “宋远晟,你别走!” 他突然转身,一双漆黑的眼眸闪过璀璨的光亮,他疾步到我跟前,拽住我的右手腕往前走,开口的一瞬间仍然难掩他一贯揶揄的口气:“还是听不懂玩笑话?” 拜托,宋先生,你的玩笑真的很难懂,好吗? 哪有人占了人家的便宜还说只是玩笑的啊啊啊! 我忍不住咬着唇,无声骂道:宋远晟真是无耻。猛然间,他却突然回头,定定地盯着我看,我却被他望的有点发虚,不是吧……我不过是没出声地骂了他几句,他也能猜透? 他却突然弯唇无声笑笑:“这世上敢不带任何称谓直呼我名字的人好像还没几个。” 我抿唇,干干地冲他笑了笑,我刚刚有直呼过他的大名吗?我怎么好像突然失忆了…… ****** 我们差不多赶在游乐场关闭之前离开,宋远晟没有叫他的司机来接我们,所以我们只好打车回家。 夜色深深,我打开车窗,让秋风袭来,的士司机抄近路,直接拐进了一条小路。我已经许久没有经过这条小路,看着一整条大排档夜宵,灯火通明,竟然突然激动地喊:“停车!” “司机,停车!” 司机有点发懵,宋远晟却已经把钱塞了过去,平静异常道:“我们就在这里下,麻烦你了。” 我一个人蹬着高跟鞋走在前面,宋远晟有些迷惑,直到我找到一家并不起眼的小店,坐下,他才站在我的身旁,古怪地问道:“你饿了?” “有一点。”我仰起头看着他,随手找来一个塑料凳,搬给他:“坐吧,这里的小龙虾特别好吃。” 他抬头看了看店名,然后低头看我,轻描淡写道:“我不吃。” 但是,他还是坐在了我的对面,我从橱柜掏出了筷子和碗,然后兀自点了锅小龙虾,然后持着两只筷子来回划动,以为他在嫌弃,很可惜道:“人间美味不吃,可是很可惜的。” 他扬唇一笑:“你怎么会知道这里?” 我似乎怔了几秒,低着头,道:“以前念书的时候,我男朋友带我来的。” 抬起头时,他却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我又道:“就念高中的时候,他经常带我来吃,已经好多年都没往这儿走,没想到这家店还开着。” “可惜我们分手了。”似乎静默片刻,我又补充道。 他没有追问,我却不自觉地想和他说些什么,我和程卓扬在一起不过两年光阴,不短也不长,但是这段光阴却足以让我永生不相忘。 小龙虾已经上桌,我又叫了两瓶啤酒,倒满满满一杯,抿了一口白色酒花,慢慢道:“今天我才知道,他的妈妈在高中的时候早就安排好他出国留学,可他拒绝了……” 我咬着唇,又豪饮了一杯,却已经泪眼朦胧:“他是因为我,拒绝了这个要求,曾经他想为我留在国内,但是他从没告知我,而……而我却竟然因为他妈妈是第三者的传言,要和他分手!” “我怎么能这么自私!” 我呜呜呜失控地大哭了起来,直接端起其中一瓶啤酒就要直接吹瓶,却被宋远晟夺了过去,他无奈地轻叹了口气,脸色冷静道:“许夏,你哭起来真的很丑” 宋远晟,你是有病吗?谁还哭的时候考虑好不好看的! 我已经微醺,垂着眼睛,嗤嗤地笑着:“宋远晟,你是有病吗?哪有人随时随地都保持着一副表情,该哭的时候就要哭,该笑的时候就要笑,你这么装不累吗?” 我抬头看他,他却皱了皱眉,淡淡问道:“要走了吗?” “不想走。”我直接趴在了桌上,侧头定定地盯着他看。 他也不生气,又问道:“许夏,你要怎样才肯回去?” 我懵懵懂懂地看着他,突然伸手指了指桌上的另一杯啤酒,说:“你把这杯喝了,我就走。” 明知道他不能喝酒,必然不会喝,可是那时我脑袋乱哄哄的一片,却很想挑战他的底线,我想看他生气,看他恼怒,看他甩下我离开。 他本来就只是我的邻居,房东,今后的老板,我就算醉死在街头,和他也无关。 可是,他却突然站起来,丝毫没有犹豫,端起桌上的啤酒,一饮而尽。而我有些吃惊,站起身,有些自责道:“你……你不是不能喝酒吗?” 他放下杯子,放了叠钱在桌上,拉住我的手,迅速就走:“许夏,有没有人说你很麻烦?” 这句话他说过第二次,而我很想告诉他,这句话只有他对我说过。 只有他,宋远晟,说过我很麻烦。 虽然,事实上的确如此。 ****** 第二天早上醒来,我根本不记得昨晚是怎么到了家,我只是懵懵懂懂地有些记忆,好像自己大吐了一场,赖在电梯门口不肯进电梯,然后,好像是宋远晟把我背进了电梯…… 我越想越觉得,我昨天一定做了很多很糗的事。 我猛拍了拍脑袋,疼的厉害,这时候床边的手机突然响起,我接起一听,竟然是林云的电话,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就道:“许夏,你迟到了,你现在有十五分钟的时间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这才反应过来,今天是我第一天正式上班的日子。 收了线,我火急火燎地收拾了下自己,蹬着高跟鞋,咬着片吐司出门时,突然想起了宋远晟。 我站在宋远晟家门外,踌躇了会儿,按下了门铃。 似乎过了很长时间依然没人来开门,我接着又按了声门铃,喊道:“宋先生,宋先生,你在家吗?” 这一下开始有了些动静,‘长耳朵’开始吠叫起来。 那只狗长吠了几声依旧没有人来开门,我心想兴许宋远晟也许先去了公司,就放弃了。 等到了公司,林云已在她的位置上久候我多时,我显得有点心虚,刚要开口的的一瞬,她却道:“许夏,我已经反复强调过,迟到不是个好习惯。” “林……”阿姨,还没喊出后面两个字就被我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她又正着脸道:“还有,我的确快要退休了,但是在公司请不要叫我阿姨。” 我面色窘然地咳了几声,她却道:“许夏,宋总直接让你从实习生转为他的第二秘书,这是没有先例,即使这样,你还是要守我的规矩,因为我是宋总的第一特助,所以在你正式为宋总做事前,你要和所有的实习生参加为期两周的实习课程。在这两周,你会被安排到各个部门进行学习,并有特殊的任务安排。” 林秘书话一出,我顿觉得一切才刚刚开始,这回有的受了。 没错,当我到达会议室,第一个看到的人便是任可俞,她异常热情地召唤着我,道:“许夏,过来坐啊。” 这一下,全场的人突然把目光转向了迟到的我,我灰溜溜地坐到了任可俞的身旁,她却压低声音道:“许夏,你很幸运,我们还在为淘汰担忧的时候,你却内定成了宋总的第二秘书。” 我侧着脸,抿着唇,小声道:“可能走狗屎运了吧……” “也对,你从小的运气一直都很好。”她意味深长道。 “这次实习,将以两人为一组进行考核,这不仅考验你们的合作能力还有竞争能力,你们不仅要在综合能力上胜出别的组,并且要在自己的组里分一个胜负。”负责会议的是一个黑黑瘦瘦的女人,她是人力资源总监Joanna,大约三十五左右,说话时永远保持同一个音调,从不苟言笑,好像就是戴着个面具在说话。 这么一看,林秘书看起来比她要好多了,至少当初她催我交房租,可是变换了许多种表情。 我正想的有点入神时,身旁的任可俞突然举起手来,道:“阴总监,我想和许夏一组。” 第15章 我就顺便爱了你15 任可俞这个小碧池又抽什么疯啊,我扶着额头侧头看她一眼,她却诡秘地笑了笑。 阴总监板着脸又道:“组合的事情,只要双方愿意均可,到时候记得到薇薇安那里做个登记。 好的,今天的会议先到这里,明天开始正式进入战斗状态,远威集团从来不养闲人,特别是一下子就成为总裁身边的人。没有真材实料的人永远不需要别人排挤,他自己就会坚持不下去的。” Joanna淡定自若地从我背后经过,我却突然觉得有一阵阴风拂过,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对我说的…… 见所有人走光,任可俞却轻巧地笑了笑道:“许夏,你不会介意和我一组吧?” 我很介意有用吗? 她又道:“从小到大你的运气一直很好,我只是想沾沾光,顺利过关,成为你的同事而已。” 我站起身,平视着看她道:“可俞,希望你顺利成为我的同事。” “合作愉快。” 我伸手与她相握,她却依然一张笑靥和煦,同我反握。 我昂着头,迈出脚步,她又在身后道:“许夏,你知道吗?……” 我突然顿住了脚步,她却又道:“在你跟程卓扬在一起之前,我就已经喜欢他。” 那一瞬间,我只是觉得背脊突然生硬异常,我不敢回头,只能攥着手站在原地。 “可是,你明显比我要幸运,那年,他喜欢的人是你。可是……你从来没有好好地把握。”她缓缓道。 我咽下口水,喉咙生涩动了动,猛地旋过身,她却依旧不依不饶地在笑:“怎么了?生气了” 可我却笑了笑,反问道:“我有那么小心眼吗?” “希望你一直这么好运。”她弯着眉眼笑的异常妩媚。 我也抿唇一笑,点头道:“嗯,放心吧。” 任可俞明显有种没有得逞的样子,我旋身故作洒脱地踏出脚步,可是到了电梯处的时候,却突然想起了宋远晟,莫名的一种牵引力领着我朝着副总裁办公室的方向去。 我在门口徘徊了半天,又遇到了林云,我纠结了半天还是开口低低地问道:“林秘书,宋总在办公室吗?” “宋总,今天请假了。”林云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道。 “他请假了?”我忍不住反问道。 她点点头说:“是,他生病了。” 我突然有些愧疚,他该不会真的是喝了那一杯啤酒发生了什么事吧…… 我急急到家,在他家门口徘徊了半天,正准备按下门铃的一瞬,门却突然打开,站在屋内的女生和我明显面面相觑,她有一张天生的鹅蛋脸,额头光洁白皙,显得眼睛特别大,她梳着一个马尾辫,穿着一身两件套的横纹背心配白色牛仔裤。 她上下打量了我几眼,‘长耳朵’突然从身后窜了出来,对着我‘汪汪汪’叫了几声后,又低头嗅了嗅面前女生的长腿,她俯下身抱起了那只小狗,埋怨道:“这么久不见,默默,你还是这么吵!” 看样子,他们好像很熟,有点主仆情深的模样。 女生又把目光转向了我,问:“你找谁啊?” 我迟疑了会儿,已经有些语无伦次道:“额……那个……其实也没什么事……” “宋先生,在吗?”我还是忍不住问道。 她疑惑地看了看我,侧头冲着里头叫道:“喂,有人找你。” 我显得略微有点吃惊,她居然叫宋远晟‘喂’!!!宋远晟不是说能够直接称呼他全名不带任何称谓的人都没有几个,而能够这么不礼貌地‘喂’一声的人应该跟他的关系非同一般吧。 见里头许久没人答应,她又道:“可能去洗澡了吧……” 我猛然干咳了好几声,更是大吃一惊。 宋远晟,去洗澡了…… 他们的关系,好像很亲密的样子…… 女生摸了摸怀中的‘长耳朵’,又问:“你找他什么事?” “没事,我本来打算来交房租的,因为欠他太久了……”我随便找了个借口道。 “他不缺这点钱,不用着急。”女生一脸豪爽异常的模样。 我点点头,尴尬地笑了笑:“喔,那没事了,不打扰宋先生洗澡了……” “我下回再来吧。”我缓缓退步,要往家门口去。 她却异常热情地又道:“拜拜,下回宋远晟没洗澡的时候,再来玩吧……” 她这么豪爽热情,明显让我有点吃不消,刚踏出脚步,一个趔趄差点崴脚,我面红耳赤地转过身又冲着身后的人,摆了摆手道:“拜拜。” 见她合上了门,我才紧张异常地打开自家的门,这个举动让我自己都有点不知所以,我租的房子,干嘛这么鬼鬼祟祟的! 可是明明见到那个女孩子,我就有点心神不宁,在不停地猜测她和宋远晟的关系。 我对着客厅面前的仙人掌盆栽,囔囔自语道:“难道是女朋友?” 我奋力拔下一根仙人掌刺,双手撑着脸又道:“也许,是朋友,妹妹啊之类的……” 在我摧残那个仙人掌盆栽半个小时后,我终于直起身子,嚼着口香糖自言自语道:“到底关我什么事!” 明显不关我的事,我却有点不舒服的感觉,真是太有毛病了。我在床上翻了几个跟头后,我决定再卖一个包,凑一笔钱,把拖欠下来的房租还给宋远晟。 对!我突然坐起身,恍然大悟,我根本不是因为那个女孩和宋远晟到底是什么关系而纠结,我只是因为欠宋远晟的房租不还而难受的。 嗯,一定是这样。 赶紧还钱了,我就不难受了。 无奈之下,我在几个包好不容易割舍了半天,挑了一个心头好,PO上了张美照在微博上,希望有卖家垂青。 第二天,我就开始了培训的课程,任可俞倒是很尽责地发挥了队友的精神,上课时,她帮我占位置,参观部门,她也必定要挽着我的手一起。全体实习生都以为我们是形影不离的好姐妹,他们要是知道原来我和她曾经都喜欢一个男人,估计会大跌眼镜。 几天下来,我都没看到宋远晟,明显有点失落,晚上回到家想去看看他,却又碍于那个女孩子。 在培训的第四天,我和任可俞被委派到青海出差,远威集团主要以农牧产品加工,食品销售和出口贸易为一体的产业链为重点的生意,并辅助于酒店连锁和房地产的大集团,这次我和任可俞委派到青海,名义上是去视察青海的生产基地,实际上是和一个销售零售商谈合作。 出发的时间正好是我毕业典礼的后两天,这次视察是任可俞自报奋勇的,她的确很喜欢出风头,而我却莫名其妙因为是她的队友要一块去青海出差。 这,简直是痛心疾首! 那天,宋远晟召见了我,他明显有些消瘦,一张脸却依旧冷峻异常,他微扬眉,坐在白色沙发上,端起杯咖啡轻轻抿了一口,道:“听说你过几天要去青海出差了?” “是啊!”虽说心里有点不情愿,但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空无一身本事只靠特权,我也只能空抱一身孤勇放手来一次了。 他点头含笑道:“如果需要帮助可以告诉我。” “暂时不需要……”我犹豫了会儿,还是开口小心翼翼低声问道,“那天以后你没什么事吧?听林秘书说,你好像生病了?” 我小心翼翼问道,男人却不经意地昂头,眉间却不经意间流淌着淡淡的笑意,他点头道:“是啊……” 我摸头显得有点愧疚,说:“对不起啊……我不知道原来你真的不能喝酒,还有,那天我还胡说八道了些话,你不要介意……” 他勾唇反问道:“哦?比如……骂我有病吗?” “有……吗……?” 我好像……真的骂了他有病…… 他轻巧启唇,语气里有些许讥诮:“许夏,看来你喝完酒会失忆?” 我咽下口水,只能半眯着眼看着他,兀自一个劲地笑。他却依然黑瞳通透,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 我垂头,内心纠结了半天,又开口道:“其实……那天听说你生病了,我有点着急,我有去你家看你,然后……好像你在洗澡……” 我缓缓抬头准备察言观色下宋远晟的表情,他却泰然自若地在等我往下说。我咬唇继续道:“然后……好像只看到一个女孩……” “哦?”他仰靠在沙发上,扬着的唇角静静地淌着无声的笑意,“你想说什么?” 我眨着眼睛半天,才道:“她……应该是你的女朋友吧?” 第16章 我就顺便爱了你16 我叫许夏,你叫许晚风。我们是夏天的晚风。这样的组合好像很棒。你笑嘻嘻地把这个新发现告诉我。 ——《晚风日记》 就在这时,办公室外传来了敲门声,不一会儿,一个身着一身红色网球服,身上背着网球拍的女生就推门而入。 我显得有些吃惊,她,不就是那天出现在宋远晟屋内的那个女生吗? 宋远晟的唇边却轻描淡写地浮着一抹淡又浅的笑意,道:“你可以直接问她。” “咦,你不就是上次那个女孩吗?”女孩朝着宋远晟的身旁坐下,然后皱了皱眉,几秒内突然看了看我,又望了望宋远晟,恍然大悟大叫道,“喔,原来就是你啊!” 哥?原来是你啊?这是……什么情况? “你是我哥女朋友吧?咦,我说我哥怎么会搬出来住,原来是为了离你近一点。”女孩像是一幅领悟到了什么,滔滔不绝道。 我抬眼看了宋远晟一眼,他却明显有一种看热闹的模样。 我慌忙摇头道:“我……不是他的女朋友……” “你不是啊?”女孩瘪着嘴,嘟囔道,“也对,我哥简直是太烦了,面瘫就是形容他这类型的人,不对,他简直是面瘫的升级版。一百年才能看到一次他欢畅大笑!” 这么说,我好像十分幸运地看过他一次开怀大笑…… “叮咛。”宋远晟终于开口道,“好像我还没活到一百岁……” “所以,我才担心啊,担心你死的时候都没机会大笑,那得多可怜啊……”宋叮咛忍俊不禁又道。 我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宋远晟属于那种喜怒都是轻描淡写的人,而宋叮咛明显就是那种关不住话匣子的人,这么极端的两个人居然是兄妹真是上帝放错了位置了吧。 “我哥还有个外号叫宋阴天,是不是很贴切?”她又问。 宋阴天,真是太贴切不过了,我看着宋远晟,心里暗自觉得好笑,却又努力忍住。 宋远晟明显有些无奈,宋叮咛又把目光转向我道:“等等,我突然想起了个问题,你千万不要回答……” 我一头黑线,你什么问题都没说,我要回答什么? “让我来猜猜,让我哥喝酒的人是你吧……” 我直接僵着脸,她却有些生气,像个小女孩喜怒无常突然闹脾气道:“其他你们爱怎样都无所谓,但是我哥,他不能喝酒的,他也不能……” “叮咛!”宋远晟突然抬高音调,语气里带着薄责。 “我只是对酒精过敏,你不要小题大做了。”宋远晟冷着张脸又道。 宋叮咛朝着宋远晟吐了吐舌头,道:“懒得管你,下次别把默默塞给我,我可不帮你养狗,我去练习网球了,对了,爸让你晚上回家吃饭。” 宋远晟轻描淡写地说他只是酒精过敏,而我也没放在心上,此后的很久,我才知道他陪我做了很多他第一次做的事情。 而当我发现这一切的真相,却是我要离开他的时候。 回到家的时候,我发现微博晒出的那个包居然有了留言,依旧是亚历克斯。 他说:这个包不错,这回没有卖出去?^_^ 我显得有些好奇,上次他买了个包给女朋友,这不是还没过多长时间,怎么又买包? 我回:还是给女朋友买? 他正好在线,很快回复道:是。 我卖的二手货的价格显然比一手货便宜不了多少,如果他愿意花钱买给女朋友,我这样坑他自然有点不厚道。 我好心提醒道:也许你该问问你女朋友喜欢怎样的包。毕竟我卖的是二手货。她可能会不喜欢…… 他干脆回道:不要担心,你发货吧。 ****** 我越来越觉得这个‘亚历克斯’有些古怪,却又说不上来,几天都在忙着论文的事情,还好最后的毕业答辩终于顺利过关,王教授显得很满意,下台之前,她还特地抱了抱我,她对我说了句话,许夏,我很喜欢你。我不知道她是真心因为我答辩的顺利而开心还是因为我最终没能和程卓扬在一块而感到遗憾。 反正一切都不重要了,我要毕业了! 参加毕业典礼那天,朱珠也来了,她早就已经参加完了音乐系的毕业典礼,非得要来凑凑热闹。她对于那身被她改造过的学士服颇有些感慨,真正脱下学士服时,她说了一段极具伤感的话:许夏我总觉得懂事以来就是一次一次的毕业一次一次的告别,可这应该是我最后次毕业,最后次告别了吧。 我看着她一副可怜兮兮的眼神,估计是不愿意接受马上就要毕业又立刻要投身于为他父亲事业服务的心情,她是音乐系的学生,最后却仍然要面对着那些整日整夜面对着文字和数字的西装革履的白领们。 她不愿意去工作,坦白点,她不愿意抛弃理想去奔赴现实。 可我们都不知道其实告别不会终结,它会一场接着一场,像电影院放映着电影。 我穿着学士服在台上接受毕业证和学位的授予仪式,可当我和一群和我同样装扮的人站在台上中央的一刻,我却看见了我妈,张双娇女士。 她坐在了家长席的第一位,身着一袭亮蓝色的连衣裙,简直蓝的就像一片万里无云的天空,生怕别人注意不到她。由此可见许宝升此次或许又为学校食堂赞助了些放心猪肉。 我仓皇地夺过了领导就要颁发给我的学士证,什么也不顾地就往台下跑,我就像个疯子一样,拼命地跑出了大礼堂,只听到背后礼堂内响起了雷声阵阵的掌声。 我最后还是没能躲过张双娇,当我回到宿舍楼下时,看见了张凤娇那辆熟悉的轿车,她提着包包下车,走起路来端庄又稳重,客观地说张双娇保养的真的很好,她已经四十五了,那张脸却像三十五六,这也毋庸置疑,在她四十多年的年头里除了打麻将看电视,整日就在琢磨着保养之术。 我穿着肥大的学士服看着面前的张双娇,她却有些泪眼朦胧地说:“夏夏,妈妈很想你。” 看来,我妈的确除了哭再也没有别的技能。 我和张凤娇两个人坐在轿车上一声不吭,司机刘叔顿觉气氛尴尬,随便找了个借口下了车,这样张凤娇才开了口,她说了一大段话。而这些话在我眼里不过又是一大段狗血故事。 曾经我那么恨徘徊在父亲身边的那些女人,又恨母亲的软弱无比。 事到如今,我似乎才能明白母亲的隐忍不光光因为她想维持这个家庭,而是因为当年她才大学毕业,也是以一个错误的关系介入到这个男人的婚姻,即使最后有了合法的婚姻,却依然无法隐藏她当年尴尬又可耻的行为。 我怒不可遏地要开车门而出的一瞬,张双娇却抓住了我,她几近恳求道:“夏夏,我不想让你爸爸伤心。” 我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了口边又说不出来,她哭啼啼地说:“你爸爸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他不能失去你。” 许晚风,所有人都知道许晚风的存在,只有我蒙在鼓里,直到她死了我才知道她的存在。 我妈妈曾经是个第三者,而我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曾经就是我的同学,老天爷到底给我开了多大的玩笑! 我掰开了张双娇的手,近乎冰冷地说:“妈,你回去吧,爸不能没有你。” 我推开车门离开,一个人进了宿舍大门,我颤颤巍巍地爬着楼梯,一层一层又一层直到到了五楼,我不自觉地朝着许晚风的宿舍走去,大伙都在手忙脚乱地整理着宿舍最后的东西。整条走廊堆满着废报纸和书籍,我蹑手蹑脚地穿过本就狭窄现在却更加凌乱的走廊,当我伫立在许晚风宿舍门口前,才发现朱珠早就站在了那里。 她看着空荡荡的床位有些发呆,直到看到我,她忍不住开始落泪,一颗一颗偌大的泪珠挂在脸上,像个脏兮兮却又可怜地不行的小女孩。 她冲过来拥抱住了我,我却有点软塌塌地无力地支撑着她。 “许夏,晚风的妈妈刚刚来学校了,她来收拾晚风最后的遗物……” 手中的手机一滑,重重地落在了地上,明明我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可是当我从另一个人口中听到后,我显然有点失控。 “许夏,原来晚风早就死了,我们一直以为去年她不告而别,电话不接,微信不回,以为她是找到了什么好出路,忘了我们,可是今天我才知道她……” 我突然失控地捂住耳朵,我根本不想听到这些,可是眼中的泪却止不住地一直往外倾泻,我咬着唇,拼命地摇着头。 可是记忆来回翻滚,根本就不能消停。 大一报到的那天,我认识了许晚风,那天开年级大会,她迟到了,她偷偷地从后门溜了进来,坐在了我的身旁,她长得很漂亮,不是那种张扬奔放的美而是悄无声息的美,她连望着我的眉眼都噙着传神的笑,她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许晚风。” 朱珠就说我和她长得像,好像是一个模子刻下来似的两个人,又都是姓“许”简直是太巧了。 那样以后我就和许晚风熟悉了起来,我和她的性格像是南北极,她喜欢安静,而我和朱珠一样喜欢闹。她总是默默地看着我和朱珠演二人转,然后她就坐在旁边捧场地一直笑。 她没什么主见,我和朱珠都说她没个性,而她却也热衷于此。这世上也许就有这样一类人,她平凡没个性,很容易被人忽略,可没有了她却不行。晚风似乎早就习惯默默地跟着我,默默地为我擦屁股。我想翘课的时候,她就为我打掩护。考试前我没准备,她就帮忙给我画重点。但凡我有点事情,她总是冲在最前面。 我突然不停地往后退,跌跌撞撞地往后走,没走几步却被朱珠拽住了手,她抬高音调,近乎是厉声地责问道:“许夏,你到底怎么了?” 我突然瘫软坐在地上,止住了哭泣声,我抹干了眼泪,战战兢兢地开口道:“朱珠,许晚风,她……她其实是我的亲姐姐……” 第17章 我就顺便爱了你17 朱珠听到这句话时,直接说不出话了。但是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不能在这样的地方说这些话,她连拖带拽地把我带到了宿舍楼上的天台,炙热的正午,天台上除了塞着几床棉被以及地上有着几个废弃的啤酒瓶外,显得空落落的。 我靠着栏杆上,楼下是一对对青春少艾的情侣,再远处是砖红色欧式的钟楼,再远些似乎能够看到科技馆和晨曦广场。当我要告别这个学校时,我才觉得我和许晚风同窗三年,她喜欢早上来我宿舍叫我上课,中午下课再跟着我和朱珠一起去吃饭,她在校园里骑自行车载过我,就连这个天台上也有她的痕迹,那个夜晚她偷偷背着门卫去买啤酒然后送到天台,我和她,还有朱珠三个人喝的酩酊大醉。 我不确定她当初接近我的时候是不是有恨过我,她只比我大半年,但是我却早就在襁褓之时就抢走了她的父爱。 可是最后我再回忆起那段日子时,我又觉得她对我那么好,我们兴许真的可以成为好姐妹。也许某一刻她很想告诉我,她是我的姐姐。 当我絮絮叨叨地说完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时,朱珠更觉得吃惊,她在天台上绕了一圈又一圈,才道:“这简直是太吃惊了,怎么可能?” 我微微叹了口气,她却又走到我的跟前,歪着头看我,绷着一张脸道:“许夏,我该不会也是你离散多年的姐姐吧?” “别胡扯了。”我微微叹了口气,显得有点惆怅,又道,“朱珠,我知道晚风的坟墓在哪里。” 除了那次我尾随父亲,见过许晚风的坟墓后,我就再也没有一个人勇气去面对这一切。 朱珠突然握紧了我的手,道:“许夏,明天我陪你一块去看晚风。” ****** 很奇怪的是,第一次我见到许晚风墓碑时是个阴天,而这次我和朱珠去探望许晚风时也是个阴天。灰蒙蒙的一片,层层叠叠的乌云压下来像是要有一场暴雨。 我们似乎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爬上了山,而朱珠不依不饶地一定要背两瓶鸡尾酒,最后她又带上了一个大蛋糕。 她似乎是真想找许晚风闲聊几句,可是许晚风也不会从坟墓里蹦出来喝酒,吃蛋糕和我们狂欢。她才那么年轻,却已经要长眠在地上。 我们到的时候已经发现墓碑前已经放着一束百合花。 朱珠扒开墓前的杂草,摆上鸡尾酒和蛋糕,困惑地看着那束百合花,问:“你爸来过?” 我紧张地朝着四方看了一遍,气氛阴森森,除了一排又一排有序的墓碑外并无他人,可是就当我收回眸光的一下,却偏偏在出口处的台阶上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色衬衣的男人背影。 我的心猛地咯噔一声,似乎内心有种预感,这个男人很可能就是送这束百合花的男人。 我不顾身后喊我的朱珠,急急忙忙地追了上去。那一刻,我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似乎我对这个人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或许,我认识他。 我踩着高跟鞋,蹬蹬地往石阶下去,可是很快那个男人就已经消失在了视线范围,我不甘心地追了几步,却不小心踩到了苔藓,脚一滑,整个人重重地坐在了台阶上。 屁股真的好痛,我忍不住嗷嗷大叫了起来。 “喂,能不能别在墓地鬼叫啊……”不知何时朱珠已经一副胆怯地站在了我的身后,“怪吓人的……” 我磨磨蹭蹭地起身,捂着屁股,疼的不行。可一条新裙子已经沾上了绿苔藓,毁了。 “怎么了?到底看到谁了啊?”朱珠又问。 我捂着屁股,一阵绞痛,说,“屁股好痛,快下雨了,我们走吧。” 没过一会儿,的确下起了倾盆大雨,我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地跟着朱珠往山下走,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还没到山底就已经淋成了落汤鸡。回到家后,我赶紧褪下衣服洗了个热水澡。 我哼着小曲,抹了点洗发水,搓了一头长发泡沫,兴致很好,直到整身都是白色泡沫后,我打开热水器花洒的一瞬,我傻眼了。 一滴水都没有了…… 我来回地关掉花洒淋浴头,又打开花洒淋浴头,结果还是没有水…… 自认为上厕所上到一半发现没有厕纸算是人间一大囧事,没想到的是,我居然遭遇了另一件囧事,洗澡洗一半没有水…… 我抽下浴巾,裹好身子,来到厨房,打开水龙头,还是没有水…… 我找到水闸折腾了半天,还是没能挤出点什么…… 靠!到底什么时候说要停水了! 我气的直跺脚,开始变得暴躁,找来手机,气的自言自语道:“物业到底什么时候说要停水了,谁允许随随便便的停水了!” 刚拨通物业电话之时,门铃却响了。 到底是谁啊?不知道老娘现在不能好好洗澡,心情很不美丽吗? 我放下手机,汲着拖鞋,用力打开门,可是就在门打开的那么一下,我就后悔了…… 我是脑抽风了吗?我现在裹着浴巾,整头都是白色泡沫。 这个样子到底要怎么见人? 我脖子上到底顶着一颗多么愚蠢的脑袋,当我看到面前的男人,迅速地闪到了门后面,探出了一个脑袋,摆出了一张哭不是笑也不是的表情,纠结了半天只好硬着嘴角,道:“宋……宋先生……” 他奇怪地看了我几眼,几秒过后,他又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噙着的嘴角笑意愈发浓。 我有些心虚,当下的反应只能双手环胸,怔怔地看着他。 他缓慢开口道:“哦,我给默默洗澡洗到一半停水了,我还想是不是只有我的屋子停了水……” 我这才把目光转向他怀中那只讨厌的狗,此时那只狗全身湿漉漉,耸拉着耳朵,黑白相间的毛此时杂乱一团,显得没有精神。 “呵呵……我这儿也停水了……”我傻傻地干笑了几声,拜托,不止你家的‘长耳朵’洗澡洗了一半没了水,我也愉快地搓澡搓了一半没水了呢…… “汪……” “汪……” 我被那只狗吓了一下,猛地退后了几步,那只狗似乎洞察出我的心里话,一个劲地冲着我‘汪’。 呵呵,这对我一直‘汪汪’的意思是…… 算是有种同病相怜之感。 我突然伸出手掌,朝着那只狗挥了挥手,干干地笑了笑:“呵呵,真是同病相怜呢……” 谁想就在那一刹那,那只凶猛地狗却猛地一跃窜到了我的身上。 “啊啊啊啊啊!” 我大叫了起来,慌乱地一个劲地跳了跳,急速往后快速退。 “砰”的一声。 我一个趔趄,整个人又重重地摔落在了地上。 我的妈呀,屁股真的已经不是我的了…… 我到底什么时候得罪了老天爷?嘤嘤,为什么一天让我摔了两次。 我不管不顾地闭着眼睛就‘呜呜呜呜’地大叫了起来。 “许夏?” “许夏……” 叫什么叫?都是你家那只可恶的狗! 我缓缓地睁开眼睛,男人微微扬眉,眼梢微挑,皱眉看我。 “看什么看!”我忿忿不平道。 “你的浴巾……?” 我猛地低下头,定睛一看,迟钝了差不多三秒钟,终于扯着嗓子大叫了起来。裹在身上的浴巾已经被褪去了一大半,裸露出了一大块白皙的皮肤…… “啊啊啊啊啊!变态啊啊啊!” 我猛地扯上浴巾,跌跌撞撞地起身,咬着唇,涨红着脸,颤颤巍巍地伸出食指指着他,半天才挤出了几个字眼道:“你……你你你……你什么都看到了?” 那只罪魁祸首的狗此时却瞪着一双空洞的大眼,一副茫然地伏在了他主人的皮鞋边,懒懒散散地看着我。 对面的男人却轻佻地弯了弯唇,缓慢地点点头,却不确定地道:“可能,是吧……” 你妹啊,宋阴天你怎么不去死啊! “你……”我环抱着浴巾,怔怔地看着他,弱弱地笑了笑,“你……你,你可以走了吗?” 宋远晟耸耸肩,竟略微透露出些许歉意,道:“那我走了,你小心。” 眼见他消失在门口,我才捂着屁股,跌跌撞撞地合上了门,等了一会儿,门铃又响了,我不耐烦地去开门,这回到底又是谁,可没想到门外的人还是宋远晟。 宋阴天,到底是想怎样? 明明心情已经有点接近暴怒的临界点,但是碍于现在对面的男人是我老板的原因,我只能低眉顺眼又道:“这回,您又是什么事啊?” “喔,我是顺便告诉你一声,来水了。”他微勾唇,似笑非笑。 “谢谢。。”我短短回道,正欲关上门的一瞬,我又想了今天在墓地上看到的那个穿着黑色衬衫的男人,多问了句,“宋先生,我们今天在别的地方见过面吗?” 他旋过身,眸光沉沉,微微扬唇好奇问道:“比如说?” “比如说……”我见他的神情并无异样,对今天的猜测怀疑不定,小心开口道,“比如说,在墓地。” 第18章 我就顺便爱了你18 他怔怔然地看着我,皱眉反问道:“墓地?” 顿了顿,我忙不迭倏尔换上笑意道:“哈哈哈,我随便问问的,你慢走,晚安。” 他温然笑笑:“晚安。” 好不容易洗完澡,朝着屁股抹了抹药水,就接到了朱珠的电话,她开口就道:“你第二次挂在微博上的那个包卖了吗?” 我迟疑了会儿,上次那个名牌包已经卖给了‘亚历克斯’,才凑好了房租还给了宋远晟,朱珠怎么会突然问起了这个包的问题。 我有些好奇,反问道:“早卖了,难道又有人找我买包?” “对啊,你运气好,总是有人要买那些过时的包包。”朱珠回道。 “你卖给他不就好了吗?”我手忙脚乱地朝着脸上贴面膜,含含糊糊道,“你那么多名牌旧款包,扔了还不如换几个零用钱,而且对方那么阔绰,随随便便加好几成钱,简直自己找上门的肥猪。” 对面的朱珠好像在进行什么锻炼,一副气喘吁吁道:“拜托,人,家,只想买,你的包包!” 我突然来了精神,撕了面膜,认真谨慎地问道:“这人该不会是想通过你追求我的对象吧?” “帅吗?个子高吗,干什么的呀?” 我一连追问了几个问题,朱珠却突然有些语塞,她仿佛好像刚结束了每日跑步的运动,咕噜咕噜地喝了一大口水,才答道:“你想的太多了吧,就是想买你包包的人,哪里有那么多问题。” 话落,她就以手上还有别的事情挂了我的电话,可是,我总觉得她最近好像有什么事隐瞒了我。 而我也突然对这两个莫名其妙多次想买我手上旧包包的人感到了好奇。 ****** 没料想到的是,第二天我就知道这个关注我微博很多年并向我买了两次旧款名牌包的‘亚历克斯’是谁了。 第二天上班,我还是睡迟了,只好偷偷摸摸地带了个面包去会议室吃,奇迹的是今天居然早到了,我鬼祟祟地埋头啃面包,面前的桌子突然响起了一个重物落下的声音。 我抬头一看,满口塞着面包看着任可俞,她面色冷冷,双手交叉地俯视着我,而我面前的一个巨大的黑色塑胶袋内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 我冷哼了一声,一大早这位任大小姐又抽哪门子疯啊。 我用力嚼了嚼面包吞下,仰头看她:“一大早丢了一大袋垃圾放在我面前,怎么了?” “垃圾?”她突然莫名冷笑一声,“哦?你怎么不看看你的垃圾呢?” 我的垃圾?我抬头看着她挑衅的眸光,低头看了看面前的黑色塑胶袋,小心翼翼解开,露出东西一角的时候,我惊诧地看着她:“怎么会在你这里?” “你想找卓扬拿钱就直说,为什么还要卖给他这些旧包,有意思吗??”她厉声逼问道。 我站起身,内心也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委屈无法抒发,暴躁道:“你胡说些什么?我怎么会知道包是程卓扬买走的?” 她一副轻蔑异常的模样,又道:“是吗?‘亚历克斯’可是关注了你的微博整整四年。” 我有些吃惊,一时语塞,她又笑了:“还记得你们最喜欢的马达加斯加动画中,程卓扬最喜欢的那只狮子就是‘Alex’,你不记得了吗?我可是记得你当年时常在朱珠面前念叨着呢。” 亚历克斯?Alex?那只马达加斯加内的可爱狮子,他就是程卓扬。 为什么他要故意买包?为什么他要在背后默默地帮助我,他到底在想什么? 此时会议室已经陆陆续续了来了些实习生,他们也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同寻常,都止步于会议室的门口,窃窃私语。而任可俞却抓住时机,没有消停的意思,相反地提高声调,有一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气势。 “许夏,你好意思让你的前男友为你一直买单吗?而且他已经有了女朋友,你不觉得你这样很无耻吗?” 她振振有词,每个字眼似乎不止说给我听,还在说给会议室外那群看客听。 传入耳朵难听的话越来越多,我终于不能够忍受,大声道:“任可俞,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谁欺人太甚了?”阴总监已经蹬着高跟鞋走进了门,她冷冷地扫了我几眼,道:“许夏,我已经强调很多遍,有些人不要以为自己有靠山就了不起,你现在是想怎样?不知道早上要开会吗?” “你自以为是内定的第二秘书就能影响别的实习生的考核吗?”阴总监往会议室内的主席位坐下,眼神锐利。 我旋身要出会议室,身后的阴总监却叫道:“许夏,你去哪里?” 我已经无心接下来的会议,缓缓地吁了口气,转身对上阴总监,努力上扬唇角,低头轻声道:“阴总监,我想请一天假。” 阴总监点点头,道:“好。” 我收拾起桌上的黑色塑料袋,拎着包要走出会议室的一瞬,背后的阴总监又补充了句:“许夏,你该想想你到底适不适合这里。” 我迅速下了电梯,当站在远威集团大厦的门口时,我仰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阳光刺眼,让我痛的有些想流眼泪。 我似乎没有料到在我毕业的这一年可以发生这么多事情,从得知许晚风是我的姐姐,知道母亲当年不堪的行为到重遇程卓扬,一切似乎都像是一场猝不及防的大雨,无论你有没有撑伞,你只能全部接受,不能改变。 可当时的我却不懂的,这些只是才刚刚开始。 我随便踏上了一辆公交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打开了微博,找到‘亚历克斯’开始从最近的日期翻阅他的微博 最新的一条是拍摄在医院育婴房,程卓扬没有露脸,只有一对剪刀手,而背景是一个透明的玻璃门,隐隐约约地可以看到许多小床和躺在小床上熟睡的新生儿。 我从来没问过程卓扬回国后做了什么,原来他已经当上了实习的妇产科医生。 他回国后几乎每天都有更新微博,差不多讲的也是国内的事情。可惜我只是单纯的以为他是一个普普通通关注我的粉丝,我也从未真正地去翻过他的微博,只要我稍微留些心眼,就能透过那些只言片语猜到他是谁。 我一条条地翻阅,好像那一刻开始参与他的那块和我脱轨已久的世界,直到到了一条的微博,我停住了。 我反复地念着那句话,直到在公交车上哭成了泪人。 他说:爱像水墨青花,何惧刹那芳华。 这条微博的日期恰好同我刚过不久的生日同一天。我不知道他写下这句话的心情,也许正如这句话一般,爱总是不能够持久,即使如水墨青花一般美,可最后还是会消散殆尽,但是这刹那的美好足以让我们永生难忘。 而这恰恰那么像我和他的初恋一样难忘。 ****** 我找到了程卓扬工作的医院,听护士说,这个时间他应该又去育婴房看新生儿去了。果真,我在育婴房的门口就看到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高大背影。 他很是入神,直到我到了跟前,他还是没有察觉。我站在离他一米之处,他的双手□□了口袋,一双眉眼流露出柔软的温情,微微扬起的薄唇都透露出暖色调的笑,似乎那一瞬他已经被育婴房内的新生命深深吸引。 我站在原地,似乎迟疑了很久,终于开口叫道:“程医生。” 他转身看我,一张俊脸很是震惊:“许夏,你怎么在这里?” “因为,我来找Alex.”我看着他,扬唇微笑。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些什么,最后还是放弃。我继续道:“为什么要买我的旧包,难道真的要送给任可俞?你不知道她会生气吗?” 我晃了晃手中装着两个旧包的黑色塑料袋,故作愠怒道:“程医生,下回你要是想帮助我,就直接给我现金,别这么拐弯抹角的,好不好?你要知道,被你的女朋友发现,我会很惨的。” “比如现在,她要退货了,我可没钱还给她。”我故作顽皮眨眼,撅嘴瞪着他。 他也被我逗乐了,哼笑一声:“我可以帮你付这笔退货款吗?” 我耸耸肩道:“我倒是无所谓,就是怕被任可俞追杀。” 他大笑了几声道:“就快中午了,我请你吃饭吧。” “但是为了买你两个旧包花了我不少钱,我只能请你吃最便宜的医院食堂了。”他补充道,满脸笑意 午饭过后,他还有段午休时间,就同我一起去医院内的小公园坐了会儿,已是正午,秋老虎仍然未走,依然很是干燥炎热,但还是有几个小孩子,穿着病服在踢球。最后,一众小孩都散去,只剩下一个最小的小孩和足球嬉玩。 本觉得并无异常可是当我瞥到坐在不远处的白色木质椅子的年轻女人默默地抹着眼泪,我顿觉得有些奇怪,转头问程卓扬:“她是小孩的妈妈吗?” 程卓扬点点头,道:“嗯。” 他显得有点惆怅,半天才吭声道:“是末期癌症,小男孩似乎猜到了什么似的,住院以后天天来这里踢球。你知道吗?他还那么小,还没读书谈恋爱结婚生孩子,可是很多事已经来不及了。” 我没有吭声,看着不远处阳光下踢球的那个小男孩,阳光绚烂,撒下朵朵金色光芒,笼罩着他小小的身影,他整套衣服都已经脏兮兮的,一双小小的手拼命地抹着脸上的汗。 “许夏,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始料不及的,他妈妈根本舍不得他,可是没办法,他妈妈只能尽力满足他的想法” 寂静片刻,程卓扬旋头看我:“所以,许夏,我不想在生命有限的时间内违背自己的心意。” “我想和你重新在一起。”他又道。 第19章 我就顺便爱了你19 他的话像是突如其来的轰鸣声,在我的内心里砸出了一道口子。 我感到全身僵硬,根本不敢动弹,只能正着脸看着面前随着足球来回奔跑的小男孩,可是一双手却莫名地渗出汗来。 我该怎么办,我有些惊慌失措。为什么他要在这时候说这些话,为什么要在他有了女朋友的时候说这样的话。 身旁的男人,却突然勒紧我的肩膀,板正了位置正视着他,他的眸光灼灼,好像下一秒就要把我整个人烧的滚烫。 我立即起身,他却拽住我的手,我又被迫坐回了位置,一双滚烫的唇舌探入的猝不及防,几乎是猛烈的压迫和交织。 两个人似乎都有那么一瞬地失控,他很快地松开我,我骤然起身,拎着包什么也不说就跑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最后到了医院的大门口,我才弓着身子,双手抱着膝盖气喘吁吁。刚才的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蠢事!怎么能够和程卓扬…… 我捂着脸,面红耳赤心慌意乱没主见。 还好,程卓扬没有追上来,可包里的电话却响个不停。 我犹豫了很久,才接起了手机,电话那头的他的口气坚硬不容质疑:“许夏,你在医院门口等我。不要走。” 随后他就收了线,可我却纠结了,到底怎么办?是走还是不走啊。我到底在期待什么?在原地犹豫了很久,终于看到了程卓扬,他换下了白大褂,换了身休闲的polo衫,令我吃惊的是他骑了辆单车。 他骑着单车从医院的大门出来,看着眼前的情景,我却有点失神,恍惚时光一下子退后很久,他还是那个少年,而我还是那个不谙人事的女孩。 他的单车停在我的跟前,我有些吃惊道:“你下午不用上班吗?这是要去哪里?” 他绽开笑颜,柔和又绚烂道:“我下午休假了。” “哦。”我目光闪烁不敢看他,只是怯怯然地指了指公交车站,说,“我要回家了。我明天出差。” “我送你吧。”他又道。 “你送我?”我上下打量了他的单车,又问,“用你的单车吗?” “不可以吗?”他反问道。 “在大路上单车不能载人的,算了吧。”我婉拒道,兀自地朝着公交车走。 可他坚持不懈地追了上来,又道:“那我们往小路走。” 我动了动唇,似乎不想他如此费心地再对我一人,只好顿住脚步,认真地板着脸道:“卓扬,你不要这样对我……” “许夏,我只是想载你回家而已。”他拍了拍后面的位置。 我显得有些迟疑,但还是上了单车,他驶进了条深幽的小巷,路边都是些有些年岁的房子,破败又古朴,空气中夹杂着清淡的豆花香和鱼丸汤的鲜味。最后我们都被小巷的美食诱惑,两人齐齐下车,买肉串鱼丸吃遍了一条小巷。 夕阳夕下,单车在石板路上颠簸半天,从小巷穿到喧闹的市集,不急不慢地又绕过热闹的大排档。 医院到我家坐车只是大概二十分钟,可他却骑着单车带着我逛了整个南区的市集。直到到了我租的小区门口,已经是傍晚,而我吃了一路,已经饱的说不出话来。 我拎着提包,站在路灯下,看着扶着单车的他, :“哪有人说送人回家送了一个下午。” “你可是吃了一路,没有一点要为我省钱的意思啊。”他眯着眼,笑着调侃道。 “没让你请我吃五星级大酒店的,已经算便宜你了。”我毫不客气道。 他看着我笑,右眼下的那颗黑痣也随着眉眼挑起,都在荡漾着飞扬的笑。夜色朦胧,那样的气氛足以让人心动。 我轻轻地动了动脚后跟,忽然很尴尬,只好吞吐道:“我,回家了……” 他却突然伸手撩过我额头前的碎发,我想闪躲,却已经来不及,他已经拂过我的额头,说:“别动,有东西。” 我突然僵住不动,他却突然俯下身,在我猝不及防的一瞬,他的唇已经印在了我的右脸颊。几乎是触电一般,我狠狠地推开他。而面前却陡然闪过了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 我涨红着脸,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程卓扬却徐徐开口:“许夏,我等你。” 我猛地抬头看他,他眸光认真又道:“我对不起可俞,但是也不想辜负我自己的心意。所以我等你,等你给我一个答案。” 他的话让我的心起了丝丝涟漪,可这样的涟漪虽然有无尽的诱惑,却不避免的有着莫名的恐慌和不安。也许会有意外的波涛汹涌。 “许夏,你,会给我一个我想要的答案吗”他又重复道。 当下的我已经心乱如麻根本无法给他一个正面的回复,正想找个借口离开,却苦于无人解救。直到看到黑色轿车下来的男人,我才灵机一动,急促告别道:“我看到我房东了,我突然想起来了……我还欠他房租。” 我也顾不得程卓扬的反应,一路疾跑,直到追上了宋远晟的步伐。他却突然停下脚步侧眸望了我一眼,微挑眉:“许夏?” 我木着脸,笑的异常别扭,含含糊糊道:“快走吧。” 他的唇边莫名地漾着一抹笑意,别有用心转过脸看了看身后的程卓扬,轻巧问道:“看来,是想找挡箭牌?” “他走了吗?”我咬着唇,问。 他徐徐摇头道:“没有。” “怎么办?”我有些无奈,我今天要是没给程卓扬一个答案,就算我上了楼,他兴许真的会在楼下一直等我,只好拜托道,““宋先生,拜托拜托了。” 他侧头看了看身后的程卓扬,然后突然莫名地扬着唇看我。 我半眯着眼又看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他似笑非笑,猛然抬高了音量嗓子,对着我道:“许夏,楼下的邻居今天早上找了我一次,你是不是又忘记关水龙头了,张阿姨的家都快被水淹了。还不赶紧回家看看!” 哇靠,我简直惊呆了,总裁先生面不改色演戏的功力果然不可小觑。 见我一副惊讶异常的模样,宋远晟又扳着个脸道:“还愣着干嘛?” “喔。真是不好意思,宋先生。我这就上楼看看。”话落,我甩下宋远晟,侧望了一眼程卓扬,急急忙忙地往电梯去,而内心却默默地为总裁先生点了一百个赞。 待我飞快地打开家门,我才发现宋远晟根本不是胡编乱造。 我的家真的被水淹了! 看到满屋子的水,我简直傻眼了。 过了几秒,我才迅速抱起裙角,赤脚到洗手间,把水龙头关了,泄气地依靠在大门外。 而宋远晟却淡淡地从我身后掠过,我侧头望着他,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家被水淹了?” 他微微扬眉,不咸不淡地反问道:“我刚刚说的是实话,难道你以为我在骗你?” “我……”好像早上为了赶着去上班,水龙头真的忘记关了。 我有些气恼又道:“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 他弯唇,挑眉说:“你看手机。” 手机?我迟疑了会儿,从包里掏出手机,通通都是下午林云给我打的电话。那时,我正在程卓扬的单车上。 宋远晟见我陷入了沉思,又提醒道:“不是明天要出差吗?赶紧整理吧。” 话落,他果决转身往他家去,真是太没人情味了…… 可是好不容易通光了屋子的水后,整个屋子的家具都已经浸了水,晚上到底要怎么睡啊? 我望着整屋子的一片狼藉,显得有点失神,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叹什么气?” 我猛地转头一看,宋远晟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身后,他难得穿了身白色的polo衫而不是黑色,一副眉目怡然地看着我。 “晚上不知道得到哪里睡觉了。家具,床全部都湿透了。”我沮丧地又长叹了口气。 “哦,”他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又道,“可以到我那里睡。” “你,那,里?”我一脸震惊地看着宋远晟。 宋远晟一如既往的平静,唇边淡弧依然,反问:“有问题吗?” 我眨眨眼,好像是没问题,可是…… 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第20章 我就顺便爱了你20 他好像那么一下就猜透我的心思,突然叫了我的名字:“许夏?” 我突然一惊‘啊’了一声。 他微勾唇,声音明显压低了三分,凑近了我耳朵,噙着独特的气息慢漫道:“别,想,多,了。” 话落,他又一如既往地镶着那抹波澜不惊带着淡而又淡的笑意,往回走。 我明明有那么点气恼,可是又不能当面发作,见他已经往回走,就直截了当地冲着他的背影张牙舞爪了半天。此时的我正横跨双腿,伸出十根指头,张大嘴,吐出舌头,做鬼脸。 这个样子一定丑翻了…… 可是我却没有料想到,就在这一瞬,他居然转身了! 转身了,尼玛! 可是我却僵住了,好不容易才并拢双腿,收起双手背在身后,故作正经地清了清嗓子,那一下我连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 唉,真是太窘了! “还不收拾收拾明天出差的行李,不想睡了吗?” 话落,他就泰然自若地进屋去了,可我却傻了,我说要去他家睡了吗?为毛他说的话都那么有歧义,还好周围没有别人,不然莫名让人匪夷所思了半天。 好不容易整理好行李,搁在一旁的手机突然有短信进来,我打开一看是任可俞,她提醒了我明天飞西宁的时间,担心我误机。我知道任可俞即使很讨厌我,但是还是想和我完成这个任务,因为这直接关系到她实习生转正的问题。 我放下手机,又有一条短信进来,我一看竟是程卓扬。 点开短信一看,他三言两句的话却让我的心起了涟漪。 ‘许夏,我等你出差回来,注意照顾自己。晚安。’ 我显得有些失神,握着手机,好不容易才按出了一个‘好。’却徐徐没有发出去,我删掉了程卓扬的那条短信,找出通讯录里他的那个号码,也把它删除。 即使这个程卓扬用了多年的号码,已经在我的脑海里根深蒂固了,可是这一刻我却希望我是不记得。 一切就到此为止吧。 即使他一直保留着这个旧号码,即使他就是‘亚历克斯’,即使他兴许真的在我身后守候了那么久。 但是,他已经有了另一个人。 而今天这些违背道德的暧昧举动就不要再记得吧。 我拖着大行李,按响了宋远晟家的门铃,静等一会儿,没人来开门,我这才发现门是虚掩的,我侧身钻进宋远晟家门,却发现客厅竟然空无一人,只剩下‘长耳朵’,慵懒地伏在沙发上,像是一只睡美狗。 ‘长耳朵’现在见到我已经不乱吠了,漆黑的眼睛半眯半睁,看来已经困得懒得来招待我。 我放下行李箱,好奇地绕过几个房间,终于在书房内看到了宋远晟,他站在偌大的红木书桌前,手中握着一只狼毫,笔直如定海神针,眉心微拧,看似专注异常。 我小心异常地凑到他的身旁,宣纸上的蝇头小楷,隽永端正却又不失苍劲有力。我属于不是很有耐心之人,儿时,被许宝升送去学过将近一年的书法,许宝升自小没读什么书,所以生怕别人说他的女儿也没学识,所以只要是读书之类的事情,他总是不遗余力也毫不吝啬,总是期望她女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可惜,我并非这块料,但是我的书法明显还是有些根基,在朱珠那些人面前显摆还是绰绰有余的。但是看到面前这个男人,能在一二公分见方之地能写出如此好字,我明显自愧不如了。小楷虽小却入人心,最考验沉静耐心,能在如此小的字中,看到形神合一,明显不易。 我不经意间却盯着身旁男人的侧脸许久,坚毅又沉着,微微闭着的唇角,好像徐徐漫着一丝别有意味的笑。 我显得有些入神,心里却莫名地有些感慨,能写出一手蝇头小楷,宋远晟必然是个心思缜密,拥有超凡异常的处变不惊。 半晌,宋远晟终于搁下毛笔,我慢慢读了起来,他写的是秦观的《三月晦日偶题》 我忍不住赞赏道:“夏木阴阴正可人,的‘夏’字写的最好!” 他徐徐看我,一双眼眸波光微闪,漫不经心地说:“你不如直接说‘夏’这个字天生就好看。” “你要这样认为也行啊。”我不要脸地冲着他嘻嘻笑着。 他的唇边噙笑,流淌地寂静无声。我却大胆地指了指案台上的他刚写的书法,道:“能送给我吗?” 我认真又诚恳地看着他,他点点头,不答应也不拒绝道:“随便。” 随便?明明就是想送我的,还害羞什么呢? 我一脸欢喜地收起那张书法,而这似乎是宋远晟送我的第一个礼物。 一直以来,我都坚持认为宋远晟写的所有字当中写的最好看的那个字必然是‘夏’,这种观念似乎得益于我儿时的书法老师,他一直以‘情动于言,取会风骚之意,阳舒阴惨,本乎天地之形言’为座右铭。 而我也始终相信,笔墨中必然有着情感,才能写出一手带有灵魂的好字。 所以我一直坚持的认为,宋远晟是爱‘夏’这个字的,间接推测他其实是爱我的。 当然,这是源于之后的很久,我那不要脸的自信。 ****** 我举着那张书法,来回踱步,欣喜了半天,却发现宋远晟早就不见了。我小心翼翼地收好书法,却见宋远晟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一个超大型号药箱,搁在桌上。看起来漫不经心道:“都是些防止高原反应的药和维生素,在青海用的上。” 我歪头看他,婉拒道:“还是不要了吧。这么大个药箱。” 带这么多药,真是占位置。 他抬眸瞅我,眸光漆黑煞冷,只不过几秒我已经觉得颈后汗毛直竖,总觉得我要是不答应他,下一秒他就能放出寒箭,让我一箭毙命。 我被他望的有点心虚,只能委曲求全地收下药箱,含笑道:“谢谢宋先生。您,您真是太贴心了……” 他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嗯”了一声。 见他转身要走,我突然叫住他,迟疑地问道:“那……那我睡哪个房间啊” “你睡客卧吧,可是……” 我未等他说完,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道:“好啦,我知道了,晚安了。” 我歪头朝他微笑,拖着行李就直接到了客卧。 今天折腾了一天,我明显有些疲劳,而明天又得早起出差,我连打了几个呵欠,很快我就进入了梦乡。 可是半夜,我却被热醒,半梦半醒的时候,从床边找来遥控器打开空调后,越觉得有些异常,好像脸特别痒,我摸了摸脸,却摸到了一大趟水。 辗转反侧,我又摸了摸脸,好像有一只大舌头又tian了舔我的脸颊。 什么情况?这到底做的是什么梦啊! 半夜有人色胆包天地tian我的脸! 我越来越觉得有些不对头,努力睁开双眼,黑暗中,突然有一只毛绒绒的东西突然凑近我,嗅了嗅我的脸庞。我猛地一惊,抱起薄被,开起台灯,而床边的那只查理王小猎犬仰起头,低垂着两只长耳朵,一双黑色黝黑的大眼睛无辜地盯着我看。 “啊!”我忍不住大叫起来。 宋远晟怎么没告诉我,这只‘长耳朵’会在大半夜来扰人清梦啊! 我摸了摸脸颊,更是气恼,居然让‘长耳朵’舔了这么多口。 我抱起薄被,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就惊慌失措地往房门外,可那只‘长耳朵’却不依不饶地尾随其后,我站在主卧门口,指着不远处的那只狗,想盛世凌人一些,可惜到了最后,只能气势微弱道:“你就站在那儿,不许靠近。” “知……知道吗?” 可那只狗却不领情地‘汪’了好几声。 思来想去,我跟一只狗说个顶屁用,还是直接找主人,我还是去敲了主卧的门,我要和宋远晟换房间,他到底什么时候说过那只可恶的‘长耳朵’会乱跑的。 我绝对无法忍受要和‘长耳朵’共处一室。 谁想门并未锁,我推开房门一看,空荡荡的房门内空无一人,而床上的被子也像是没有人动过一般,整整齐齐。 我有些狐疑,这么晚,宋远晟不睡觉,到底去哪儿了? 困惑不已的我,刚旋过身,怔然了一秒,开始‘嗷嗷嗷嗷’大叫了起来。 宋远晟却微微呼了口气,捂住了我的嘴,语气几乎是一个音调,说:“你,很,吵。” 我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宋远晟才松开了手,做了一个噤声的神情,道:“三更半夜,嚷什么?” 嚷什么?拜托,这样的大半夜看到一个全身赤,luo,只有一条平角内裤裹体的男人,能不叫吗? 而且,面前这样结实又诱惑的V形身体简直就是让人热血沸腾,好吗? 我弱弱开口,结巴道:“你……你怎么这么晚洗澡啊?” 第21章 我就顺便爱了你21 就要过暑假了,你突然问我,暑假有没有旅行计划?我其实很想重走丝绸路,去看大草原还有美丽的青海湖。不知道这个暑假能不能去成。 ----《晚风日记》 “不行吗?”他淡然反问,黝黑的皮肤上还挂着颗颗晶莹水珠。 我咽了咽口水,一时语塞:“好像……” 好像不是不行,可是我都在这里住下了,你怎么样也得注意点吧。 好得我也是个女生啊! 他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避讳之意,侧过身直接从我的身旁经过,径直走到卧室,那一瞬,我却深深地吸了口气,却闻到了他身上独特的男性味道夹杂着沐浴露的清香。 他背对着我套上了睡衣,一颗一颗扣好纽扣后,转身问道:“还想看?” 谁,谁想看你换裤子了! 我迅速为宋远晟合上了房门,过了一会儿,他穿戴整齐地推开门,我望了望客厅上趴着的狗,弱弱地笑了笑:“你家的默默刚刚在我的房间……” “哦……”他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刚刚正想告诉你,它最喜欢在客房玩耍的,可是我看你很累似的,也不听我说,就直接进了客房。” “我……”仔细想想,刚刚他好像说了一个‘可是’ 没想到可是的后面是这句话。 我转了转眼珠子,又问:“它,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他望了望我,又一副柔软异常地望了望角落里的那只狗,漫不经心地抛下了两个字:“随主。” 呵呵,‘随主’这两个字真是太精辟了,这只讨厌的狗可不就是随他的主人难缠又奇葩嘛! “还不睡?”他见我许久不吭声,又问。 见他就要关门睡觉,我挡住房门,问:“它是只去客房吗?” “嗯。”他点点头。 “那……那我要睡你的房间。”我理直气壮道。 他眨眨眼,诡秘轻笑,俯视着我道:“你是要睡我的房?” “对!”我点点头,又补充道,“你……能睡一晚客房吗?” 见他无动于衷的模样,我又补充道:“因为……因为我真的很怕狗。” 他弯唇笑了笑,干脆异常地说:“好!” 这一下,他往客卧去,那只‘长耳朵’也摇着尾巴尾随身后,我躺在那张宋远晟曾经睡过的床上,来回辗转反侧,却有点睡不着了。 望着天花板的一瞬,我觉得满眼都是宋远晟的影子,而这间屋子仿佛都是他的气味,从枕头,到床单和薄被。 我猛地拍了拍脑袋,真是太郁闷了,刚刚怎么不和宋远晟说我要换一套新的被单和床单呢。 这样来回滚了几圈,彻底没了睡意,直到清晨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却被电话铃声惊醒。 “许夏,我不想被你拖后腿,一个小时后的飞机,请你不要再迟到了……” 我猛然间被惊醒了,直起身子,也顾不得任可俞接下来说了什么话,胡乱套了身连衣裙出了卧室,却见到宋远晟一副悠闲自得地坐在餐桌上享用早餐。 他轻轻抿了口咖啡,好不容易从几张财经报道的报纸中抬起头,轻描淡写地问了句:“醒了啊?” “你怎么不叫我啊?我就快要赶不上飞机了……” 我着急异常地挠了挠一头乱发,又想到洗漱用品在自己的家,现在的自己蓬头垢面,又没刷牙肯定满脸油光,一嘴口臭。 唉,为什么总是让宋远晟看到我这么窘然的模样。 真是太讨厌了…… 见我愣在原地不动,宋远晟却轻巧扬唇,兴味十足地反问:“难道,你要不刷牙就吃早餐?” 我明显已经面红耳赤,缩着肩膀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家中,洗漱完毕,又折回宋远晟的家中,不要脸地从餐桌拿走了剩余的吐司,走之前那只讨厌的狗还冲着我吠了几声。 待我赶到了候机室,任可俞已经到了,她不冷不热地说:“还好没有迟到。就要登机了。” 她一副冷淡异常,直到登机后,她也公事公办地递过资料,冷冷地说:“许夏,你昨天提前走了,这是那个零售商的资料。” 我接过资料,一言不发,心中却莫名地对程卓扬的事情有些介怀。我本和任可俞没有什么仇,而她却因为程卓扬对我有了或多或少的敌意。 我自己也对昨天和程卓扬共处的那个下午,莫名生了些做亏心事的心情。 刚出了飞机场,我就觉得失策了,在南方生活习惯了,这样的八月本该是炎热异常,到了西宁才发现天气还是冷飕飕的,而我粗心大意,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随身的衣物并没有什么厚衣服,瑟瑟发抖地上了巴士,不断地在搓手。任可俞察觉到了这点,好心地从行李箱掏出了一件大衣给我,道:“晚上西宁很冷,你就穿上吧。” 我本想拒绝,可我一连打了几个喷嚏后,还是没骨气地套上了大衣。好不容易到了旅馆我才发现这一路下来,我已经感冒了,而任可俞明显有点精神不振,仿佛出现了高原反应,她头痛地厉害,脸色很差。 我好心找出宋远晟给我的高原反应的药给任可俞,她却一副仿佛我给她吃的是什么毒药似的,嫌弃异常地转身就走。 真是好心没好报,我有些生气,本想邀请她一起去吃晚饭,但是看她消沉异常地窝在床上睡觉,我也就没好意思叫她,自己出了门。 沿着街道,找到一家清真小店,要了一盘羊肉馅的水饺,喝了一杯热腾腾的茯茶才感到全身暖和了起来,顺便打了个电话给朱珠。 她接起电话,有些好奇问道:“你这会儿不是在西宁吗?没和任可俞在一块儿啊?” 我长叹一声,其实任可俞今天这副模样也挺可怜的,这个时点还没吃上饭。 我有些于心不忍道:“你也知道,任可俞平常飞扬跋扈,可如今却因为高原反应弄得憔悴异常,一到酒店就吐了个不停,看她那模样都要呕出胃了,这个时点还什么都没吃……” “她吐个不停?”朱珠却不经意地像是抓住了什么点似的,狐疑地问道。 “很奇怪吗?只不过是高原反应而已。” 她却莫名地笑了起来,语气调侃道:“哈哈,万一人家不是高原反应,而是……有了。” “有什么?”我突然有点反应迟钝。 “别给我装傻,还不是有了程卓扬的孩子!”朱珠又补充道。 我有些震惊,半天说不出话来。 朱珠见电话那头的我许久不吭声,喊了我几声后,道:“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你别当真啊……” 见我许久不答应,朱珠又追问:“怎么了?都什么时候了,你不要告诉我,你还和程卓扬牵扯不清了?……” “当然没!有!”我痛快回道,可是内心却已经混沌一片。 直到收了线,我还是有点恍恍惚惚。分手后,我不是没有想过程卓扬最后有一天会结婚也会有孩子,而这一切都不再与我无关。 可仅仅是想,却足以让我痛的不能呼吸。 我无法想象有一天真正成真,我会不会难过的想死掉。 可是,最后我才明白,哪有那么容易就难过的死掉。这世上的事情,有的困难地永远超过我们想象,也有痛地死去活来,但是却极少地想到绝路。 我们最后都会身披盔甲踏平那些难过和痛苦得到重生。 我心事重重地打包了些吃的回到了旅馆,任可俞也醒了,她窝在床上看资料,见我回来,她抬头看了看我,又低头,缓缓道:“刚刚阴总监又提醒了,那个魏先生很难搞定。我刚刚打给了他的秘书,秘书说他明天会去塔尔寺拜佛。我们明天就去塔尔寺找他吧。” “喔。”我心不在焉地坐回床上,说,“我带了点吃的,你吃点吧。明天还得奔波一天。” 见任可俞没有反应,我也不再说,独自窝在了床上,装作漫不经心地看杂志。过了半晌,她终于下床,打开了矮几的打包盒。 我偷偷地从杂志钻出来,看着她迫不及待地塞了个饺子在口中,又喝了一大口汤,看起来真的饿坏了。 谁想,她还没吞下第一个饺子,就突然激烈的咳嗽,干呕不断,捂着嘴直奔到了洗手间。 我心一揪,急急下床,赶去洗手间,眼看着她抱着马桶,拼命地吐个不停。 “你……你没事吧?”看着她翻山倒海地呕出黄水,我也有些害怕会出现什么问题。 好不容易她才直起身子,洗了个脸,软弱无力地问:“饺子是什么馅的?” “羊肉馅的,怎么了?” 她突然回头,铁着脸,扬声就骂道:“你是故意的吧,许夏!明知道我不吃羊肉的!想害死我吗?” 我对她的无理取闹真的有点生气,谁还记得她吃什么不吃什么?老娘可是好多年没跟她见面了,这回还真是狗咬了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谁故意的,我根本就不记得你忌讳什么!”我白了她一眼,语气不佳道。 可她已经无力回驳我,整个人埋进了盥洗台又吐的撕心裂肺了起来。 见她这幅模样,我又不忍心再和她作对,只好放下面子轻拍她的肩,让她舒服点。可那一下,又想到朱珠的话,心中的困惑越来越强烈。 我动了动喉咙,鼓起勇气,缓缓道:“你……是高原反应……” “还是……” “还是……怀孕了?” 第22章 我就顺便爱了你22 她猛地抬头看我,一脸震惊,我徐徐递过纸巾给她,心中的困惑却不可抑制地要破土而出,我还是忍不住问道:“是吗?” “是什么?”她接过纸巾,冷冷反问,又道,“早点睡吧,明天还得去塔尔寺。” 任可俞兀自地上了床,不像是给了我一个答案,相反却让呆立在旁边的我白抓扰心难受万分。 我躺在床上,来回辗转反侧却没法睡着,打开微博,看了早上发的微博,我上传一张西宁飞机场的照片外加今天吃饭照片,下面有几条评论,而其中一条就是‘亚历克斯’ 我迅速删除了那条评论,他说,在西宁好吗? 刚到西宁,我就收到他的短信和电话,而我却当做都没有看见。 明知道这样逃避不是最佳的方法,却也找不到更好的方式回避他。 唉,黑暗中我长长地叹了口气,却听到任可俞轻微地翻了个身。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又开始了奔波,我们包了辆车花费了快要一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到达塔尔寺,两个人几乎都要虚脱了,寺庙的面积大的出乎了我们的意料,光光几个著名的建筑就够我们绕很长的时间,而且一眼望去都是虔诚的朝圣者和喇嘛。 这要去哪里找那位魏先生? 任可俞找到了一颗苍天的古树下就直接坐下了,她已经精疲力尽,无力道:“魏先生在大金瓦殿,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我看着任可俞有些无可奈何,说:“那我先去找他吧,等我找到他再给你打电话。” 任可俞点点头,说:“好!” 我沿途蹭了个导游,跟着一群游客,终于到了寺的中心富丽堂皇的大金瓦殿,红墙金檐,高贵却不失虔诚。 鎏金铸造成的屋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我猛地眨了眨眼,突然有种被金子闪瞎眼睛的感觉。 我站在菩提树下一阵感慨,朱珠的电话却打乱了我的思绪,她张口就道:“怎么样?正在干嘛呢?” “朱珠你知道吗?我现在满眼都是金子。” “发什么疯啊,你是想钱是想疯了吧!” 我不置可否,强烈的阳光使得我不得不再戴上了太阳镜,可就在戴上眼镜的一瞬,我却猛地瞥到夹在众多虔诚者当中徐徐起身的一个男人。 “魏……唯?” 我有些不确定地跟了上去,也顾不得电话那头的朱珠,着急地收了线。 他是朱珠的初恋,最后却劈腿任可俞的魏唯吗? 我着急地跟随着一排穿着深红色僧衣的喇嘛的身后,跟了一路就要到寺庙的出口处时,他也发现了我。 转过头的一瞬,他怔然了许久,才迟疑道:“许……许夏?” 上了大学后,我就没有再遇见过魏唯,他明显成熟了许多,但是一双细长的眼睛仍然稍带年少时的桀骜。 我张了张嘴有些僵硬住,而身后两个拎着办公包的男人急急忙忙地冲到他的跟前道:“魏少,魏总说你现在不能走,得等到远威集团的代表。” “你……你就是赢泰的魏……先生?”我显得有点吃惊。 “许夏,你找到那个魏先生了吗?” 我旋头一看,任可俞已经从古树走到了我的旁边,待到她看到了我跟前的魏唯,除了惊讶还带着点害怕。 她拽住我的手就要走,一张小脸因为紧张而紧绷:“我们不是要找魏先生吗?快点走吧……” “哦?你们什么时候成为了好朋友,朱珠知道吗?”魏唯冷不防已经绕到我们的跟前,他兴味十足地看着任可俞,道:“我就是你们要找的魏先生,难道你们千里迢迢来到西宁想要无功而返吗?” ****** 任可俞有些不相信,她旋头看我。我表示肯定。 她才半信半疑地,说:“魏先生,您……您对合同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 我望了望两人,越是觉得两人哪里有点不对劲,显然不像是一对旧情人相见的模样,倒是有点像是老鼠见到了猫。而那只老鼠居然是跋扈异常的任可俞,这简直有点不敢相信。 “这里不是谈事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吧。”魏唯提议道。 我迟疑了会儿,魏唯又道:“我正好要去养马场挑马,就去养马场吧。” 任可俞毫不犹豫地拒绝道:“魏先生,我们就在外面找个近一些的地方谈吧……” “任小姐,难道你在害怕什么?”魏唯一双细长的眼睛微微扬着问道,“我又不会吃了你。” “当然没有。”任可俞短短回道,始终不敢看魏唯。 最后,我们还是去了养马场,一大片一望无际的草地上,几十匹马正在领头马的带领下自由地驰骋着。任可俞一路上都闷闷不乐。魏唯倒是一副坦荡荡的,马场主和魏唯似乎是常客,一下子介绍了几匹好马,他却有点兴致不高,牵着一匹黑色的纯血马慢慢踱步到了任可俞的跟前,道:“任小姐,能为我试下马吗?” 他顺了顺漆黑的马毛,微微飞起的眼睛直直地逼向任可俞:“不是想签约吗?” “不好意思,魏先生,我穿裙子不适合试马。”任可俞平淡拒绝道。 魏唯却不依不饶地招来随从,不依不饶道:“小邓,快给任小姐准备一套骑马服。” “魏先生……”任可俞为难道。 “任小姐,现在好像是你求我?”魏唯斜唇兴味十足,仿佛不达目的不罢休。 任可俞不情不愿地接过骑马服,拖着我就到了马场后面的换衣室。到了更衣室,我没好气道:“你换吧,我在外头等你。” 你换衣服,拖我干嘛?真是莫名其妙。 她却又拽住我,恳求道:“许夏,你替我好不好?” “任可俞,魏唯,他是让你陪他试马。”我本身对魏唯和任可俞提不起好感,而且我找到魏先生已经仁至义尽。要不是任可俞非得和我一组,我也不用千里迢迢跑到了西宁。 见我不答应,任可俞突然变得卑微恳切,她一反常态,低声下气,道:“我知道,可是我不能骑马。” 就你不能骑马?我也不会骑马啊!我不耐烦道:“我也不会骑马,你要是不会骑刚刚干嘛不和他说?” “我不答应他,他就不会签合同,这样我就没法通过考核,就无法在远威集团工作。”她着急解释,一双眼睛噙着泪光,眼看就要落下。 我上下打量了任可俞几眼,不知道她是真的可怜兮兮还是故意装的耍什么小心机。想起她上回在会议室盛气凌人地甩出那两个名牌包讽刺我是‘小三’,我收回了那一刻动摇的心软转身就走。 而我刚旋身,身后却响起了‘扑通’的一声,身后的女人哑着声音又道:“我求你了,许夏。” 我迅速转身,看到跪在我面前的任可俞,震惊的有些说不出话。 “你不是问我到底是不是高原反应吗?”任可俞抬眼看我,泪光涟涟,楚楚可怜,她的喉咙微动,似乎挣扎了很久,才道,“我的确怀孕了。” “是卓扬的,已经三个月了。” 我捂着嘴,踉跄地退了好几步,却无法接受这个消息。好像空气中突然响起了一声枪声,锐利的子弹直直地钻进了我的心脏,挖出了一个大口子,血在一滴滴地滴落,很疼很疼,所有的感官里除了疼痛已经无法感受到别的。 所谓的爱像水墨青花,何惧刹那芳华。大概只是在说所谓最美的时光就是在于无法挽回了。 我怔怔地站着,半天才晃过神,咬唇道:“你,你……你和卓扬说了吗?” “还没有,我怕他一时之间无法接受。”任可俞又道。 我呆立在原地,任可俞又声嘶力竭地啜泣道:“许夏,看在和我还有卓扬这么多的同学份上,你就帮帮我吧。” 任可俞的妆容已经哭花,哭红的眼睛加上冻红的鼻子难看要命。我迅速接过她手中的骑马服,转身就进了换衣的隔间,那一刻,眼泪终于不禁控制地往外倾泻,却只能压抑着啜泣的声音生怕外面的任可俞会听见。 许夏,你到底想怎样?你不是已经和程卓扬分手了吗?你不就是想让程卓扬幸福吗?他要结婚了,他要有自己的孩子了,他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的。 他一定会幸福的,可是已经和我无关。 我抹干眼泪,深吸了口气,出了换衣间,魏唯已经在原地等候已久,他见换上骑马服的人是我显然有些不悦,说:“任可俞呢?怎么?许夏你要替她?” 我默不作声,他却轻哼一声,挑衅道:“女孩子中的友谊真是捉摸不透,你这样帮任可俞,朱珠知道会高兴吗?” “现在我和你聊天已经会让她不高兴了。”我冷静异常地回复道。 他斜着嘴角,笑笑道:“好吧,随你,你要替任可俞也可以。反正我只是想找一个人试试马而已。” “如果我帮你试了马,你就会签约了,对吧?”我确认道。 “自然。”魏唯干脆回道,“这个,我还是言而有信的。” 我在马场主的帮忙上,上了那头黑色的马,持着缰绳的我显得小心翼翼,战战兢兢。我吁了一口气,像是对马说话又像是对自己说话,道:“小黑你要听话,你就乖乖地让我骑一会儿吧。” 小黑慢吞吞地走着路还算正常,而身后的魏唯明显不甘心就此,他轻拍了下小黑的屁股,这下好了,小黑开始飞驰了起来,我脑子一懵,连缰绳都松开了。 我趴在马背上,眼看就要被甩到马下,只能止不住地大吼道:“救命啊啊。” “快停下来……” 我闭起眼,脑子一片空白,做好了要落马的准备,这回肯定死定了,怎么办啊啊啊啊? 就在此时,身后突然冲上了一匹白马,马背上的男人迅速地扯住了我马上的缰绳,我一回神,随着我的马同一频率驰骋的白马上的男人居然是宋远晟。 我以为我产生了幻觉,千里之外的宋远晟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的跟前,而当我还未晃过神的一刻,马背上的我却猛地被失控的黑马甩了下来。 第23章 我就顺便爱了你23 坠下的一瞬,我才发现我的脚被马镫拖住,黑马仍然飞驰,而在地上的我失控地被黑马狠狠地拖着往前。 此时,前所未有的恐慌让我合上了眼,而身体却在激烈的震荡中感到了撕心裂肺的疼痛。 就在此时,白马上的男人熟练地换乘到黑马上,就在此时,失控的黑马终于在男人的控制下骤然停下,而我无力地躺在了草地上,好像全身上下的皮肤都火辣辣的疼痛。 当我被一个男人拦腰抱起时,我只能开口,微弱道:“痛,好痛……” 真的好痛啊!! 我发誓,我长这么大还没有感到这么痛的时刻。 而抱着我的男人不断说:“许夏,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马上就不痛了!” 他,是宋远晟。 这个声音就是他!刚刚的他好像就是从千里之外骑着白马的王子拯救落难的公主一般。 可惜,我不是公主,最多是脱了毛的野鸡。 我紧紧依靠在宋远晟的怀中,好像那么一刻,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而这种温暖和安稳似乎只能在这个男人的怀中可以感觉的到。 侧耳贴在男人的胸前,那一下除了全身漫无边际的疼痛感之外我还清晰地听到了他心脏有力的声音,一下,一下,越来越快。 男人越跑越快,而心脏激烈的窜动,好像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腔。 他的喘息声越来越激烈,我想让他慢些走,不要走那么快。,可是偏偏喊不出声。最后我只是听到‘噗通’一声,那个牢固的怀抱突然轰然倒下,而我却在他倒下的一瞬,依然被他保护着,安稳地躺在他的怀中。 宋远晟,宋远晟……? 我不断摇头,不断喊着他的名字,可当睁开眼睛的一瞬,除了看到白色的天花板和嗅到空气中刺鼻的药水味之外居然看到了朱珠。 我有些震惊,挪动了下身体,却感到了筋骨拉扯的疼痛,咬唇艰难道:“你……你怎么会在这?” 这也太奇怪了吧,如果我没记错是宋远晟救了我,可是朱珠怎么也千里迢迢地来到这里,她该不会有先知,知道我会坠马吧? 她端起面前的粥,兀自吹了吹,自己先尝了一口,倏然皱眉道:“这也太难吃了。这些护工也太不负责任了,老娘给了她那么多钱,她就熬这种粥。” 她忿忿不平地搁下碗,起身一副要去算账的模样。 “必须让她再给我做一碗!” 我无力地扯了扯她,有气无力道:“能别折腾了吗?” “怎么能叫折腾呢?这是做事的态度,不能将就,知道吗?许夏。” 我实在无力和她争辩这些,只能解释道:“又没叫你将就,我快饿死了,快喂我吃。” 她只能妥协,扶起枕头,让我靠着,边喂我喝粥边抱怨道:“你说你干嘛偏偏得到这里骑马,好吧,这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鬼地方想找家高档的餐厅都难。” 我脑袋疼的厉害,好不容易咽下粥,低声道:“能别一直说话了吗?我的脑壳疼的厉害。” “该不会摔成脑震荡了吗?要不要叫医生?”朱珠紧张兮兮道。 我慌忙竖起右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恳求道:“姑奶奶,你少说两句就是对我的恩赐了。” “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看看你,在异乡发生意外来照顾你的不是你爸妈,而是我,不心怀感恩,还嫌七嫌八的!”朱珠搁下碗筷,递给我纸巾,冷不防地白了我一眼。 “我谢谢你还不行吗?”我稍微动了动脖颈,疼的我嗷嗷叫了几声,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向朱珠,瞪大眼睛问道,“对了,你,为什么会在西宁?” 她也毫不回避,道:“我来找魏唯。” 我有些震惊地看着她,她是怎么知道魏唯在西宁的啊?她却使劲戳了我额头一下,没好气道:“装什么傻啊?” “痛,痛!”我大声嚷嚷道,“你能别乱戳我了吗?我现在是伤残人士,现在全身的肉都快不是我的了。” “活该!”她绝情异常地剜了我一眼,又尖锐地质问道,“看到魏唯,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吞吞吐吐了半天,还是困惑不已:“你到底怎么知道我见到了魏唯。” “你在电话里头说的,说完这两个名字就挂了电话,再打你的电话就没有人接,所以我就买了张最早到西宁的机票。 “你是疯子吗?”哪有人为了电话里头的一个名字千里迢迢地来到了另一个地方,而这样的人似乎只有朱珠,她总是想一出是一出。 这一我下才记起在塔尔寺,我看到魏唯的一瞬,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却忘记了合上电话,应该是那一刻,朱珠听到了他的名字。 “那你看到他了吗?”我又问。 她却显得有点黯然失神:“许夏,他在躲我。” 我望着朱珠,似乎我和她之间总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比如她和我一样人来疯,习惯性地展示给大家好的一面,却把最内心的部分深深埋藏。 当年我只是知道魏唯劈腿任可俞,导致他和朱珠分手,而现在看来,她当年似乎隐瞒了些许秘密,而这些她都没有和我说。 ****** 我抚了抚脖颈,突然想起了宋远晟,有些着急问道:“你看到那个救我的男人了吗?” “你说宋远晟啊?” 朱珠对远威集团副总裁的名字一点也不陌生,这也不奇怪,这份工作本就是她介绍的,可是她唤起这个名字却好似多年好友一般,这却让我有点莫名的疑惑。 “对啊,他人呢?”他救了我,可是我还没有感谢他。 “他啊,他伤的比你还重!”朱珠又道。 他,怎么了? 我迷迷糊糊地想起了他抱起我一直在说,许夏,没事的,没事的。可是最后的印象却是我同他一起倒下了。 我慌忙起身,携着那只还打着石膏的左手,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活脱脱的一名伤残人士。 “带我去看看他吧。”我恳求道。 我在朱珠的搀扶下来到了医院的高级病房,我以为宋远晟最多是皮外伤,可是出乎我的意料是,病房外有着两个保镖,一副官方严肃的表情。 而一旁长椅上坐着的二人正是宋远晟的妹妹宋叮咛和秘书林云。这一下,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否则这二人断定不会千里迢迢地赶到西宁。 我着急走到林云跟前,语无伦次问道:“宋先生,怎么了?他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林云抬头看我,仍然镇定如常道:“许夏,宋总没事,只是例行的体检,你好好养病,不要担心。” 我转头看向病房,隔着玻璃,宋远晟的身上插着各式的仪器,并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我又转向了宋叮咛,着急地问道:“叮咛,你哥……他真的没事吗?” “嗯……”她低头不敢说话,只能默默地说,“他,没事。你,不要担心了” 他们越是在遮掩什么,我越是觉得问题的严重性,不甘心地又追问道:“叮咛,你们能告诉我,宋远晟他到底怎么了?” 在我来回询问下,宋叮咛终于没法压制情绪,她突然起身,眼角还有泪痕,半天才从通透粉嫩的嘴唇蹦出了一句话:“你别问了好不好?我哥……他为了救你,旧病复发了……” 第24章 (第一更) 我把宋远晟之前的种种行为联系在一起,这才觉得他的种种异常正是意味着他的身体真的有问题。 他不喝酒也不抽烟,仿佛也没坐过海盗船,他佩戴着一枚价值连城的帝王绿的观音是为了保平安,我越来越确定,他身上真的发生过什么大的问题。 宋叮咛突然俯身,靠着我,她哭的很伤心,抽噎个不停:“许夏,我真的怕我哥会出现什么问题。” 我和她并肩坐在医院长廊上的长椅上,夜色徐徐落下,长廊上越来越安静。她断断续续地说着话。我这才明白,原来宋远晟有先天性的心脏病,刚开始并不严重,可是随着年岁的渐长,他的病情越来越显露出来。直到他十八岁时,生过一场大病,那一次他几乎心跳停止,永远离世,却意外逃过鬼门关,死里逃生,他妈妈把随身的观音赠给他,希望能够保全她唯一的儿子一世平安。可惜的是,就在那一年他的妈妈因为心脏病复发去世。 我专心地听着宋叮咛语无伦次说着一些话,然后再把这些话整理成为一个完整的故事。他这样的身体本就不适合高原气候,何况他还骑了快马,救我时更是激烈地奔跑让心脏超过了负荷。 他倒下是不言而喻的。可是外表的他却那么顽强,完全不像是有疾病的人。 他有一张冷酷又淡薄的脸,却也有一颗温热跳跃的心。事实上,他其实是个细腻的男人,那张标准阴天的脸庞背后兴许隐藏了我们所未看到的变幻莫测的心酸。 那一刻我真的很害怕宋远晟就此睡过去,他要是真的为了救我死去,我便成为了千古罪人,这是我无法承受之重。 而且,我还没有好好的对他说声谢谢。 所以,宋阴天,你舍得就这样走了么? 这个月的房租我还没交呢。 长时间的坐着,我觉得全身又酸又软,朱珠劝我回去睡觉,我不听,因为我真的很害怕宋远晟的病情。 朱珠无可奈何,坐在我身旁陪我。过了一会儿,我劝说朱珠回酒店睡觉,她一下飞机就奔波了一天,根本没有休息,而且因为高原反应,她的脸色很难看,再不回去很可能也要生病了。 我已经落到如此田地了,实在没有力气再照顾一个病患。好说歹说,终于以她的黑眼圈足以让人以为是一只大熊猫出没来恐吓她。 她才一惊一乍地掏出化妆镜照了半天,紧张万分,道:“真的吗?有那么憔悴吗?” “废话,你还不回去休息这张脸就毁了!”我又道。 “哎呀,这里的天气也太讨厌了,冷的要命就算了,还干燥紫外线又强。” 朱珠喃喃自语,又喋喋不休抱怨。我瞥了一眼朱珠,她身上一件单薄的衬衣配着一条黑色皮短裙,我忍不住埋汰了几句:“拜托你,能不能穿多点,冻得断腿断脚,我可不管你。” 我由衷地佩服朱珠从下飞机开始就这一身装备支撑了一天,果然爱美就是要付出代价的。 “呸呸,许夏,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我这不是来不及去百货换身厚衣服么?” 我一副懒得理她的模样,催促道:“赶紧回去吧。” 她点点头,又多说一句道:“放心吧,宋远晟没那么容易死的……” 她说这话时,宋叮咛和林云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我猛地伸出脚,狠狠地踹了她一脚,让她赶紧闭嘴。 她望了望不远处的二人,努力压制着一团火,一副欲言又止便秘许久的表情。我透过她的神情,看出了两层意思,一是,许夏你不要命了竟敢踹我。二是,妈蛋,许夏你不是坠马了吗?脚怎么还能这么灵活呢? 可是我却莫名的一副暗爽,你以为随随便便踹朱珠这样的人一脚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 终于逮到机会真是不容易啊! 宋远晟的确有顽强的生命力,没那么容易死,他在后半夜终于醒了过来。一众专业的医生簇拥在病床前,做了细致的检查后散去。这样之后,宋家的专业家庭医生也上前为宋远晟又做了一次检查,才最后安心下来。 宋叮咛是第一个冲到病床前,她泪眼婆娑,之前因为母亲的离去已经痛彻心扉,而这一次更是一副生怕亲人再次离她离去。 宋远晟还带着呼吸机不能说话,只是怜惜地望了望宋叮咛后,轻轻地抬起了指尖指向了我,我眨眨眼,走到宋远晟的跟前。 他轻抬眉眼,那双深漆黑的眼眸,好像在说,你都摔成这模样了,还不回去休息,明天再来报道吧。 我大吃一惊,这宋远晟真是在病床上还不放弃指令人的机会。我道明宋远晟的心思:“我明早再来看你吧。” 他微微动了动睫毛,然后很疲惫地合上眼。我这才和宋叮咛一众人出了病房。 宋远晟没事,我这才安心地吁了口气,回去睡觉。 ****** 本来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又被拖了一路,全身上下已经没几块好肉,偏偏这病床又硬的不行,天一亮,我就彻底睡不着了。 醒来的一刻,我几乎是叫出来声:“魏唯?怎么是你!” 他穿了一身休闲的藏青色开衫毛衣,把手上的营养品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我一旁的桌子上,做了个噤声的表情,我晃过神的一个动作是去摸手机,谁想刚刚抓住手机就被魏唯夺了过去。 他拧了拧眉心,问道:“你干嘛?” “打给朱珠啊,让她打你一顿,害的我那么惨!”我忿忿不平道。 他‘嘘’了一声,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又道:“别告诉她,我来过。” 这怎么可能!朱珠要是知道绝对得剥了我一层皮。 “你来干嘛啊?”我来回看了他好几眼,不悦又道。 “给你道歉还不行吗?你说你不会骑马,逞什么能啊。不然我至于这么对你吗?” 这么一说,反而是我的错了? “谁让你要让你前女友骑马的!”我鄙视地看他。 我突然想起,至从我出了事,任可俞倒是突然失踪地无影无踪了。 “你说任可俞?”他不屑地轻微哼笑一声。 “那还是谁啊?” 我猜想魏唯肯定还不知道,任可俞已经和我的前男友搅合在了一块。这么复杂的关系中,任可俞居然可以游刃有余地穿梭其中,并且对象就在她的旧同学当中。 任可俞真是个小妖精,在小妖精前再加上两个字就是‘害人’ 我今天成这副模样真是拜她这个害人的小妖精所赐,她居然连探望我一次都没有。我突然有种自作自受的挫败感。 真是活脱脱的农夫与蛇啊! “我买了些营养品,你好好补补。怎么说也是老同学了,见面礼居然是让你坠马,我也怪不好意思的。” 魏唯一副歉意满满的模样,我也不好再说什么。魏唯一直就是那种天生痞子像,一口胡扯,可是心眼却不坏,当年他和朱珠发生那样的事情,我也没想明白。 我呆呆地看着他,正思考着怎么样通知朱珠,我终于把魏唯给逮住了,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我都可以不管,但是他害我坠马之事,她必须帮我出口气。 老娘现在老泪纵横卧倒在病床上,全是拜眼前这位公子哥轻拍马屁股的一下。 我能这么放过他吗?纵使他拎着一袋价值应该不菲的营养品。 可魏唯明显比我聪明了许多,他走到病房门口,显然没有要把手机还给我的意思,我喊住了他,提醒道:“喂!走了还不打算把手机还给我啊?” 他斜着嘴角,晃了晃手机,道:“为了防止我前步刚走,你就打电话给朱珠,我把手机放在楼下的导诊台。” 靠!朱珠你当年到底交了什么男朋友啊?心眼还蛮多的嘛! 话落,我终于泄气,勉强挤出了点笑容,好心道:“只要你在西宁,你是逃不出朱珠的手掌心的。” 他却一副宣战的模样,点点头道:“嗯,拭目以待。” 他潇洒转身而去,我却气的不行,自言自语地奚落:这么幼稚的两个人怪不得能凑成一对! ****** 我从导诊台拿到手机没有给朱珠打电话,而是去看了宋远晟,他已经顺利度过了危险期,状态还不错。靠着枕头,面前摆着一本极薄的笔记本电脑,目光专注,眼神认真。食指轻轻地滑动鼠标,整个病房显得安静异常。 我悄悄靠前,探头看了下电脑的内容,显示的竟然是当日的股市行情。 宋远晟果然一刻都不得偷闲,昨天刚刚脱离危险期,今天就开始办公。 “来了?”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我突然激灵了一下,要不要这么敏锐? 我动了动喉咙,关心道:“宋总,您怎么大病出愈就办公啊,您这样让小的情何以堪啊” 他终于微微抬起眼,惯常冷悠的眼神,望了望我打着石膏的左臂,薄唇微微扬了扬,我很确定他那种神情明明就是一种想笑又没笑的样子。 终于,他弯嘴终于轻笑一声:“看来,伤的很重?” 这么一说,我的确有一肚子苦水要倒,可看在他昨天才死里逃生,好像比我要惨,我怎么也得表现出身残志坚的一面啊,便右手拍胸,兴致满满道:“唉,伤的也不是很重,能走能跑能自理呢!” “哦……”他意味深长地拖长了尾音,若有所思又道:“那为我煮一碗泡面吧。” 他这话不起波澜,平静如水。我却呆若木鸡,宋远晟,你还有点人性么??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双更合一,结果来不及了,另外一更得晚上晚点更了。 今天送出十个红包,在V的两章留言的姑娘都有机会哟~ 露露脸吧,很担心大家就此抛弃了我呢…… 第25章 (第二更) 我抿着唇,牵强地在笑,内心却一阵腹诽,故意在他跟前绕了一圈,让他看看我这手臂都打着石膏了,他还能这么狠心地让我给他煮泡面吗? 见我许久未有动作,他缓慢挑眉,皱眉看我,问:“怎么?有问题吗?” 问题的确挺多的,您这大病初愈的吃泡面对身体不好吧,而且纵使高级病房厨房洗手间齐全但是我这个生活半自理地为您煮泡面好像也太为难我了吧。 可是我这句话在看到他那有威慑力的双眼后,硬生生地吞了进去了。 谁让他是我的房东呢? 谁让他是我的老板呢? 而最重要的是,最后他居然成了我的救命恩人! 我真是恨啊,什么时候欠了他这么多人情! 就在我一副委屈异常地迈着缓慢的步伐地往门口去时,他突然叫住了我,他的眸光依然盯着电脑,语气轻描淡写一般地道:“哦,我突然想起叮咛为我带了汤。” 我顿住脚步,他却猛地抬头,温润扬唇:“你,不用去买泡面了。” 呵呵,我心里默默地冷笑了一声,宋远晟就是想耍我!他怎么可能不记得叮咛给他带了汤。 他这种大魔王就是想看我被戏弄的模样! 简直太贱了! 可我还是难得的好心情,殷勤异常地搬了把椅子坐在病床旁边,一脸笑意地道:“宋总,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很可能没命了。” “哦。”他平淡无奇地回道,又恢复了阴天本色。 我右手支着下巴,又好奇不已地问道:“可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西宁?” 对于他从天而降突然救下坠马的我,我内心的疑惑越来越浓。 我巴眨巴眨眼睛看着他,正在等着他一个回复,他却突然耸肩,认真端详地看了我几眼, 道:“去柜子上把那个保温壶拿过来。” 我狗腿似地把保温壶放到他的跟前,又不依不饶地问道:“那……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他却扬了扬俊俏的下巴,望了望那个保温瓶。 我仿佛得到他的指令,打开保温瓶为他倒了碗汤,一只手递给他。他却全然没有接过的意思,他专心致志地盯着屏幕,我握着那只碗在空中许久,他才一副得逞的模样,道:“唔……” “喂我!” 喂你妹啊,妈蛋! 宋远晟,你别仗着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就可以得寸进尺了! 可是,我真是太没有种了!几十秒后还是妥协了,缓慢地吸了口气,没敢对着他发作,只能半眯着眼笑了笑,然后搁下碗放在一旁的桌上,右手持着一只汤匙,吃力地捞了口汤,往宋远晟的口中送。 宋总裁,您能不能稍微体谅下伤残人士? 人生已经够辛苦了,我都还没找到为我喂汤的伴侣,却得为一个男人喂汤,真是太虐了! 这么喂了两三口后,他终于不耐烦,夺过桌上的碗,自己喝了个精光。 就是嘛!这是何苦呢! 我一副解脱的模样,他又倒了碗汤,递给我,我迟疑地看着他。他却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道:“你喝。” “啊?”我没听错吧,他让我喝他的汤? “是鸡汤。”他语气淡然地又解释道。 我正要接过手,他却又收回,我以为他又是在耍我,可偏偏看他认真异常地吹了吹汤匙的汤,往我送过来。 我怔然地盯着他看,有点摸不著头脑。 这上演的是哪出?总裁先生喂汤记? 我僵着脸冒着冷汗,他却突然冷冷道:“张嘴!” 仿佛是一个军官对待士兵的命令一般,我居然自然而然地就张开了嘴,让他喂。 呔!真是太没用了,好想窘然的去死啊! 可是,眼前的宋先生显然是母xing大发,NO,是父xing大发地喂完了碗内的汤,可是他依然不罢休,又从保温壶内倒出剩余的汤要喂我! 真是好想去屎一屎,特别是当我发现这个汤匙和碗都是宋远晟刚刚用过的。 我这是不是……间接地喝了宋远晟的口水呢? 嘤嘤,真的好想拒绝,我不想再喝了好不好! 还好此时,宋叮咛闯了进来,她一副发现了什么兴奋的事情似的,意味深长啧啧啧了有大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话:“真是太恶心了!” 靠,我真的好想抹一抹额头的冷汗,你还恶心呢!我才恶心呢我刚刚可是喝了你哥的口水,真是太恶心了! 而宋远晟居然一副充耳不闻的模样,望了宋叮咛一眼,默不作声地又埋头被电脑内的大盘涨涨跌跌吸引了。 我干干地笑了笑,灰溜溜地要撤离。 而宋叮咛却不罢休地喊住了我,道:“许夏,你说你和我哥恶不恶心啊?鬼鬼祟祟什么啊!我都知道你们的关系了……” 哎呦喂,我们的关系?我和宋远晟这么清清白白的关系,怎么就恶心了呢! 我硬是咳咳了好几声,宋远晟却徐徐不做声,什么也不说。 宋远晟真是太阴险了!居然装傻卖疯,就知道把烂摊子掉给我,而我没种的只能僵着脊背仓皇逃跑。 ****** 宋远晟休息了不到一周就匆匆从西宁赶回了A城,走之前嘱咐我好好休息,还让林云给了一大笔慰问金。我笑眯眯地接过信封,一副见钱眼开的模样。宋远晟还是没有告诉我他来西宁的原因,之后我是从林云的口中才得知,在我和任可俞去西宁的第二天,他就订了去西宁的机票。 远威集团的确有部分生意在西宁,不知道是机遇巧合,还是他真的担心我们谈不下零售商这件事,反正他最后出现了在我的面前。 在我最需要的时候,他仿佛踏着五彩的祥云骤然地拯救我远离水深火热。 是的,那时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朱珠最后还是没有找到魏唯,她动员了她在西宁的势力和人脉,最后还是没能在茫茫人海当中找到曾经的那个负心汉。她是跟我一起踏上了返程的飞机。 她的确很不甘心,因为朱珠看到了那一袋的营养品就已经猜到了魏唯来看过我,他们这么擦身而过,她能不气嘛,而我差点没被她拍出内伤,但我还是很好奇她非凡的洞察力,她告诉我,她在那一袋的营养品看到了一瓶已经开封的饮料。 这并没有什么异于寻常,很可能是买营养品的人随手买了瓶饮料就直接放进了袋子里,忘记拿出来。而朱珠仿佛像是陷入了漫长的沉思一般,道:“从前我生病,他也代表班级的同学来看我,也是遗漏了一瓶饮料在营养品的袋子里。没想到这么多年,他还是活的那么粗心。” 我很少看朱珠像是梦游一般地说着这些话,目光失神,好像飘到了外太空。 这样的她贤淑温柔,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过了很久,她才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望向了飞机窗外,白蒙蒙的一片都是云朵。 很多时候,我们以为不记得的,却早已经刻骨铭心。 魏唯的习惯,朱珠早就刻在了心里。即使是这么不经意的举动,她却可以全全猜对。 似乎静默了一阵,朱珠又转过头咬牙切齿道:“气死我了,老娘一定要逮到他狠狠地教训一顿!” 我冷哼了一声,这才是真正的朱珠,装什么忧郁啊! 可是那一下,我却想到了程卓扬,那个莫名涌入心头的名字,让我莫名地全身狠狠地颤抖了一般。 我不知道任可俞回到A城有没有告诉程卓扬,她怀了孕,是他的孩子。他应该很欢喜吧,可是想起他那天对我说的那三个字‘我等你’眼眶内好像有热泪在沸腾。 我删除了微博一切信息和更新的微博,空空的页面,他却依然在关注我。 明知道一切已经没了可能,为什么还要在等待? ****** 下了飞机,同朱珠分开,我拖着笨重地行李箱从电梯门出来,却意外地看到了程卓扬,他一件牛仔衬衣配牛仔裤,休闲又阳光,好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年。岁月的确很不公平,他那样一张容颜去扮演高中美少年都会有人信。 我止住了脚步,忘了客套的问好。他却笑了,像是久别重逢一般,他满脸的笑意和煦又带着惊喜:“许夏,你终于回来了。” 我却如鱼翅梗在喉咙,居然半天没吭声。他却继续道:“许夏,我每天都来,你不接电话也不回短信,我生怕你会出什么事,还好今天我没有白来。” 他说,他每天都来找我,那是一种怎么样的等待?每天来按一次门铃,期待里屋会有人回应,然后又每一次落空而回。 是这样的吗?程卓扬?这样每每的失落,我们恐怕都要再次经历。 “许夏,你怎么了?”他担忧地看我。 我却被他望的有些心虚,拼命地眨眼生怕蓄着的泪会落下,我硬是扯着笑容,干瘪瘪的应该难看的要命。 我说:“我有点累了,卓扬。” 那一下,他扯住了我的手,问:“我在等你一个答复。” 我要怎么给你答案,我们早就完了啊,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用力地甩开他的手,他却不依不饶地又扯着我的手,不死心地问:“许夏,发生了什么事?” ‘啪’的一声,那一下失控的巴掌连我都有点意外。可是我还是没有掉泪,似乎时间停了几秒,我才徐徐地动了动喉咙,看着对面惊讶异常的男人说:“卓扬……” “恭喜你,要做爸…爸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二更晚了呢…… 明天统一发红包哟~ 原来名字里就包含着艺术呢,看魏唯和朱珠,简直太般配了。(朱珠:妈蛋,谁要和他一对!) 第二十六章 爱情是流淌的,旧人走,新人来,停下来的那滴水才是属于你的。我听着你说起你的初恋,却突然想起了这样的话。 ——《晚风日记》 他盯着我看,一双波光粼粼的黑眸内尽是难以置信的情感。他又问:“你在说什么?” 明明想要哭却偏偏要笑,我扯着嘴,笑的凛冽:“卓扬,可俞没有和你说吗?她怀……怀了你的孩子。” 他大吃一惊,嘴角隐隐地抽动着道:“这怎么可能?” 可是我已经无力再和程卓扬继续这个话题,我拖着笨重的行李往后退一步,恳求道:“卓扬,我累了,想去休息了。” 他大力地拉扯了我一下,温泽的眸光刹那间如一颗星慢慢从天际陨落,曾经那样闪耀的光芒终于不见。 他的薄唇紧凝成一条泛白的线,他低下声道:“夏夏……” 我的目光发散,任由他握住。似乎静默了许久,他终于徐徐撤回了手,转身就走。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在我的视线的范围,而我已经泪流满脸。 电梯的门‘叮’的一声打开,我以为是程卓扬又回来,双手努力抹干眼泪,抬头的一瞬,看到的竟是一身西装革履的宋远晟。 他的眸光转向我,似乎有难以阐明的好奇,语气却保持一贯的渊冷:“你回来了,许夏。” 我也不知道那时候到底怎么了,眼泪好像如倾盆大雨噼里啪啦地倾盆落下,我呜咽地放声大哭了起来。 四年前我早就失去了程卓扬,而他重新出现在我的面前好像给了一个失而复得的感觉,可那却是深深的错觉。 失去已经够残忍,可失而复得却又失去的错觉却又是一个惨绝人寰的伤害。 宋远晟走到我的跟前,显得有点无奈,可是我却不管不顾地纵情哭泣,全然不顾眼前的男人。 后来,我的声音越来越大,他微微叹了口气,说了一句没人性的话:“许夏,你真是麻烦的没道理。” 我也不理他,只是顾着哭,最后觉得嗓子已经拉扯地厉害,却还是只能哑着哭,这样的声音我自己也无法忍受,可好像这样可以引起什么注意似的,兀自地继续落着泪。 他终于被我逼得很是烦,转身就打开了自家的门,这么‘砰’的一声,大门合上的一瞬,我更感到无边无际的孤单和被抛弃的感觉。 全世界都不理我,我只能用哭唤起一点注意力。 这样几分钟后,宋远晟终于忍无可忍地又打开了家门,他声调冷然:“许夏,你给我过来!” 这样的口气带着习惯性的命令口吻,似乎有着不能抗拒性,而我居然差点被蒙蔽地要跨出一步,还好徐徐又收到。 他到底是我的谁?凭什么时时都要听他的啊! 我僵在原地,他的一双大长腿终于疾步跨到了我的跟前,接过我的行李,一只手抓住我的手臂,一声不吭地把我带进了屋内。 我坐在他家的沙发上,已经无力大声痛哭,只能哽咽地抽泣着。他在我面前的矮几上放了一盒纸巾和一杯白开水后,就不再理我,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我一张一张地就要抽光纸巾,而他却握着游戏手柄,对着超大的电视屏幕玩赛车玩的不亦乐乎。 到底有没有点怜悯心! 可看着他玩的聚精会神,我竟忍不住也被游戏吸引,止住了眼泪和他加入了战局。一场比赛下来,我已经逐渐兴奋,而他猛然停下手上的动作,微微靠在沙发上,饶有兴味地问:“你不哭了啊?” 我也放下手中的手柄,坐到他旁边,困惑地看着他,为什么他总是能让我暂时的忘记一些不开心的事呢?至从宋远晟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以后,他仿佛就像从天而降的救世主一般,从成为我的房东,到后来成为我的老板,这一步步看似顺其自然,却是别有用心,而在我遇到困难无助的时候,他就像从天而降的夜礼服假面一般。 他旋过脸,见我一副呆滞的模样,他轻飘飘地又问:“你,没事吧?” 我迟疑了一会儿,又朝着他靠近了点,正着脸,认真问道:“宋远晟,你到底是谁?” 在这么久的相处中,我好似被蒙蔽了些什么,怎么可能事事都能这么巧合。难道,他是……? 他到底是谁? 他一双黑瞳看似云淡风轻,不起涟漪,却不经意扬起了眉眼,流淌着缓慢的笑意,道:“你觉得我是谁?” 他,该不会是许宝升派来的吧? 对,一切一切的相遇和转折都是从我离家出走租下这间公寓开始。 我突然站起身,义正言辞道:“你该不会是我爸派来的吧?” 我皱着眉,一本正经地盯着他看。他却笑着起身,居高临下地看我,冷幽幽地道:“你的想象力,真是丰富。” 那为什么有你的地方我的问题总是能迎刃而解呢?你为什么总是无意有意地拉我于苦海,而在西宁又不顾生命地救了我呢? 突然一个念头在脑海中转悠的厉害,一个人如此对你,除了报恩就是喜欢了你吧。可我显然对他没有恩,那么,他该不会是…… 我伸出了右手食指,晃动了半天,然后恍然大悟地指着他,说:“你……你……该不会……” “我怎么了?”他斜唇饶有兴致地等我说出接下来的话。 我凑近了点,憋红了脸,问道:“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我的右手指还悬在半空中,他却猛地握住了我的手指,一张俊脸离我的脸只有半寸,我却恐慌地只能激烈地喘气。 “你以为?” “我以为……”我以为,我以为我好像说错话了…… “喜欢是这样的吗?”他倾身下来,无端问道。 骤然间,他徐徐又贴近,一双温热的唇就要印在我唇上的一瞬,我顿觉得全身上下的神经突然变得敏感异常,我微微动了动喉咙,倏然推开他。 “你有病啊!” 那一瞬,随着那句脱口而出的话失控的右手竟然甩在了他的脸上,‘啪’的一声,连我都吃惊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我疯了么?我刚刚,居然甩了远威集团总裁宋远晟一巴掌!! 我整个人都斯巴达了,而他是我的房东,我的老板。 这下完蛋了! 我迅速转身,捂着双颊,一句话也不敢吭声,缩着肩疾步地往门口去。 啊啊啊啊,我今天到底怎么了!居然甩了两个男人巴掌。 好不容易钻进了自己的家,我贴在了门上,生怕宋远晟晃过神找我算账。 可是……他刚刚确实就要吻我啊! 该不会他真的喜欢我吧? 我的妈呀!这是要被霸道总裁喜欢上的节奏吗?我被自己的想法都震惊了一下,在客厅徘徊了半天,才一副受了很大的惊吓钻进了被窝。 可惜,这一晚我明显睡得不踏实,等到第二天我却意外地在提前在闹钟响的一刻醒来,我迅速起身,收拾好自己后,灰溜溜地出了门,生怕遇上宋远晟。 可就当我蹑手蹑脚地朝着电梯去时,身后却陡然响起了个熟悉的声音:“今天这么早?” 我僵着身子,半天才摆着一个极其不自然的笑意旋身看着面前一身铁灰西装的男人,他的心情明显不错,并没有被昨天的那一巴掌所影响。 我摸了摸后脑勺,嘿嘿地笑了笑:“宋总,早啊。” 他点点头,半眯睫眸,微笑道:“的确很早。” 我一个劲地在笑,以掩饰心中的不安和尴尬。他已然到了我的身旁,自然地按下电梯,可我的一颗心却‘砰砰砰’地跳个不停就要窜出胸腔,直逼喉咙。 为什么他可以这么平静! 难道,他不记得昨晚那件事了吗? 眼见电梯已经到了,他缓慢进了电梯,按住按钮,看着电梯外的我:“不走吗?” 呵呵,我僵着笑,结巴道:“我,还是爬楼梯好了,锻炼身体啊。” ****** 直到到了公司,我还是一副魂不守舍,考核已经结束,而我是宋远晟钦定的第二秘书,阴总监已经无法改变。而任可俞和一行的三个人也已经通过了考核,有人欢喜,也有人忧,眼见被淘汰的实习生灰溜溜地走出会议室,我却还没见到顺利通过考核的任可俞。 我显然有些好奇,在会议室愣了很久,林云连叫了几次,我才猛然晃过神,说:“林秘书,你找我?” “你发什么愣啊,还不回来上班?” “哦,”我傻愣愣地跟着她,忍不住又问道:“林秘书,任可俞今天怎么没来上班?”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她跟阴总监主动请缨,要做宋总的第二秘书。”林秘书缓缓道来。 我有些吃惊,她居然要做宋远晟的第二秘书,这明显是要跟我抢饭碗啊。 可我显然对第二秘书这个职位没啥兴趣,特别是昨天发了那件事,我恨不得离宋远晟远远的。 眼见瞪着高跟鞋的林云已经离了我好远,我屁颠屁颠地跟你上去,殷勤问道:“那,林秘书你能给我换个岗位吗?” 她侧脸吃惊看我:“许夏,你这么容易就放弃了,我还以为你还会和任可俞做一番斗争的准备。” 算了,算了让她伺候宋阴天好了! 我嘻嘻地笑着,她却一板一眼说:“我可做不了主,你要和宋总商量。” 我泄气地跟着她到了秘书室,她却递过咖啡杯道:“宋总钦点你为他冲杯咖啡,半糖多奶。快去吧。” 话落,林云就离开了,做了一番内心斗争的我硬着头皮端着冲好的咖啡敲了敲宋远晟的办公室,听见里头传来一声‘进来’后,我才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端着咖啡到了他的跟前。 面前的他,洒脱地在面前的文件签下‘宋远晟’几个潦草的字,闲闲道:“咖啡冲好了?” 我心一揪紧,想起昨天那一巴掌,咖啡不自觉地随着双手颤抖着。我捏着嗓子,声音打着颤道:“宋……宋总,咖咖……咖啡冲好了……” 他猛然抬头看我,我端着咖啡肃然地看着他,他却微斜唇,噙着些玩味的意思:“怎么抖的这么厉害?” “昨天的你,可不是这样的。”他微挑眉,唇边的笑意渐浓。 作者有话要说:红包已经发放了哦,没收到的姑娘也不要泄气,因为我会时不时发放红包的~ 第二十七章 昨天的我?我扶额一阵纠结,昨天的事情就不要记得吧…… 我也不是故意要甩你一巴掌啊,谁让你表现的对我别有企图的! 我牵强笑着,好不容易把那杯咖啡搁到了宋远晟的办公桌前,他轻轻端起咖啡,徐徐抿了口,也不做声。 我杵在原地,正等着下一步他的命令,可是他也不给指示,我进退维谷,是继续站着还是可以退下?我小心询问道:“宋总,咖啡还合你的口味吗?” “嗯。”他轻飘飘地一个字,继续翻着手头的文件。 落地窗外是一片湛蓝的天空,三十八层楼高层的前方几乎没有遮挡的矗立建筑物,视野广阔通透。我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的景色,默默地腹诽着,现在到底还能不能走啊! 过了半晌,我站的有点发酸,依然没等到下一个指示,我只好开了口道:“宋总,那我,去忙我的事情了。” 他这才徐徐抬头看我,哼笑一声:“你这是第一天做我的第二秘书,有这么多事要忙吗?” 我一阵结巴,只好说:“我猜也许林秘书……有……有别的事情让我帮忙。” 他扬唇一笑:“哦,以后我的咖啡都由你来泡。” 我违心地笑了笑,言不由衷地说:“非常乐意为宋总效劳。” 宋远晟冷冷颔首,我告别道:“那我先去忙了。” 等到他的同意后,我旋即转身,迈出脚步,背对着他的我缓缓地吁了口气。 身后的他却冷幽幽地又来了句:“许夏,你不必这么紧张。” 我顿住脚步,僵着肩膀,他却又道:“以后还得天天见面的,不是吗?” 我潇洒转身,冲着他窘窘地一直在笑,他的黑瞳闪着温泽光芒,兴味十足地又道:“虽然昨天那个巴掌有点重。” “咳咳咳咳咳……” 我被他的话呛到,不自觉地咳嗽,不敢等他继续说话,灰溜溜地就窜出了副总裁的办公室。 林云为我在副总裁办公室外的必经处安排了个位置,我的位置离宋远晟最近,一抬头就能透过未拉下的百叶窗的缝隙看着专心办公的宋远晟。他的侧脸棱角分明,眉心偶尔拧着,唇弧偶尔舒展,可无论何时的他总是有种神采在熠熠发光。无聊的我,咬着笔发呆,最后摊开面前的A4纸,望着里头的那个男人,徐徐在纸上勾勒。 几天下来,我透过那半截的窗户偷看他,他时常握着那只黑色钢笔在文件上签下名字,那样的神彩,像是那天他低头写下的那张蝇头小楷般传神认真。他偶尔也依靠在靠椅上,盯着电脑,过了会儿,又心事重重地皱了皱眉。他休息时大多时候起身站在窗外,我总觉得他有些不可言明的心事。他也偷偷吸过烟,但是一般抽到一半就主动掐灭,然后像个小孩子似的谨慎收拾好偷藏的香烟和遗漏的烟头和烟灰,生怕被宋叮咛发现。 我很想笑,他那么一板一眼的人偶尔也有孩子的一面,这样下来,我总觉得自己有点像偷窥狂,而偷窥的对象居然是宋远晟。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喂,上班还偷懒!” 不知何时出现的朱珠一把夺过了我面前的纸张,然后徐徐俯身,弯头朝着总裁办公室的窗户望去:“哟,你这画的是宋远晟啊!” 朱珠的大嗓门让我急速窜起捂住她的嘴,环顾了下四周,还好林秘书去办事还没回来。她猛然扯开我的手,问道:“干嘛?害怕什么?” “你在心虚?”朱珠诡秘地凑到我的跟前问道。 我一阵语塞,她却大胆猜测道:“你该不会是暗恋宋远晟了吧!” 我又使劲捂住她的嘴,她含含糊糊道:“你有空吗?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好吧。”我点点头,侧头又紧张望了望总裁室的男人,他好像全然不知道屋外的状况。 ****** 短暂的午休时间,我不能陪朱珠去太远的餐厅用餐,朱珠一副不情不愿地和我一起在远威集团的餐厅坐下,我打来饭菜,她却一个劲地抱怨不停:“这么大的集团伙食也太差了点吧!这点你要和宋远晟好好提提!饭都这么难吃谁还愿意留下来工作!” 我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难得和难伺候的朱珠争辩,只是好奇问道:“这么看来,你好像和宋远晟很熟的样子?你这么轻易地在远威集团来回自如有人管你吗?” 她似乎愣了几秒,才解释道:“我和他不熟,就我爸和他有点生意往来,我也是上回在西宁见到他的真面目的。” “至于我在远威集团来去自如还不是因为和林云有点交情嘛。”她又解释道。 “倒是你,对那位宋总裁好像有种不同的情愫啊?”她一双眼睛眨了眨,诡秘异常。 “别胡说,”我紧张地埋头苦吃了几口,转了个话题问道:“那你今天来找我什么事啊?” 她突然兴奋异常道:“我打听了一个消息,魏唯的哥哥魏霆和远威有业务往来,我打包票,魏唯极有可能还会和远威的人接洽。” 我放下筷子,不耐烦地扫了她两眼:“你还不死心啊,他离你就算只有一米远,也有可能转身就跑。” 我真是不懂为什么朱珠突然多年后对魏唯还念念不忘,重点是当年还是他对不起了朱珠。 这就是让人费解的地方,朱珠怎么会对一个渣男还依依不舍,费尽心思。 “朱珠你有病吧,魏唯是个渣男,你是忘了他和任可俞的那些事吧?”我毫不留情道。 朱珠却突然默不作声,我仰头看她,她似乎有些难言之隐,慢吞吞道:“许夏,当年我和你患了同样的错。” 同样的错?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因为听了同学间对程卓扬妈妈的传闻才和卓扬分手,而我却是被任可俞算计了,才和魏唯分手!” 这回我瞪大眼,一双眼不仅好奇还有些震惊。 “可俞她根本就想抢走我所有的东西,无论是衣服,裙子还有男人,她就是觉得我的永远都比她好。” 顿了顿,她长长吁了口气道:“初二那年,我发现了她爸爸破产,她已经沦落为了灰姑娘的秘密,这不是我和她的关系突然变差的根本原因……” “而是……我还无意中看了她的日记,她大胆又直接地说她暗恋的人就是魏唯,所以那时候,你才觉得,我和她的关系莫名地降了温。” “那时候,只要当魏唯和她有一丝一毫的亲近,我都会和他吵架,在我十六岁生日那天,她是故意抱着魏唯,她就想让我看见的。她就是想破坏我的一切,夺走我的一切,包括我的生日和男人,而我唯一后悔的是没有听魏唯解释这一切就同他分手。” 我看着朱珠,似乎这一刻,她仿佛就成了我的影子,年少时的高傲和自以为是让我们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失去了爱情。 若干年后,再回味起除了遗憾就是遗憾。 “许夏?” 我好不容易晃过神,看着朱珠。她却一副自信满满道:“许夏,这一切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所以我想挽回这段感情。” “也许人家已经有了新的女朋友了。”我没好气道。 “呸呸!不可能!”而后她又突然想到什么,说:“对啊,魏唯长得也算帅吧,这种坏男生肯定有很多涉世未深的小女生贴上去,可是要怎样才能找到魏唯呢!” 她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突然起身,说:“我想到了,我要找私家侦探!” 她响指一划,拎起包包,以为自己的主意很棒似的,喃喃自语道:“记得帮我留意魏唯有没有到远威,我先走了。” 我微微叹了口气,朱珠真是人来疯,连饭都没吃就走了。而我也匆匆吃完饭,回到了三十八楼。想起朱珠的话,我突然想起了程卓扬。 我会不会也陷入了任可俞的一个算计当中? 也许,她根本没有怀孕呢? 我急急地打开微博,翻到‘亚历克斯’的主页。 他的最新一条微博,只有五个字,是:留还是走? 这是什么意思?我翻开评论,几条评论似乎都是程卓扬的同事,通通是些‘恭喜你’,‘这是难得的机会,要好好把握’之类的话语。 我从这些评论和上下的微博得出了一些猜测,那就是医院有了去外地学习或者进修的机会,程卓扬幸运地获得了这个资格,而他似乎正在犹豫走或者留下? 我的心乱成一团麻,打了个电话给程卓扬,而对方却在占线许久未有人听,我握着手机,急急忙忙出了办公室,不行,我要去找任可俞,我要再确认些事情。 她真的怀了程卓扬的孩子,那为什么程卓扬却还在犹豫是否要留下来。 我到了行政部,寻寻觅觅了半天还是没能看到任可俞,最后随便拖了一个同事问了任可俞的下落,她今天已经来上班了,而这会儿刚好去了洗手间。 终于,我在洗手间的门口堵到了任可俞,她吃惊看我,我望了望周围来往的同事,拽住她的手就要走。 “任可俞,我还有些事要问你。” 她甩开我的手,抿唇礼貌微笑:“许夏,谢谢你在西宁帮我谈下了生意,但是我现在有点事,没空和你说话。” 她转身要走,可是洗手间又出来了个女同事,她叫住了任可俞,神神秘秘地递过包里的一小包东西,道:“哎呀,可俞,这东西你刚刚落在盥洗台了。” 我看的仔仔细细,那是一包卫生巾。 她,根本没有怀孕。 她急急忙忙收回卫生巾,然后心虚地看着我,我和她面对面僵持了很久,直到随行的女同事都走了,她才随我到了角落,一点也没隐瞒的意思,直截了当道:“是,我没有怀孕。我根本没有和程卓扬发生什么,怎么可能怀了他的孩子。” 我气的咬牙切齿,大声叫嚣道:“任可俞,你为什么骗我!” “我怀了没怀卓扬的孩子,和你有关吗?如果你不是想和程卓扬重新开始,他和谁在一起,他是不是结婚或者有了孩子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她咄咄逼人道。 她仿佛戳中了我的心思,我的嘴角隐隐抽动,一时却不知如何回她。 她冷笑一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们之间的来往。” “很可惜,你犯了四年前的错,四年前你不给卓扬解释的机会就同他分手,四年后你依旧如此,因为你高傲自私,宁愿相信别人的话,却不相信卓扬的话。” “敢问你,到底有多爱程卓扬?” 她的话如一把匕首毫不留情地戳中了我的心窝,下一秒似乎就要血流成河。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提早更文,别霸王了我了~ 终于可以出门吃烧烤啦啦啦啦啦 第二十八章 “为什么不说话?你以为我配不上卓扬,那么你呢?你真的配的上他吗?你配的上他的真心吗?”任可俞又笑道,“难道你要像你妈妈一样,做第三者夺回一个男人吗?” 我全身在激烈地抽动着,下一秒,我毫不留情地甩给任可俞一巴掌,她吃惊看我,似乎未预料到我会打她。 “这巴掌不为别人,只为在西宁我因为你摔下马,差点死了。” “这是你欠我的,任可俞!” 她捂着脸,眸光狰狞,紧闭的红唇隐隐抽动。我又冷笑一声:“还有,这世上,除了我,谁也不许说我妈的不是。” 我转身就走,身后的她却不甘心地喊道:“许夏,你永远都不可能和程卓扬在一起!” 我蹬着高跟鞋,匆匆赶到电梯前,身边来来往往都是快节奏异常繁忙的同事,我用力地按着电梯按钮,希望电梯快点来,可当我挤入拥挤的人群中时,我已经笑不出来,却要努力对着身旁的人微笑,那一刻,我多么希望有个面具,可以隔绝一切,放任自由地难过。 回到位置上,林云已经久候我多时,她见我神色不佳,微微叹了口气,收起了要教训我的话,道:“许夏,下午我请假,宋总下午的安排由你全权负责。” “我?” 我大吃一惊,浑浑噩噩几天还没有单独处理宋远晟的事情,突然让我独立,我显然慌乱又紧张。 她把一大叠的东西搁在了我的桌面,道:“宋总的日程安排和一切需要的文件都在这里。” 林云交代好事情,就走了,独独剩下我对着面前的文件发呆,这会儿怎么办?可还没等我晃过神,宋远晟已经出了办公室,他看了我一眼,道:“林秘书呢?” “宋总,林秘书下午请假了,我……” 还没等我说完话,他就一张官方的阴天脸道:“那你和我一起开会吧。” “哦。” 我慌慌张张地抓起了一本会议纪要就紧跟着宋远晟,到了会议室,一众公司高层谈论着一些我并不了解的公司策略和发展,入耳的都是些数字分析,而我显然心不在焉,偷偷打了个呵欠,握着签字笔在空白的会议纪要上画来画去。 整整坐了一个小时,而会议却仿佛还没有结束的意思,我干脆盯着宋远晟,又在白纸上画起了画。 这么涂鸦了半天,居然忘乎所以,直到身旁的男人突然道:“许秘书,可以走了。” 我猛然合上会议纪要,忐忑异常地起身看他,结巴半天道:“宋……宋总,会议结束了啊?” “那你觉得呢?”他饶有兴致反问道。 我环顾四周,人群早已散去,看来宋远晟久候我多时,不然没有他的指示,众人该是要等他才敢纷纷散去。 我挠头,咬唇尴尬道:“对不起,宋总。” 宋远晟凑近了一步,声音低低,有些担忧看我:“看来你有点心不在焉?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我忙不迭摇头,道:“没……没有。” “接下来的行程安排是什么?”他又问。 “接下来……” 我手忙脚乱地找来行程安排的小本本,然后对着小本本念道:“下午有个会议,会议已经结束,接下来是……和日升集团的王总在高尔夫球场有个会面,然后就是晚上的慈善晚会。” 他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然后干脆异常道:“帮我推掉王总的会面。” 话落,他就已经迈出了大长腿,我着急收起小本本,快步追了上去,不解地问道:”那接下来的时间去哪里?” 他顿住脚步,认真思索几秒,波澜不惊道:“去逛街。” 我困惑看他,显然对面前的男人多少有点不解,而他却平静如常地问道:“许夏,你觉得迅速能让心情变好有什么办法?” 心情变好的办法?我小心翼翼地看他,生怕这个男人又设了什么陷阱,要戏弄我,弱弱开口道:“你问我?” “嗯。”他点点头。 “让心情变好,就要去吃甜品啊!吃完甜品然后逛街买衣服买裙子买鞋子。最好从街的一头逛到另一头然后再坐下来吃个饭,消耗了所有的体力,连坏心情也一起消耗殆尽……” 我毫不避讳地说着自己的想法,抬头时,宋远晟的嘴角却莫名地漫着一抹浅浅的笑意。我吐了吐舌头,顿觉得自己好像说的有点多…… 那些从我口中说出让心情变好的方式,简直是俗气不耐。纵使从前的自己就是这样放任自由,那时的我似乎从来不考虑钱的问题,可现在真正脱离了家庭,我才知道从前的自己是多么跋扈自私不顾后果。 也许任可俞说的对,四年前的我配不上程卓扬的真心,四年后的自己依然配不上那颗等候我许久的真心。 “那走吧。”宋远晟突然道。 我眨眼看他,难道真的要和宋总裁去逛街? 见我不吭声,他笑道:“心情不好,就去找变好的方法。” 他迈着大步走在前面,而我急急忙忙地收拾了下包包,带上了宋远晟慈善晚会的演讲稿紧随其后。 他说要找心情不好要找变好的方法,难道是他心情也不好?还是他看到我今天有些低落,特地为我准备这一出? 我来不及再细致地去想,只能默默地跟着他,他没有叫司机而是自己坐上了驾驶位,见我犹豫不决,看了看时间,又道:“时间不多了,还不上车。” 车子停在离晚上慈善晚会最近的一条商业街,我提着包包紧紧跟在宋远晟身后,好像个小跟班。他步伐极快,我稍微慢些脚步,他就已经钻进人群不见。 果真,我在拥挤的人群眺望了半天,已不见他的身影。 我焦急地打了他的电话,却没有人接,伫立在原地的我却有点慌乱,该死的宋远晟走这么快干什么啊,现在怎么办啊?林云才请假了半天,我就乱成了一锅粥,这会儿居然还丢了老板! 就在我局促不安,准备再给宋远晟打电话时,有人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旋即转身,宋远晟一双漆黑的眼眸静静看我,他耸肩,薄唇微弯着,道:“我看到甜品店了。” 而我还沉浸在因为刚刚找不到他时那种焦虑的情绪当中,张口就抱怨道:“你怎么走那么快啊,也不等等我,你就不能回头看看我啊,落下我一个人在街头像个傻瓜似的……” 我停下时,觉得自己今天又说错话了,似乎刚刚被任可俞影响了心情,接下来的自己好像做什么都是心不在焉。真是糟糕! 我挣扎想要做些解释,他却神情专注又认真道:“喔,我下回不会落下你。” 那样的神情诚恳地像是许了个不会变的诺言,我有些吃惊,半天没有说话,那时候的我并不知道,在我眼里宋远晟的无心之说却成为他许下最真挚的誓言。 他说他不再会落下我。 吃完甜品,去了几个名品店逛了逛,我尾随在宋远晟的身后,碍于我真的很穷,连橱窗里的裙子都不敢多望,生怕自己看到了心头好,却没有钱买下。 可是宋远晟却故意带着我流连忘返于几个女生的名品店,这么来回几次,我终于忍不住多望了一家店的一袭裙子多几眼,最后实在忍不住,终于凑近了几步,一副仰慕地盯着那袭裙子看。 可转眼间,就见店员褪下了那袭裙子,我眼巴巴地目视着那袭裙子远去,没想到的是最后落在了宋远晟的手上。 “宋先生,你的女伴穿上一定很合适。”店员殷勤奉承道。 他却悠悠地对我道:“换上吧。” 无功不受禄,这样好像是不太好吧…… 他夺过我片刻的迟疑,继续道:“晚上的慈善晚会,你就穿着这袭裙子。” “其实我有很多裙子的,我可以回家换身比较配的上慈善晚会的……”我纠结道,可眼神却不自觉地瞄了瞄那袭裙子。 “可是都没有这袭裙子新,我喜欢我的女伴穿的是新裙子。”他又目光灼灼道。 他给了我一个难以拒绝的借口,而我也乐在其中,因为自己真的很喜欢这袭裙子。 晚上的慈善晚会吸引了各路的名流和明星,这种场面,我也参加过几次,许宝升赚了点钱也热衷于做些慈善活动,而我一般对台上的慈善家不敢兴趣,而是和朱珠在宴会当中饮几杯酒,然后议论来来往往名媛身着的华服。 可是,今天我的身份显然不同,不再是一个单纯的客人,而是为了工作。在掌声的雷动下,主持人浮夸的声音下,宋远晟准备上台,我把那*云准备的演讲稿递给了宋远晟。 宋远晟庄重登场,掌声停下,他摊开演讲稿,抬眼时目光却落在我的身上。他徐徐开口,唇边笑意淡却耀眼。 “非常高兴能够来到这个晚会的现场,作为……” 宋远晟没有再看稿件,顺理成章地继续完官方正式的演讲,他不急不慢地下台,掌声再次掩盖了人群的沸腾。我为宋远晟递过一杯红酒,他接过酒,轻抿了一口,唇边噙笑,凑近我耳边道,轻轻地吐了四个字:“画、的、不、错。” 话毕,他还回了那张演讲稿,转身就与场上其他客人谈笑风生。 摊开的一瞬,我直接傻了眼,这哪是什么演讲稿,这是我在会议室里画的宋远晟的素描! 那一下,真是羞愧的好想死啊!!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今天好像有点晚更新,因为真的很卡。 大家不要霸王我了,因为我总觉得那些老熟人不见了呢? 嘿,你们还在吗? 第二十九章 我记下我们之间胡闹的日子,等待一天送给你。 ——《晚风日记》 眼见宋远晟已经消失在了众多人群当中,我默默地收回那张素描,找到一个纸桶扔了,回头的一瞬,水晶玻璃坠子吊灯下,一个穿着一袭黑色套裙的中年女人面色平静地看我,她虽然已经过了不惑之年,可保养得当,仍然风韵犹存。 “许夏。” 她轻声叫了我的名字,纵使我想过和她再见面的种种可能性,却没有料到会在这样的舞会上见面。 我站在原地不动,她似乎在迟疑我的反应,开口解释道:“许夏,我是晚风的妈妈。” 她见我仍然未吭声,她继续道:“我能和你聊聊吗?许夏。” 我没有拒绝,和她出了大厅,她引我进了一间单独的隔间,似乎就这样静默了很久,我还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面前的女人,就这样坐了一会儿,我终于开口道:“连阿姨,你好。” 她有些吃惊,道:“原来你知道我是谁。” “一次我去晚风的坟墓看过她,那时候正好看到你和爸爸……”我徐徐开口道。 她眼睛微微下垂,仰头时却已经遮盖好了该有的心情波澜,她一如既往平静道:“许夏,现在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一切。” “如果不是晚风发生意外,你还不知道她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她一脸抱歉道。 我没有说话,她却递过了一本日记,说:“这是晚风的遗物,至从她去世了,我随身带在身边,她没有每天写日记的习惯,但是至从上了大学后,她写日记的习惯越来越频繁。” “她的遗言是要把这本日记送给你。”她又道,“我想了很久,也犹豫过要不要送给你,后来我想上一代人的事情不要影响你和晚风的感情,我爱晚风,所以我还是选择听她的吧。” 默然片刻,我徐徐接过了那本日记,曾经的我还取笑过许晚风,我说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人要写日记,可她根本不在意,依然我行我素。 没想到她那本复古皮革日记本已经成为她送我最后的礼物。 “晚风从小就生活在失去亲生父亲的阴影中,而我也一直以来和她说,她的爸爸死了,她不信,直到六岁那年她从我那找到了一个通讯地址,她那时才六岁,却奇迹般地找到了那个地址,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亲生父亲许宝升在另一个女人和女孩其乐融融的景象。” 女人沧桑的眼眸中有着难以言表的情绪,很是疼痛,她继续道:“她还那么小,回家后却问我,妈妈为什么我的爸爸和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他为什么在疼着另一个女孩,而这个女孩却不是我。” 我低着头,看着那本古朴的皮革日记本封面,眼眶内的眼泪却不争气地在打着转。 顿了顿,连怡突然道:“许宝升也在晚会的现场,你要去见见他吗?” 我也顾不上连怡,大惊失色,着急起身告别道:“连姨,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下回再听你说晚风的事情。” 我一手握着那本日记和包包,一手托住裙摆,蹬着高跟鞋,着急往出口处去,可又想到还没和宋远晟说自己先走,做老板的还没走,而做秘书的却先行告退,总是不太好。 在大厅的出口处犹豫几秒,却猛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猛地一惊急速转身,见宋远晟一双淡然的黑瞳在盯着我看。 “宋总…” 他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那张我早就丢了素描,疑惑道:“我的东西为什么要随便丢掉?” 我有些迟疑地看他,说:“你……你的东西?” “你画的是谁”他又问。 这不是显然的事情,是你啊。可是我只是帮你当作模特,随便画画而已,绝对没有带着别的色彩啊。 我着急解释:“我只是随便画画……” “画的是我,怎么能随便?”他脸上自如的表情未变,而眉眼却兴致颇深,他说,“你收藏着,有一天我会向你要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种素描,公司还有一大叠呢,我正欲解释几句,后又觉得多说多错,显然面前的男人会以为我暗恋他,否则画那么多他是干嘛。 我殷勤地冲着面前的男人笑了笑,收起那张素描画,却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舞会的一角,却正好对上了许宝升的双眼。 一眼就能在人群中找到许宝升缺乏时尚感还有些土气的装扮,绝对我天生的优势。 谁让他是我的爸爸呢,谁让我每次都说他从里到外都是带着暴发户的气质呢!而这种天生的气质简直难以改变,这么一看,我都有点好奇连怡这样的女人当年怎么会嫁给许宝升。 我和许宝升对看了几秒,他终于喊出声:“夏夏!” 在他喊出我名字那一瞬,我拔腿就跑,蹬着高跟鞋,提着裙子显然跑的不快,但是我几乎是卯足了全身的劲一直跑。 那种感觉好像是生怕进入虎口一般,可是身后的男人显然不是一只老虎,他是我的父亲。 而我和他的疏离感显然隔着千山万水,他不再是儿时我崇拜的英雄,他现在是一个让我觉得心寒的男人。 我一边跑脑海里却一直在想我的姐姐许晚风,也许我和她能够更早相识,我们可以以姐妹相称的。我觉得就要飞了起来,身后呼呼地都是秋末的热风。 最后我确定许宝升已经追不上了,终于停下脚步,弯腰喘着大气。 “许夏。” 我侧头一看,不何时宋远晟已经把轿车开到我的身旁。我惊讶看他,驾驶座上的他却弯唇笑了笑:“许夏,你的老板都还没走,你这是跑什么?” “我……”我一阵语塞。 见我还伫立在原地不动,他又说:“还不上车?还想继续跑?” 我忙不迭上车,轿车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深深的夜色里,远处的霓虹灯闪烁不停,这个城市的夜生活刚刚开始不久,到处都是喧嚣的声音。 身旁的男人专注沉静地目视着前方。我却觉得似乎要解释些什么才好,便微微开口道:“我,我刚刚遇到了我的债主,所以……” “哦,”他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又问,“我也是你的债主,怎么不见你跑?” “啊?”我迟疑一阵,这么一说好像是那么一回事,这个月的房租好像还没给他。 我讪讪笑笑道:“我……我发工资还你。” 男人却轻巧地笑了笑,一张侧脸在夜色里显得着迷异常。他薄唇微动:“你是在说我应该早点发工资给你,好让你还钱给我吗?” 我扶额,什么时候我和宋远晟的关系变得这么玄妙了?真是尴尬。 车子一路行驶,周围的风景越来越陌生,根本不像是回家的路,我有些好奇,他的车子行驶到了东大桥终于停了下来,桥上已经封路,人潮攒动,好像都在簇拥在一块儿观看什么景观似的。 我疑惑地随着他下车,刚刚跑的一路,脚后跟被高跟鞋磨破了一层皮,现在显然已经走不动,他突然握住我的手臂,钻进了汹涌的人潮。 他的手指有些微凉,触到皮肤的一瞬有种刹那间的沁爽,让一颗燥热浮动的一颗心突然安静了下来。 就在这一瞬,天边突然‘砰’地一下,一朵灿烂的烟火在天际中绽开,绚丽缤纷,五光十色。 接着一声接着一声,随着人群中的呐喊声,烟火一朵朵地灿烂出现在天际,又刹那间被另一朵取代。 宋远晟已经把我拉进了桥的尽头,我们靠在桥栏,看着烟火绚烂,原来是个烟火晚会。我侧眸望了望宋远晟,眼眸眉睫都是脉脉情意。 就这样我注视了许久,他却突然旋过身,含笑问道:“许夏,我怀疑你暗恋我很久。” 暗恋,有没有搞错啊,哪有人这么自恋的啊! 谁暗恋你啊,可是这五个字还未脱口,他的薄唇已经覆了下来,灼热的气息和独有的香气让我突然屏住呼吸,瞪大双眼,空留一双耳听着一声声巨大的烟火声。 有没有搞错啊!宋远晟居然真的吻、了、我!!!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码的不满意所以就爱删了重写了。字数有点少,晚上晚点应该还有一更。 再次推销自己的专栏,收藏一个又不要钱,来吧!! 另,留言超过25字的送积分,积分可以用来看文哟。 第三十章 脱离那个吻的时候,我几乎已经滞然地说不出话来,耳边是一声又一声地随着烟火声喧闹的欢呼声,我却只能僵着脊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也不知道就这样站着有多久,我根本不敢看身旁的男人,烟火骤然停下,天际边余留着刚刚燃烧过的沸腾,依依不舍的人群慢慢从身边散去。 “许夏……” 身旁的男人还是忍不住地喊道,我却转过身,闭起眼就一阵胡言乱语:“你不要和我说话,你怎么能这样呢,我都还没考虑清楚,你知道能这样!而且……” 我到底在说什么愚蠢的话?算了,我的脑袋乱哄哄的已经不清楚了。算了,什么也不要说,自己走就是了。 我急急地踩着高跟鞋走在前面,身后的男人还是喊了一声我的名字。 我骤然回头,脸颊通红,耸拉着眉说:“我现在的心好乱,求你了,不要和我说话了,好吗?” 谁想宋远晟居然笑了,若有若无的笑意慢慢渗透在他的唇际。 笑什么笑啊,考虑我这样莫名其妙剥夺了一个吻的心情吗? 他轻巧开口道:“我只是想提醒你,我的车是停在另一边,你好像走错了方向。” 我顿时觉得无地自容,真的好想钻进地洞啊!! 他面无波澜地驾驶着车,而我却如小鹿乱撞,不够淡定。直到轿车停下了,我也来不及和宋远晟告别,急急逃离,好似和这个男人多呆一分一秒都能让我焦灼不安。 “走这么快?日记本不想要了?” 身后他的声音兴致满满,我旋身低头接过那个晚风的日记本,宋远晟又问:“许夏,害怕什么?” 他这么一问,我却迟疑了,害怕什么? 害怕感觉的不确定,还是刚刚那个吻激起了我的千层浪。 那是爱情,还是一时的情潮涌动。 可是我却不能否认这样长时间的接触中,我早就对宋远晟这样一个人有了好感。 也许多说多错,我只能开口道:“宋先生,我先回家了。” 我急忙按下电梯,而宋远晟也跟进了电梯,我站在他的身后,呆呆地望着他的后脑勺,直到电梯‘叮’了一声,徐徐打开,他迈着大长腿走在前面,而我紧随其后。 可当我看到门口伫立着那个男人后,我却停下了脚步。 程卓扬直直地望着一前一后的宋远晟和我,宋远晟迅速走到他的门前,扭动门锁,门合上的一瞬,我才开口问候道:“卓扬,这么迟了,有……有什么事吗?” 连话都说不清的我,让我深感自己的不安和心虚连自己都无法欺骗。 “许夏,我想见你。” 他慢慢吐字,绽开的笑靥如皎月凉风有着诗情画意。 我打开家门,邀请他入门,两人对坐,竟是一阵相顾无言。我终于首先打破了这个长时间的沉默,开口道:“卓扬,对不起,我误会了你。” “我才知道任可俞没有怀孕。” 可是,现在这些还那么重要吗? “许夏,能给我倒杯水吗?” “好啊,”我起身,热情道,“上次你来我家只能喝白开水,那天从朱珠那儿剥夺了一盒上好的金骏眉,我给你泡。 我兴致勃勃地正准备捣鼓一阵,他却开口道:“许夏,高考后我就不喝茶了。” “以前读书的时候喝茶是为了提神,那时候读书老打瞌睡,连咖啡都不能拯救我,而唯独茶。现在喝茶容易失眠了,我现在是个医生,睡眠很重要,所以已经不喝茶了。”他唇边含笑解释道。 他说的对,特定的时间总是有特定的习惯,过了那个时间点,习惯也会变。 也许,我真的不了解程卓扬,我总是按着自己的想法来揣测程卓扬的一切习惯和好恶。 程卓扬接过我递过的白开水,开口道:“医院有个外派学习的机会,主任推荐了我。” 我低头,道:“恭喜你,卓扬。” “你没有别的话了吗?” 他又问,我抬头的一瞬,似乎看到他眸光里有着期望。我继续问道:“是去哪里?” “H城。” “得去多久?” “差不多一年。” 我点点头,想了想说:“H城天气挺冷的,就快入冬了,不比南方,你要多带点厚的棉袄去。” 他不说话,我又道:“虽然在H城也能买,但是为了不要一到那里就挨冻,你还是准备几套厚衣服。” “我和可俞分手了。” 突如其然的一句话,打断了我本来的所有想法,我抬眼看他,问道:“为什么?” 可是问出口的一瞬,我却奇怪地害怕他会说是因为我。那样无端的胆怯是担心自己已经无法负担起程卓扬的那片情深意重。 “我不能原谅她的欺骗,还有……”他顿了顿继续道,“我不爱她。” “许夏,我不能够继续欺骗她,从开始到结束我都不爱她。” 我低头没有吭声,那一瞬我突然觉得挡在我和程卓扬之间的根本不是任可俞或者以前的种种误会,而是时间,时间早就云翻雨覆,我们又怎么可能还是当时的那个人。我一直以为我和程卓扬一直都在原地,其实不是的,我在走,而他也在走,只是彼时情深似海,让我们都以为可以回去。 可谁又知道,有些事早就覆水难收。 “许夏,你还爱我吗?” 他开口问道,我却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我害怕再次看到那双漆黑又情深的眼眸。 沉默片刻却听到了程卓扬的笑声,他笑了,这样的笑声凛冽又苦涩,我却觉得此时有种暗无天地的惆怅就要漫上心头。 我怎么会忘记那年夏天他骑着单车转过这条学生街,我们一起吃臭豆腐,买冰奶茶,然后窝着一个下午坐在书店看漫画。 那样年少的以为只要看到对方的眼里有彼此就能走到天长地久。 我的眼泪徐徐往外倾,颤颤巍巍的泪珠就要落下。 可是,我没有忘记,程卓扬,那年的自己是那么爱你。 “为什么?许夏,我以为你会挽留我,我以为你知道我已经和任可俞分手,会有别的反应。可是你为什么如此冷淡,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许夏,没有什么可以挡住我们两个人了,可是……你已经不爱我了?” “是他吗?是那个男人他夺走了你的爱吗?” 他厉声质问道,而我却无力回答他,我已经泣不成声,慢慢移到他的身旁,蹲□,仰视着他,哽咽着:“卓扬,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我再也不知道能够说些什么。 谢谢你,程卓扬,让我们在那样的年纪彼此相爱,又彼此怀抱着对未来的憧憬。 他的眼神黯淡,唇角却是微微抿着笑,他的指尖轻轻划过我的脸,语气低低,带着沙哑:“许夏,你不要哭。” “你哭起来真的像个丑八怪。” 他明明在笑着说话,可眸光中闪动的液体却徐徐地落在了我的脸上,温热却像是要灼伤了我的脸庞。 他哭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程卓扬在我面前哭,我是那么意外,而他像是袒露了全身的血肉,没有防备。 悄无声息掉落的几颗泪没有声音,却足以让我看清他的伤痛。 四年前,他不告而别,我来不及挽留他。四年后,他告诉我他要走,他想留下,却缺少了我的挽留。 这一刻,我才知道时间这样翻手作云覆手云的本事,是如此残忍。 那一晚,我哭的倦了累了,覆在了程卓扬的膝盖上睡着,等到第二天天亮时,身上覆盖着一袭薄毯,而程卓扬已经不见了。 我找来手机,却意外地发现了程卓扬的短信。短短片言只语,却足以让我泪如雨水。 他说:实在找不到什么可以做材料的早餐,就给你做了个鸡蛋羹放在了锅里,许夏,我要走了。下午两点半的飞机,再见。 我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我一觉居然睡到了中午十二点却浑然不觉,我匆忙带上包,打了辆的士去机场。 我知道,这一次我想对程卓扬做个告别。 匆匆到了机场,在人潮汹涌的乘客之中寻找程卓扬,电话那头是一阵忙音,而我却不死心。站在就要通往安检的路口处,我终于看到了他。 一只皮箱是他所有的行李,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只是短暂的旅行,其实也是,只是南方的一座城市到达北方的一座城市,我和他还会再见面的,可是这样的告别,我却害怕,时长路远,再次见面后我们还是不是彼此期许的模样。 他的唇边镶着会发亮的笑意,朝着我慢慢移来,最后停在我的跟前,说:“你还是来了许夏。” “卓扬,我想送送你。” 陡然间,他突然搂我入怀中,那样用力那样牢固似乎生怕什么会消失殆尽,他徐徐开口道:“许夏,我爱你。” 入耳的那三个字‘我爱你’,重地像块铅石让我承受不起,而眼中温热的液体骤然就要滑落。 他松开我,继续道:“我会回来的,许夏。”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章的时候好想陪着程卓扬一起哭啊,真的太痛了。 妈蛋我也好痛,因为你们都不在!!通通在霸王我!!! 遁走哭泣~~~~~~~ 第三十一章 他拖着行李旋身离开,自始至终都在对我微笑,而我看着他背影离我越来越远,却不忍再继续下去。 我迅速转身,自欺欺人,没有看到告别,也许永远不会告别。 就在我骤然旋身的一瞬,一个女人迅速冲到我的面前,厉声道:“许夏。” 任可俞望了一眼已经过了安检的程卓扬,毫不犹豫地挥起巴掌,要往我脸上去。我猛地拽住她的手。 她却使劲挣扎道:“你为什么要来?” “你为什么还要来送程卓扬,你为什么还要来撩动他的心?许夏,你不觉得你很可耻吗?在宋远晟的跟前装可怜装小绵羊,现在又来装依依不舍吗?你到底还想从程卓扬身上拿到了些什么?” 飞机场上来来往往都是人,任可俞却红着眼,却失控地对我叫嚣道。 我不想从程卓扬身上拿到什么,相反,我欠程卓扬的已经还不清了。 我旋身要走,因为我真的不想再与任可俞争辩些这些没意义,已经无关紧要的问题。 她却还是叫住了我,说:“许夏,从开始到最后,我只爱他。我的单恋比你来得远,却永远无法得到他的爱。” 我顿住脚步,她又道:“为什么你永远可以轻轻松松地得到你想要的东西,而却不懂的去珍惜呢。” 我还是迈开了脚步,离开了这个每天都有告别与相逢的地方。她不知道,就在这一刻,我莫名地觉得我的好运气就此用光了。 ****** 为了送一个男人,我和任可俞都属于无端旷工,为了惩戒我们这些新晋员工这样不负责的行为,我和任可俞必须写检讨书。 当在会议室遇到任可俞时,我顿觉得真是可笑,我和她互相讨厌彼此,却没料到有一天居然沦落到同病相怜地写检讨书。 我摊开A4纸,手握着签字笔,端端正正地写下了‘检讨书’三个字,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要去送程卓扬,怎么不请个假?” “他没有和我告别,我是今早看他微博才知道的,一心就想去送他一程,就忘了请假,”她无端地哼笑一声道:“可惜的是,他连最后一面都不想见我,我现在倒是觉得这个旷工真是可笑。” 我不吭声,看着面前的A4纸发呆。我和任可俞似乎可以共用一份检讨书,我和她旷工的理由都是为了和一个男人告别,而这样的检讨书递上去,大伙也许又有新的狗血故事可听了。 我抬眼一看,任可俞的那张纸上不知不觉已经出现了好几行字,我却叛逆地什么都不想写,我起身倒了杯咖啡,直到喝完一杯咖啡,仍然只字未写。 而任可俞已经写完了检讨,她看着我,眸光明显带着点轻蔑:“有特权的人还真是拉仇恨啊。上不上班都无所谓,只要勾搭上总裁先生就好。” 我僵嘴对她笑,刹那间真是想把面前刚填满的热咖啡泼她一身。 她昂着头,蹬着高跟鞋气势满满地离开,我却还迟迟未动笔,本身就不喜欢写检讨书此类的东西,而现在更加不愿意写,似乎这样可以久久地呆在会议室,不要回到我该有的位置上。 我知道我害怕看到宋远晟。 我害怕昨晚程卓扬一语成箴,原来真的是宋远晟不知不觉地夺走了我的爱。 可宋远晟似乎没有放过我的意思,接近下班时间,林云来找了我,她看了看我面前纸上唯一的三个字,语重心长道:“许夏,这世上的人是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的,为什么不写检讨?难道你以为你没有错吗?” 我仰头看她,突然开口道:“林秘书,我可能不太适合在宋总身旁工作,我想换个位置。” 她微笑看我,道:“宋总正好找你,你直接和他说吧。” ****** 我伫立在总裁办公室门口许久,还是敲了门,似乎静默几分钟,里头的人仍然没有回应,我小心翼翼推门,钻进头道:“宋总……” 我进了门,移步到了宋远晟的身旁,他坐在转椅上,盯着电脑,并不看我,脸色低沉,紧紧抿着一条线的薄唇意味着他此时的心情并不好。 我又叫了他一声,他才冷冰冰地吩咐:“许夏,帮我倒杯咖啡。” 冲了一杯咖啡递到他的跟前,他轻抿了一口,搁下咖啡杯,皱眉道:“很苦。” 我端走咖啡,重新来过,特地多加了半颗糖递给宋远晟,可他今天明显有点不悦,不是一杯咖啡就能讨他的欢喜。 他重重放下杯子,语气仍然冷然轩昂:“太甜。” 这么三番四次,我顿感到这不是一杯咖啡能够解决的问题,宋远晟是在惩罚我,他在用无声的方式惩罚我。 我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宋总,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他仰头看我,反问:“难道不是你想说什么?” 我看着宋远晟,默不作声。他轻轻开口问道:“今天为什么旷工?” “我去飞机场送一位朋友。” “很重要的朋友?” “嗯。” 我点点头,抬头时,却意外发现宋远晟寡淡的眸光中竟然闪过了丝难以言表的情绪。 那一瞬,我居然莫名地闪过了个念头。 难道……宋远晟吃醋了? 不是吧……我到底在想什么鬼啊。今天他不就是因为我没写检讨生气吗? “许夏,你不要考验我的耐心。” 他突然面无表情毫无来头的一句话,让我困惑不已,什么叫考验你的耐心? 我眨了眨眼,疑惑看他,他却面不改色地轻咳一声,一张脸端凝又果决,可我万万没想从他那样一张惯常清冷的口中突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虽然你是我的,但是不代表你可以不要写检讨。” 什么鬼啊?什么叫我、是、你、的? 我傻愣愣地盯着他,霸道总裁的表白都是这样的吗?好像是有点不太明白呢! 我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可是我还想求宋远晟给我换个岗位,兴许离他远点,没有他的庇佑,我会更加明白我这样渣的人到底能不能办成一件事? 可是,我却不知道,其实从我离家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在庇佑我了。 这一路他默默无声地在庇佑我,所以很久之后在我离开他的每一刻,都会觉得难熬。 他把我宠坏,让我像个孩子被父母宠溺的毫无自理能力。 他看我怔怔地伫立在原地许久,冷冷催促道:“还不回去写检讨。” “喔。” 我灰溜溜要走,身后的人却又道:“还有…… “我不同意你换岗位。” 我回头看他,正想做个争辩,他一贯沉静的眸光纹丝不动,唇边却不自觉地向上扬起,抹上了一道莞尔道:“我不喜欢别人吩咐你做事。” 我干干地冲着他笑,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只有他宋远晟才能吩咐我做事,你想换岗位就做梦吧! ******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还是交上了八千字的检讨书,我实在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检讨书可以写到八千,可是没办法,这个‘八千’是阴总监加上的,她反正一开始就看我不顺眼,检讨书本就是要写的,而字数本来就没有强硬的规定,她只是顺水推舟,看我好戏而已。 我东凑西拼,差点没把吃喝拉撒写进去,才凑出了一篇八千字的检讨书,至从高中后再也没有手写写过这么长的东西,现在手酸的都快不要是我的,真的好累! 谁想我刚出了公司的大门,朱珠就火急火燎地把我带走了,夜色徐徐降临,本是下班的高峰期,朱珠却还是把轿车开的风驰电掣,着急地穿越在每一辆车的缝隙中。 我被她把车开的跟电影里的飙车逃生一般感到惊恐,大叫道:“朱珠,你到底干嘛啊?” 她忙里抽空回答我道:“我知道魏唯在哪里了,你陪我去找他。” 我怎么觉得你这不是去找人,更像是去抓奸呢? “你怎么找到他的?”我疑惑道。 她绷着脸直视着面前的路况,一手从她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个信封给我,说:“私人侦探找到的。” 没想到朱珠还真是利用了私人侦探。 我掏出信封,一叠的照片显示的的确是魏唯几乎一日的行程,果然有钱就是好办事,那个私人侦探的确很敬业,几乎形影不离跟了魏唯一天,没有放过任何空档。除了没有紧跟到厕所之外几乎一切都拍了下来,可最后一张照片让我讶异地说不出话来。 和魏唯亲密无间挽着手从百货商店的还有个女人。 而这个人居然是宋!叮!咛! 这让我不得不相信现实有时候就是场狗血剧。我收好照片,问道:“你想怎样?朱珠?” 她侧眸看我,委屈好像就要落泪,她说:“许夏,我就是想找魏唯而已。” 她的眸光中有深深的期许根本难以拒绝,我不再说话,我知道朱珠的性格,她如若不找到魏唯,不同他说句话,她是不会死心的。 那么让她去吧,让她彻底死心吧。 她把车停在了一个高档小区外,我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说服了保安,让我们这两个陌生人顺利通过。 她按照了私人侦探给的地址,找到了那间公寓,当她的手指要触动到门铃的一瞬,我却阻止了她,道:“你想清楚了?” 我生怕屋内会有另外一个人让她难过。她千辛万苦寻找一个人,我不想让她受伤。 她淡然地移开我的手,轻轻地按下了门铃,我和她静候几秒钟,门终于嘎吱地打开,来开门地竟是宋叮咛。 她惊讶地看着我和朱珠,唇边挂着柔和的笑意,道:“咦,许夏,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我是……” 我吞吐了半天还没憋出个所以然,身旁的朱珠却难得平静地不说话,可我明明白白地看到她复古红的厚唇已经在隐隐地颤动着。 她害怕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魏唯终于出现在了跟前,当他看到我和朱珠之后,有些不可置信,半天才道:“你……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宋叮咛望了望我和朱珠又转眼看了看魏唯,温柔地像只小猫道:“亲爱的,你和他们认识?” 朱珠明显要气炸了,她握着我的手颤抖的厉害,可是没等魏唯回答,朱珠就抢先回道,她保持着一贯爱面子的修养,努力微笑地对着宋叮咛道:“他当然认得我,因为我是他的前女友。” 第三十二章 我猛地打了个寒噤,似乎早就意料到了两个女人相斗的景象,我都在想万一朱珠不受控制终于和宋叮咛打成一团的时候,宋叮咛要真是被朱珠削伤,我应该如何跟宋远晟交代。 可意外地是宋叮咛看了看魏唯,然后望了望朱珠,语出惊人道:“原来大家那么有缘啊。真是难得。” 然后她竟一副热情异常地邀请了朱珠和我进门,这不仅让我傻眼,更是让魏唯傻了眼。 整间公寓看来花了不少心思,处处见细节的功夫,古朴木雕门和室内彩绘的藻井处处体现中国风,而贝壳形欧式白色真皮沙发,恰像是个皇冠形状偏偏有点欧式风格,这么一看倒是有点格格不入之感。 宋叮咛坐在魏唯的身边,有点小鸟依人之感。朱珠的脸色越来越下沉,但是她还是礼貌微笑道:“这套公寓花了不少心思吧。” 回答的是宋叮咛,她笑道:“嗯,是魏唯自己设计的。” 朱珠却不屑地冷笑了一声道:“怪不得这么不搭调。” “不搭调?”宋叮咛小嘴紧紧抿了抿,显得有些不解。 “既想弄的中欧合璧,却不伦不类。魏唯你该不会毕业后真的去学习设计了吧?”朱珠一点也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继续冷嘲热讽道,“可惜,真是半桶水。” 魏唯正要开口的一瞬,宋叮咛却半路截下了,她异常赞同道:“朱珠姐,你的想法跟我一样,都是他把这个好好的公寓弄的一团糟!要是拿来当婚房必须翻工重新装修!” 我猛地被她的话呛到,徐徐放下茶杯,侧眸望了一眼朱珠,此时的她仿佛受了很重的内伤,好像一块很大的东西堵在胸口,抑郁难消,却还是挤出了点可怜的微笑。 可惜啊,对手不是像任可俞这样明明白白满脑子都是小心机的女人,对手是宋叮咛,她清澈的眼眸内看不出半点不善的意思,她单纯地像一张白纸一般,连脑回路都有点异于常人,你可以说她单纯善良,也可以说她不用大脑愚蠢又白痴。 可就是这样的人打败了朱珠,她还来不及战斗,就已经惨烈地失败了。 朱珠已经无心再继续下去,她起身告别道:“叮咛,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约。” “朱珠姐,茶才刚泡呢,我前段时间去台湾买的桂花乌龙茶……” “不了,下回吧,” 朱珠婉拒,已经移步到了门外,我跟了上去,也和宋叮咛告别。 朱珠站在原地,她望了望魏唯,那种失落感似乎以迅雷掩耳之势掩盖她眸光中拥有的光彩,但是她到了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此时,魏唯才徐徐吭声:“我去送送他们。” ****** 朱珠和魏唯一路上都不说话,直到走到了小区的出口处,青青草坪上是一个喷泉,夜色下,灯光闪耀,水花四射,晶莹剔透。 我离他们有段距离,看到他们正在说话,刚开始还是缓慢,一句接着一句,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两人居然吵了起来。 我急急忙忙上前想去劝架,却看到朱珠突然用力地推了魏唯一下。 她像是一个暴躁又失控的狮子道:“宋叮咛能给你什么?难道你真的想做远威集团的上门女婿?你是不是早就觉得你不能够得到赢泰,你注定要输给你哥。” 魏唯的神情很淡薄,他那样的神情已经缺乏耐心。他沉默不语地从朱珠身旁经过,却又被朱珠紧紧拉扯住。 “你为什么不说话?”那个女人继续说,她已经不是我眼中的朱珠。 那一下,我似乎没看到总是高傲骄横的朱珠,那时候的她是镶着五彩羽毛的凤凰总是优雅地自我感觉良好,而现在她就像是一只落魄的山鸡。 站在身旁的我,感觉糟透了,我宁愿永远也别让朱珠知道当年只是任可俞设计她,魏唯没有对不起她。我宁愿她一直认为她才是当年最受伤的那位,而魏唯就是那个负心汉,这样的她就依然可以坦荡地徘徊在那些健身教练或者英俊的男生之中,暧昧不清,寻找下一位Mr Right。 我宁愿她回到没有魏唯的日子,她那么高高在上,而不是现在,卑微地像杂草。 我努力拉回朱珠,她还是哭了,苍白的路灯照着她憔悴的脸庞,她哭画了她精致的妆。眼线全都晕开,口红也全部剥离。她像个无助的小孩,环抱着双肩慢慢地滑下来。 我想说些什么,却显得无奈,只能拼命地说:“朱珠,你别这样了……你别这样了,好吗?” “好吗?朱珠……” 那一刻,我似乎对朱珠的感受感同身受。 我知道她是在遗憾,遗憾当年的莽撞。 这世上最痛的情感往往是遗憾,如果早一步,晚一步,恰好就在那一刻抓牢了,就不会落下这无边无尽的遗憾,每每在光天化日,或者夜深人静的时候都在敲击着你脆弱的心灵,这都是你的错,都是你当年你抛下我,想要回头,已经晚了! ****** 在我失神的一瞬,朱珠已经一脚踏进了喷水池,忽闪忽闪的灯光下,水流一股一股好像潺潺流水的几股小瀑布,她任由水花降落,像个傻子一样,伸出纤细的胳膊,仰着头,哗啦啦的水从她的脸上慢慢往下延伸,最后浸透全身。 我冲进喷水池拉她,现在的朱珠像个疯子,根本已经失控。 可她不依不饶,不动摇,在我和她双方施力,僵持不下的瞬间,我一个趔趄,拽住她的裙子,谁想‘噗通’一声,我们两个人同时跌落在了水池内,水花四溅。 我真是被她逼急了,真想冲着她破口大骂,谁想她却笑了,一只手指着我,弯着腰,笑个不停,咯吱咯吱的声音刺耳尖锐。 我到底前辈子做了什么孽,居然交了这个最佳损友!! 她再这么笑下去,早晚得惊吓到整个小区的业主,我淌着水要把拉回去,就在这时几个保安和物业已经出动了,一个一脸横肉臃肿异常的男人,大声呵斥道:“喂,你们在干嘛?” 我伸手要去牵朱珠的手,没想到她坦坦荡荡地出了喷水池,蹬着高跟鞋,气势逼人地走到了那个男人的跟前,她甩了甩长发,抿唇笑了声:“我打算买下这个喷水池。” 见跟前的几个男人面面相觑,她还递过了一张名片,说:“跟我秘书联系吧。” 话落,她穿着条湿漉漉的裙子,披散着散乱的长发,走在夜色下,不知道的人该会被她这副女鬼模样吓死吧。 ****** 可即使这样,她还是坚持要把我先送回家,告别的时候,她见我有话说,伸出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别再啰嗦了,我着急回家换衣服。现在这副模样在街上多呆一分钟,我都想死!” 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狼狈,会不会太晚了! 我斜睨了她一眼,她又一副委屈的模样道:“拜托啦,再过一秒我就要死掉了。” 放过了任性的朱珠,我一个人回到了家,洗完澡换了身衣服,发现自己被朱珠害惨了,这么一折腾居然感冒了。 站在阳台上,一声接着一声打着喷嚏,眼泪鼻涕一起来。就在这时隔壁的长耳朵倒是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我打一声喷嚏,它就‘汪’一声。 这样下去一声接着一声,我和宋远晟的那只狗倒是有点配合无间,就快可以成为和声好伙伴了。 过了会儿,里屋的宋远晟也被吸引了过来,他一身黑色衬衣,就要融入到漆黑的夜里,他望了望这面异常和谐的场景,他似笑非笑道:“生病了?” “哈…嚏……”喷嚏先比我回答了他的问题。 我含糊道,“没事,待会儿就好了,哈……嚏,哈嚏!” 我连打了几个喷嚏,宋远晟已转身进了里屋,我也旋身回到卧室,狠狠地揩了鼻涕,准备窝在沙发上睡一觉时,门铃却响了。 我头重脚轻地打开门,‘默默’一跃到了我的怀抱,它嗅了嗅我,然后冲着我‘汪汪’了好几声。 我嫌弃地放下它,现在我已经不那么怕它,却还是很嫌弃它。 它的主人却大胆自如地进了屋,我随即跟了上去,问道:“宋…宋……” “有开水吗?”男人先问道。 “好像……”我顿住脚步,犹豫道,“还没有……” 我也顾不上宋远晟,一人窝在沙发上昏昏欲睡,惺忪之中一团毛绒的东西在我怀里钻来钻去,惊醒时,那只‘长耳朵’已经一跃到了我的胸前,一双黑黝黝的眼珠幽幽转着盯我看,然后大胆地tian了tian我的脸,我正欲发作,一旁的宋远晟却一副看好戏地玩味扬了薄唇。 他递过开水,然后递过几粒药丸到我手心道:“吃完药,再睡。” 口吻带着严肃的命令,让人难以拒绝。 吃完药,我又入睡了。等到天大亮时,我朦朦胧胧地睁开眼,首先入眼的竟然是宋远晟一双淡悠的眼眸。 我着急找来抱枕,紧紧抱住,警惕看他,他已经换了一身正式的黑色西装,打扮得体像是准备上班的样子。 不是吧……他昨晚没有回家,可是……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我讶然看他,警惕万分。 他淡然看我,微微挑眉,波澜不惊道:“我照顾你了一晚,不应该感谢我吗?” 我眨着眼看他,他却平静如常地突然俯下/身,轻轻地吻了吻我的额头,蹙眉看了看手表,道:“我去上班了,晚上见。” 有没有搞错啊!他已经把这一切当作习以为常,好像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样子! 明明大胆地吻了我的额头,为什么总是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呢!!! 啊啊啊,宋远晟!我到底答应了你什么啊! 凭什么你自以为是我和你已经是情侣似的! 就在门要合上的一瞬,他突然又回头,不急不缓:“对了,我今天放你一天假!” ‘砰’的一声,门已经合上,而我显然气的不行,一个人抓狂地挠了挠头发,就在这时搁在一旁的手机响起。 我接起一听,却是个陌生的男人:“喂,是许小姐吗?你是在XX小区吗?” 我警惕问道:“你是……” “我是快递啊,你有一份许晚风小姐给你的包裹,我放在了小区门卫处。” 许晚风?这怎么可能?她已经不在了,怎么可能还会给我寄快递!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七夕节啊,祝大家七夕快乐…… 第三十三章 “喂,许小姐?”电话那头的男人以为我还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你的包裹我放在小区门卫处,你记得去取。” 我挂了电话,匆匆换了身衣服下了楼,拿到包裹,上面的寄件人居然真的是:许晚风。 是有人恶作剧,还是有人以许晚风的名义寄出了这个包裹? 而我最后居然还萌生了一个念头:也许,晚风她没有死。 不可能的,她不可能没死。可是,给我寄包裹的人到底是谁? 我坐在沙发上,迟疑一会儿,小心翼翼地撕开包装袋,显露在面前的是一个田园风格的粉色小碎花盒子。 我徐徐打开盒子,铺满星星花纹玻璃纸的盒子上面反着放着一张照片,我持起照片一看是我的照片,可是此时却画上了一个红色的大叉。上面用鲜红的笔写了三个大字‘我恨你’ 我迅速盖上那张照片,站在原地的我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掀开了那层玻璃纸,竟然是块猪肉! ‘呕……” 一股刺鼻的发酸加上胡椒味,两种气味的夹杂,让我恶心地作呕。 我猝不及防地盖上盒子,冲出屋外扔进了楼道的垃圾桶,最后躺软在了沙发上,不,那一定不是许晚风。 给我寄包裹的人绝不可能是许晚风,她已经离世了。 即使她在世上,她也不会如此恨我。 我找来那本日记本,至从那天从连阿姨手上接过这本许晚风日记开始,我久久不敢打开,似乎这样是在窥探一个人的内心。 淡蓝色的日记本里通通都是她对我的回忆。我记得连阿姨说过她第一次见我是六岁,而我第一次见她已是十八岁。 我徐徐翻开一页:隽永又秀丽的字迹下,她细细道来: 最近儿时的记忆,越来越清晰,我依然记得六岁那年见许夏的那一眼,血缘真的是很奇妙的情感,可以有一样相似的脸,一样的眉眼,好像从一个生产线一个模子倒映出来。 可是那时候的我就在嫉妒你可以拥有父亲所有的爱,你才比我小半岁,凭什么在你眼里的一切那么圆满,而我却是残缺的呢? 我讨厌你,我真的很讨厌你啊,可是这样应该就不会想再看到你了啊,可是我每天放学还是不自觉地路过你的学校,许宝升每天放学都来接你,而我却已经独立了。有时候你也一个人回家,有几个高年级的男生就是喜欢欺负你,一天居然抢走了你的书包,你追了几步,居然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唉,你真的太没用了,我可是为了你和那两个男生打了一架,最后,那个男生乖乖地还回了书包给你。没想到十多年后,就变成你为我出气了,你今天和那个老是刁难我的学生会副主席吵了起来,竟然还和人家相约在厕所打一架。 那个女生明显被你吓坏了啊,你却得意洋洋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许晚风能不能别那么软弱让别人欺负你啊! 命运真的是很玄妙的东西,小时候我比你胆大,长大后你却比我更强势。 这世上有些事可以改变,但是血肉之情却注定不能改变。 你注定是我的妹妹,便是一辈子的亲人。 短短几百字,却已让我泪眼朦胧。从前的自己把她当成一个朋友,而她从开始到结束都把我当成了一个妹妹。 她是我的姐姐,我却只能在她永远离开我的身边那一下才知道。 ****** 我窝在家里看了一天日记本,反反复复地看,那些故事只有我和她是主角,有些我已经记得不清,可她却把微小的细节记得如此清晰。我似乎随着日记里的她笑了,哭了,最后倦了累了,然后满脸泪痕地倒在了沙发上睡着了。 这一刻,我才明白,我也爱许晚风的,可惜我还没用妹妹的爱去爱许晚风,她已经如天边流星划过灿烂一笔稍纵即逝。 生病的人的确很脆弱,那种失去亲人轰然倒塌的痛苦突然随着我的感冒一起蔓延全身。 半梦半醒之中,我是被门铃声吵醒的,我头重脚轻去开门,开门的一瞬,看着面前的男人,我微笑着打招呼道:“你回来了啊?” 下一秒我却重重地倒在了宋远晟的肩上,我觉得我一定烧地糊涂了,要不然我怎么觉得我好像躺在宋远晟的怀中,我细细聆听着他的心跳声,一下一下一下激烈有力。可是他为什么抱着我呢?我不是应该在家吗?那张照片和那块猪肉到底是谁寄的? 忽然蹦出错乱的记忆,让我突然睁开眼,眼前一片白花花,空气里的药水味也不好闻。 我努力起身,却被身旁的男人按住手,他皱眉生气道:“不喝药也不吃饭,许夏你怎么那么不听话?” 我委屈想哭,那一瞬内心好像有个声音砰然炸开,许晚风不是没有想过告诉我是她姐姐,日记里,她恳求许宝升不要告诉我真相,因为她知道我根本没法接受自己的妈妈是小三,而我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姐。 她自始至终都在照顾我的情感。 可是,我到知道了真相的那天,还是不齿母亲的行为和怨恨父亲的欺骗。我以为是他们给我蒙羞,却不知道最该羞耻的人就是自己。 我只学到恨,却不懂地爱人。 我嘤嘤哭泣,宋远晟被我弄得有些手足无措,本来淡然无比的他却突然慌张了起来,他安慰道:“好了,不要哭了。” 我突然扑进他的怀中,宋远晟!干嘛对我那么好,不知道我会心动,我会觉得是你依靠,所以会以为在你身边不必思考不必去做只要跟着你就对了。 我靠在他的肩膀,哽咽地越来越大声,他轻拍着我的肩膀,一下又一下,他说:“许夏,你再这么哭,他们会以为我欺负你的。” 我不管不顾地兀自大哭,边哭边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不知道……我会……会心动吗?” 耳边的那个声音仍然平静如水:“哦,那就心动吧。” 宋远晟,你怎么那么讨厌啊,怎么时时刻刻地抱着这样无所谓的态度呢! 我呜咽地发声,他却突然笑了一声,声音温柔:“许夏,让我照顾你吧。” 我突然从他的怀中挣脱,红着眼看他,突然认真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我想照顾你,许夏。”他认真道,一双黑色的眼眸专注又坚定。 他说‘想,照,顾,我’短短四个字这绝对不是这世上最动人的情话,却在我耳边听来却如沐春风,为之荡漾。 可那时候,我却不知道他想在照顾我的前面加上‘一辈子’,他想用一辈子来照顾我,尽管一辈子虚无又不确定。 我大胆又问道:“这句话有没有别的意思……” 比如……就是你爱我之类的啊? 他微微弯唇,唇边似笑非笑的弧度煞是蛊惑人心:“别的意思?” “是这个意思吗?” 他的笑痕已经覆在了我的唇上,清新怡人,我的身体骤然往后一靠道:“我生病了,还是不要传染你。” 脱口而出时,我已经面色涨红,一双眼微微闪躲开了他的焦灼目光,娇羞地低着头。 屋外骤然响起了几个‘哈……嚏,哈嚏!”声。身着一身皮衣皮裙的女人跨进了病房,她悠悠道:“哟,这么甜蜜不怕拉仇恨啊。” “朱珠你怎么来了?” 她猛地又打了几个喷嚏道:“难兄难弟,跟你一样,从喷水池爬起来就生病了。在隔壁挂吊瓶,默默听了许久,已经因为你们的话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了。” 宋远晟起身微笑,穿起西装,告别道:“下午我还有个会,许夏你打完吊瓶,你好好回去休息。” 我含情脉脉地目送宋远晟离开,朱珠却猛然打了几个喷嚏,打断了我本该有的情意绵绵的画面感。 她喷嚏打个不停,哑着嗓子道:“我发誓我要是再为魏唯掉一滴泪就是猪,不对,就是猪狗不如,现在搞得自己狼狈不堪,他还不知道,我真是太贱了。” “你现在才知道你多贱啊,要不是你,我至于也病成这样吗?”我毫不留情地抨击道。 这一下她不愿意了,她怒目道:“哎哎,只有我可以说自己贱,你不能!” “而且你不该感谢我吗,看,宋总裁心疼的模样,我都于心不忍了。程卓扬刚走,你就投入到崭新的春天了呢!” 她说起‘程卓扬’三个字时,我却莫名怔了一下,她顿觉得说错了话,忙不迭道歉道:“好啦,许夏,我是开玩笑的,看到你快乐,我也快乐。” 她扬着笑看我,我叹了口气,把今天收到的那个匿名恶作剧包裹和晚风的日记通通说给她听,然后说:“朱珠,我想为晚风做点事情,可是我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朱珠说了很多,比如要去以晚风建立个福利机构,或者以许晚风的名义向贫困山区捐助一笔钱,但是这些不是我现在就能做到的。 讨论了半天,并无结果,朱珠却关心起了那个送包裹的人,她大胆猜测道:“你说,那个给送匿名包裹的人是谁?” “不知道。”我真的猜不到谁会以许晚风的名义恶意对我。 “该不会是变态杀人狂吧?” “神经病。”我嗤之以鼻,顿了顿,我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道,“朱珠陪我再去看看晚风吧。” ****** 待到我和朱珠的感冒好了差不多,我们再次去了许晚风的墓地,我已经第三次上山,相对之前,我对这条山路更加熟悉,更加顺利到达了目的地,我放下鲜花,意外地是墓碑前已经放着和前次一样的一束洁白百合花。 “难道还是上次那个男人送的?”我自言自语道。 朱珠却猛地拍了拍我道:“喂,在说谁呢?” “没有…”我迟疑道。 她放下红酒,漫不经心问道:“送花的会不会和送你包裹的是一个人呢?” 我俯身,持起那束百合花,包装袋的底端印着细细小小的几个字,是蔓越花店。 也许,我能找到这个男人。 我暗自下了决心。 作者有话要说:过完七夕大家都不见了啊啊啊啊啊啊!! 不能更心痛了…… 第三十四章 “想那么多干嘛?也许送花的人和我们的心思一样,只是想来祭拜祭拜晚风而已。” 话落,她兀自地倒了两杯红酒,饶有兴致地把香槟杯放在了墓碑前,然后端起另一个杯子和墓碑前的杯子用力地碰了碰道:“你就好了,躺在里面,也不用管有没有人爱你,有没有人恨你,这么潇洒。” 话毕,她兀自地一饮而进,来来回回几次,她不像是来祭拜晚风,倒是来找个人喝酒一样。 我在一旁看朱珠大发神经却无可奈何,最后她居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呜咽了起来,在空荡荡的墓地上大声喊着:“魏唯,你这个王八蛋,你……这个王八蛋!” 这一刻,我真是后悔啊,我怎么会找朱珠来看晚风啊,她现在自己都还没收拾好自己呢! “别乱喊了,躺在里面的不是魏唯!”我恼怒地冲着她喊道。 她掏出纸巾抹着眼泪,道:“我倒是希望躺在里面的是魏唯,这样我还能天天看他,不至于他躺在别人的怀抱里!” 唉,所谓的最毒妇人心大概如此! 我夺过朱珠的酒杯,忿忿道:“别在墓地发疯了,快走!” 她被我一拽,趔趄地一下,直接摔到了地上,谁想就此时,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下雨的原因,泥土松动,坡上的一块大石头突然滚落,朱珠正准确起身,石头就硬生生地砸在了她的脚边。 她嗷嗷大叫了起来,这个声音让整个墓地不止阴森森还凭空多了恐怖异常。 她躺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脱掉布鞋,看着肿大的右拇指,吓得花颜失色,泪眼涟涟:“完了,许夏,我脚拇指好痛,快不是我了。” “你说我会不会残废啊?” 她兀自放声大哭了起来,我气的不行,绝情骂道:“最好残废了,免得糟心。” 这话一出,她的眼泪自动止住,一抬眼皮,也不甘示弱道:“许夏,你有没有良心啊。就算我残废了,我的脑子可没坏,我可记得清清楚楚你欠我多少钱的!”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我欠她债的事。 可我倒是希望受伤的是她脑子,而不是她的脚,这样下山就不会那么辛苦了,我搀扶了她一段,最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背了她一段,一边走我一边喃喃自语道:“你他妈怎么那么重啊。” “你当我想让你背啊,你不知道这样的我更难受吗?” “那你下来。自己走回去!” “好啦,我知道你不会忍心的!” “才怪!我这么辛辛苦苦地背你这么远,我们之间的债务是不是可以一笔勾销了啊?” “做梦吧,许夏!哪里有这么好赚的钱!” 我气喘吁吁地背了朱珠一路,到了山底,又开着她的车把她送进了医院,她不过是砸伤了一个脚拇指,却哭得撕心裂肺,那个年轻男医生很是无奈,只能道:“朱……小姐,能让我看看你的脚吗?” 朱珠小心翼翼抬起脚,还没到那位年轻医生面前,她就喃喃道:“喂,能不能轻点啊。” “朱小姐,我还没碰到你的脚……” 坐在旁边的我,揉了揉肩膀,有一副幸灾乐祸的味道,忍不住附和道:“朱珠,你这样嚷嚷个不停,怎么让赵医生看清楚啊?” “许夏!” 我眨眼看她,她又道:“我想喝水了,你帮我买瓶水。” “许小姐,外面有饮水机。”年轻医生好心提醒道。 朱珠却不乐意了,她掀开赵医生胸前佩戴的证件,然后拉到了眼前,用她的一双迷蒙的近视眼念道:“赵毅,原来叫赵毅啊!” “赵毅医生,你很爱多管闲事!”朱珠递过证件,抿唇看他。 年轻医生也不生气,大力地捏了捏朱珠的脚,朱珠又大叫道:“许夏,我要喝可乐,快点!” ****** 我无可奈何只好下楼去小卖部给我那位最麻烦的闺蜜买了听可乐,上楼时,在转角处竟然看到了一个熟人,那人居然是林云。 我正想冲上前和她打个招呼,可她转眼就进入了一个科室。我看了看上面的标示,居然是心胸外科。 转角的长廊处一面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医生,而另一面站着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眉目和宋远晟很是相似,一样沉静淡薄,只是此时眼角纹路却平添了点岁月的痕迹。他穿着一身黑色长款风衣,而他身后站着的正是林云。 “魏医生,远晟这次的检查还正常吗?”男人担忧地问着那位医生。 魏医生为难地摇摇头:“心脏移植手术的最大问题是移植排斥反应。远晟刚开始都没有发生这样的反应,但是他从西宁回来后,出现了心律不齐,乏力的现象,至于出没出现了排斥现象还需要再做检查……” 心脏移植手术,宋远晟他…… 我的两只手不禁紧紧握紧,有些事我似乎还没有消化过来。 我回过身的一瞬,嘴却被一张大手紧紧地捂着,我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他却一双黑眼如波澜不动的湖面,而唇边却慢慢漫开了一抹浅莞。 我吚吚呜呜了一会儿,他才像个淘气的孩子松开了手,然后做了个‘嘘’的表情。 我慌里慌张地指了指在不远处正经谈话的男人,然后看他,小声道:“他们说,你好像还要再做检查?” 他夺过我怀中的可乐,拧开易拉罐拉环,畅快饮了一口,然后一副久旱逢甘霖的表情,道:“渴死。” 妈蛋,他竟然喝了我给朱珠买的可乐! 我正欲吭声,他却拉住我的手,径直下了电梯,直到到了医院的门口,他才顿住了脚步,而我却不知如何开口,因为刚刚听到的那段话,让我知道问题很可能很严重。 宋远晟做过心脏移植手术,而现在很可能出现了排斥现象,而他却一副无关紧要的模样。 可是,他对别的任何东西抱着一副淡寡的表情就算了,他怎么能对他的生命也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呢? 不,他不行。 我拖着他要回去,却又在自责,如若不是自己,不是他在西宁救了我一命,也许他的心脏病就不会复发。 也许,现在他的心脏就不会有可能出现排斥。 “你应该回去做检查。”我拖着他的手往回走。 下一瞬却被他拽回,白花花的阳光下,拉长了他修长身影,他笑着看我,眼角浅淡的笑意好像就要溢出来。 他说:“许夏,我们走吧。” 他一定不知道,他那双幽深又漆黑的眼睛好像有着神秘的力量,这让我今后的日子里对他都难以拒绝。 而这股力量使得我即使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里,我都愿紧紧跟随着他。 他驾着车,行驶出了郊区,路上朱珠一连打了几个电话,最后发了条短信给我:妈蛋,许夏你是去西天取可乐给我了吗?还不给我滚回来。 我忍不住被短信逗乐,他却侧头看我微笑,说:“怎么了?” “没有……就是把朱珠一个人落在了医院。”我解释道,“不过没事,她一个人可以的。” 他点头,不说话。我又问:“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他却慢慢吐字,饶有兴致道:“你……猜……” 卖什么关子啊。我不再吭声。 天色已黑,我们才到达了目的地,而我下车的一瞬,才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荒芜的油菜花田内,坡上油菜花差不多已经枯萎。宋远晟从后备箱搬出望远镜的设备,然后专心致志地组装好设备。 我惊讶看他,他却道:“虽然看起来今天天气不是很好,但是应该还能看到仙后座。” 夜幕降临,今天的天气并不佳,他还是指引着我寻找到了仙后座,仙后座在秋天异常闪耀。它是由五颗星星组成了一个‘W’的形状。 看到的一瞬,我很是激动,大声叫道:“啊,我看到了。” 我情不自禁对着宋远晟大叫,他却保持着沉静的微笑看我,问道:“知道仙后座的传说吗?” 我疑惑摇头,他望着天边慢慢道来:“从前有一位公主,她很美很美,也很骄傲,她自以为自己很完美,认为只有这世上最完美的王子才配的上他,就在公主的隔壁有一个王国,那个王国的王子只爱着这位公主……” 我微笑看他,没料到他那么冷冰冰的一人竟然还会如此入神地说着童话故事。 “他向她求婚202次通通失败,直到有一天公主发现完美的脸上居然有了眼角纹,她那么爱美,根本无法接受,点燃了城堡,火势越来越大,就在这时王子救下了她,再次向她求婚了,公主终于接受,她想她可能就要这样过着不完美的生活了,但是她却不知道大火后她早就毁容了,王子不让她看镜子,她在完婚后的第七天,找到了镜子才知道了真相。” “然后呢?”我突然有些好奇。 “王子告诉她说,人民需要一个完美的花瓶,而他需要的只是王后而已。后来王后就用她的智慧和善良辅佐国王,国家越来越富有团结” 我以为故事就此结束,就像所有的童话故事一般,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宋远晟却继续说:“王后一天天老去,却越来越漂亮,在她离世的那一天,神要把这么完美的王后带到天上,她却拒绝了,她说她并不完美,她请求神带走她完美的王冠,让大家记住曾赋予她王冠的国王。而神终于带走了王冠把它镶在了夜空的北方。” 就在这时,宋远晟却突然空手升起,像是从北方茫茫星空里端下了什么,他徐徐地要把手上虚无的东西移到我的头上。 “你愿意接受世界上最完美王后的王冠吗?” 我仰望着眼前的男人,有点震惊,而夜空下他眸光闪耀如星。 我竟然眼睛发酸,有些感动。这样的招数本不高明,可偏偏这世上只有宋远晟,他用虚无缥缈的王冠骗了我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宋先生的情话说的不一样吧,我都感动了呢。 艾玛。我已经好几日没见到你们了。 敢问……你们还在吗?露个泡泡啊啊啊!! 第三十五章 我咬着唇看着他笑,他勾着唇,也笑了。夜色下,秋风习习,周围静悄悄的景色中有着不知名虫类的低吟声。 他耸着肩,挑眉看我,又重复了遍:“许夏,你愿意接受世界上最完美王后的王冠吗?” 我用力地点着头,他笑了,慑人心魄,那样的浅笑让人为之荡漾。我微微向他弯着身子,好似他手上真正有着一枚璀璨闪亮的王冠,而他小心翼翼地端着那个虚无的王冠放在了我的头上。 所谓的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我接受了宋远晟给我的那枚王冠,就注定了我要同他共进退。 无论今天还是以后,我从这一刻就开始抱着要与他共荣辱共进退的心情。 我们一起坐在田野上,夜空好似离的很近,触手可及。我数着天际边的星星,有的闪亮,有的疏离,却仿佛一伸手就能把它们都摘下来。 “等到了春天,我们再来这里观星,春天的黄昏就可以看得到大熊星座,也就是高耸在北方夜空的北斗七星。” 他专注地仰望着星空,陶醉异常地自言自语。我侧眸望着他,问道:“你经常来这里看星星吗?” 他旋头看我,平淡如常道:“儿时经常和父亲一起来。” “今天在医院的就是你爸爸吧?”我问道。 他点头说:“是,母亲去世后,我们就很少一同外出了。” 他不解释,我也不多问。他躺在荒芜的野草堆中,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头枕在双臂上,我从未看过那么放松的他,全然不顾周遭的昆虫,闭着双眼,好像风声就是最好的催眠曲。 我环抱着双膝有些局促,他却突然拽住了我,我被迫身子落地,也躺在了地上,与他相隔着一拳的距离。 我挣扎起身,闭着眼假寐的男人却突然道:“嘘,不要说话……” 我紧张兮兮地侧过头看他,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却依旧阖眼,徐徐道:“闭起眼。” 他的话绝对是个对我有效的命令,我立刻听话地微微闭起了双眼,身旁的男人却突然异常轻声道:“许夏,你听见了吗?” “什么?” “夜风的声音,呼呼而来的声音好像有人朝着你的耳朵里吹风,柔软细细的让你的耳廓发痒的声音。” “好像听见了。”闭眼凝神的一瞬,好像听觉变得更加发达,大自然习习卷来的风声也变得异常悦耳。 他又问:“那么,你闻到了吗?” “闻到什么?”我又问道。 “空气里植物的气息,你永远难以描述的味道,因为它们是许许多多露天长在风里雨里太阳里的无名植物,那样的气息混杂着泥土的味道,是大自然的味道。” 我依靠着宋远晟的声音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这样的气息我已经许久未察觉到了,那是大自然纯净的味道。 “那你感觉到了吗?”他的声音越来越近,好像从上而下。 感觉到了什么……? 可还没等我问出口,一团灼热的火却在我的脸颊上碰了一下,我的心砰然酥软,而睁开眼的一瞬,宋远晟还躺在我的身旁。 似乎,刚刚那一个吻与他无关…… 我和他面对面,他的俊脸离我半寸的距离,夜风轻轻地拂着颊边的碎发,挡住了我的眼睛。他却伸出手指轻轻地撩开了我的头发,鼻尖轻轻碰着的一瞬,好像周遭的一切都在往上徐徐上飘,除了我和他,还在安稳地躺在地上。 你感觉到了吗?宋远晟? 我,爱你。 ****** 凌晨时分,我躺在了车后座睡觉,而宋远晟也在驾驶座上睡着了,直到天渐渐亮起,他被公司的急事召回,而我却先回了家换身衣服,再去上班。 刚上楼时,发现门口放着一个包裹,因为上回的那个包裹,我明显有些警惕,小心翼翼地端起面前的包裹一看,除了我的名字外,这次并未写寄信人。 我掏出钥匙,打开门,撕开包裹的一瞬,依然是一个粉色碎花盒子,又是他,是同一个给我寄包裹的人! 我望着盒子许久依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这时朱珠的电话却进来,我还未从惊吓中晃过神,她就开始在听筒那面叨叨起来:“你昨天到底去哪里了,快给我老实坦白从宽!” 我纠结了半天竟然不知如何开口,只能“我……”了半天。 “快说,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可是连续打了你十几个电话,买个可乐就无影无踪,你消失的可够彻底的啊!” 我挠了挠头苦于不知如何答复她,只能机灵地换了个话题道:“你的脚拇指怎么了?昨天那个赵医生有没有好好照顾你。” “别说他了,别看那个医生一副乖乖的模样,竟然敢恐吓我,说我的脚拇指骨折了。吓死我了。结果拍了个片,幸好是皮外伤。”朱珠又道。 “那你一大早找我什么事?” “让你过来接我回去。”朱珠坦荡荡道。 “有没有搞错啊,我现在要去上班,要不然得迟到了。”我决然拒绝,“让你的司机来接你。” “许夏,你忘了我们之间的情谊了吗?即使你忘记了,也不能忘记了,你还欠我的那些钱……” 我在对面气的不吱声,苦于真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谁让我欠朱珠那么多呢! “唉,许夏,你知道的,我根本不在乎钱的问题,我在乎的是情谊,情谊懂吗?情谊值千金。” 我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她这回低声下气道:“拜托啦许夏,司机送我到了医院就被我赶走了,我现在不知道怎么把车开回去了……” ****** 我让朱珠在医院等我接她,我换了身衣服,端起桌面上的那个碎花盒子径直出了门,扔进了垃圾桶。可就在那一瞬,一只活老鼠突然从盒子里一跃而出,我吓得连连退后。 上次是块猪肉,这次是只活老鼠。 那个人到底是谁?跟我有怎样的仇恨! 我惊魂未定地赶到医院,刚到骨科,径直去了赵毅的诊疗室,就见朱珠坐在了赵毅的对面,双手捧着手机玩的不亦乐乎。 赵毅先发现了我,他像突然看到了大救星一般,道:“许小姐,你终于来了。” “麻烦你了。”外面排着长队挂赵毅号的病人全全因为这位大小姐而耽误着,我都对这位赵医生怪不好意思的。 可朱珠却泰然回道:“不麻烦,我快要通关了。” 她聚精会神地玩着手游,却一点也不觉得这话不是和她说的。 “我是和赵医生道歉的,你瞎接什么啊。”我冲着赵医生挤出了点尴尬的笑意,然后用手臂撞了朱珠,让她赶紧走,别还赖着茅坑不拉屎。 “哎呀,等会儿,就快通关了。”她还依依不舍地霸占位置,然后慢慢道,“人家赵医生又不介意。” 呵呵,真是欺负人家是小鲜肉老好人不和你计较…… 我干干地冲着赵毅笑了笑,又撞了撞朱珠,她终于抬头看我,见我拧着眉毛,使着眼色望着外面的那些等候看病的病人,她才停止了手上的游戏,抱歉地冲着赵毅道:“嘿嘿,好像耽误了您点时间,赵医生不会介意吧。” 赵毅十指交叉搁在了桌上,礼貌地笑了笑:“当然不会。” 顿了顿,他又好心提醒道:“朱小姐,回到家记得敷药,防止二次受伤。” 朱珠戴起太阳镜,昂起头,不屑道:“我有这么笨吗?怎么可能二次受伤!” 话落,她又从包里掏出了张名片,递给了赵毅,赵毅抬眼看着朱珠,有点不明状况。 朱珠抿了抿擦着正红色的厚唇,道:“如果需要帮忙,记得联系我。” 我扶着朱珠出了诊疗室,困惑问道:“你给人家名片做什么?人家一个医生能找你帮什么忙?” 她却高傲地伸长了脖颈,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道:“也许人家想追我呢!” 呵呵,我冷笑一阵,还真是自恋的无可救药。 上了车后,我提醒道:“我只请了两个钟头的假,送你回家后,我就得去上班了。” “知道啦。我像是会耽误你的人吗?” 不像才怪,她突然停下手游,问道:“你这段时间还有收到包裹吗?” 我握着方向盘,抽空望了她一眼,知道她说的是那个恶意包裹,我淡定回道:“上次是猪肉,今天已经是死老鼠了。” “到底谁和你有这么大仇啊?要不要报案?”朱珠建议道。 我却漫不经心回道:“再……看看吧。” 骤然间,我急促刹车停下,朱珠惊讶看我,道:“喂,这里不能停车的,得交罚单的。” 我望着路边的花店,自言自语道:“蔓越花店,就是这个花店。” “许晚风坟墓上的百合花就是出自这家花店的。” 我激动道,也不知道出于好奇还是内心隐隐约约的有个声音在说,这个男人或许会和许晚风有很大的关系。 所以,我想知道。 我匆忙下车,直蹦这家花店,开口就问起了这几天来花店订花的顾客,可是花店的员工却警惕的不愿告诉,这时,朱珠猛然出现,她塞过了几张大人头,客气道:“我这位朋友主要是想知道这几天给她送花的对象,是不是暗恋她的人,你就行行方便吧。” 那个店员是个矮小的女生,她犹豫片刻,递过了一张订单,可是那张订单上的名字我却全然不知,我突然有点失落,即使给了一张冗长的订单客户名字,我又不知道那个男人姓甚名甚,又怎么能对上号。 我沮丧递过订单,还是不甘心地问道:“这里会不会有人经常来百合花?” 那位矮小的女生迟疑一阵,说:“这么一说倒是有点印象,因为那位先生是在我们的分店订花,然后来总店拿花,每周都会订一束百合花,已经有一年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没有留言,如果你们都霸王。 我……会哭的……(妈蛋,不要让我哭好吗?哭起来很丑的!!) 第三十六章 我喜欢的花是百合花。并不是我一开始就喜欢百合,而是曾经暗恋的一个学长他喜欢送百合给他女友。你冷眼看了我一眼,嗤之以鼻地说:许晚风你天生找虐! ——《晚风日记》 一个男人,每周都会订一束百合花,而这种情形持续了一年多。 许晚风去世至今也差不多一年多了。 这位先生很可能就是我在许晚风墓前遇到的那个人,店员又道:“可惜分店的订单我不是店长,所以没有权限查看,如若小姐想知道这位先生是不是就是偷偷送你花的人,你可以下周天再来。” 她又好心提醒道:“周天早上那位先生会来取花,可是你们两人这么碰上面,会不会让他的良苦用心全无啊?” “这样暗无天日的良苦用心都持续了一年多了,也该曝光在光天化日了。” 朱珠无厘头的一句话,倒是迎来了店员的小女生连连称赞,好像事实的确如此,送花的那人的确是暗恋我多年的对象,而这样的情节却足够让小女生感动不已。 而我却有点心不在焉,心中越来越有一种预感,我似乎离着真相越来越近了。 送朱珠回了家,我匆匆赶回了公司,还没上楼,就被林云截住了,她试探道:“许夏,让你和任可俞共事几天,你会愿意吗?” 我疑惑看她,问道:“林秘书,这是什么意思?” “明天是公司的周年庆,阴总监负责这个周年庆,任可俞推荐了你,她说策划晚会这种项目你最擅长,你也许可能会有些创意的想法” 策划晚会?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难道她说的是高中我策划校庆那么久远的事情?她是想看我出糗吗?远威集团的周年庆晚会能和校庆的晚会一样吗? 我干干笑了笑:“策划晚会我不在行……” “喔,这样……”林云又道,“那我替你拒绝了阴总监……” 阴总监是老总裁,也就是宋远晟父亲的部下,所以仗着自己的靠山强大,为人张扬跋扈,她以为她是老功臣,而我只是太子党,我这样一个实习生就能成为宋远晟的第二秘书,她并不看好。如今既然开口,又是借副总裁身旁的人,她必定只是知会了林云并未通过宋远晟,而现在让林云替我回绝,必然会觉得我清高异常,不够礼貌。 我硬着头皮又道:“虽然策划晚会不在行,但是也许能帮得上别的忙。还是我亲自和阴总监说吧。” 林云点头道:“这也好,你就客气地回绝了阴总监吧。” ****** 可惜阴总监并不在办公室,已经去了会场帮忙,我想了想如若不去帮忙,此事还是要和阴总监直接说的好,省的她改日无影无踪地给我又穿了小鞋。 远威集团八周年庆典的会场是一家有生意往来的五星级酒店,这间最大的欧式宴会厅时,到处流金溢彩,花团锦簇,几十盏欧式水晶灯下,来来往往的是一些忙忙碌碌地为会场装饰的酒店服务生。 “许夏!” 我正进退为难时,任可俞发现了我,她手上正握着一本日记本,嘱咐了下布置会场的人事项后,走到了我的跟前,笑道:“我以为你不会来帮忙了。” 帮什么忙!你明明就是来找我麻烦的! 我碍于现场人多,低声道:“你什么意思啊?明知道我没有策划过这么大的场面。” “我知道啊。”她却平淡如常点头。 真是要被任可俞给气死了,我着急道:“阴总监在哪里,我要亲自和她说,我帮不上忙。” “许夏,你一定要帮忙。”任可俞又道,“知道这个五星级大酒店是谁家的吗?” 我疑惑看她,谁家的关我什么事。真是懒得和她多说,还是找到阴总监才是重中之重。 她却兀自道:“是赢泰的,就是魏唯父亲的产业。” 我终于抬眼看她:“你想说什么?” “据我所知,朱珠也会随父参加这次周年庆,你觉得我和魏唯还有朱珠同时出现在宴会当中会如何?” 想起这个场面真的是异常混乱,重点这三人就算了,这次周年庆,宋叮咛必定也会参加,一个男的和三个女的感情纠葛像是突然搬上了大银幕一般,真是可评为年度狗血电影。 想起这个场景,我真是头痛不已,但吃一堑长一智,知道任可俞这人并未真的那么简单,便果断拒绝道:“你到时候不要出现在会场就好,哪有那么巧。” 话落要走,任可俞又拉住了我的手,道:“阴总监让我当晚宴的主持人,你说到时候会不会碰到面?” 我怔然看她,此时阴总监不知何时也往这儿走来,见我和任可俞正说话,便走上前问道:“许夏,你来啦?” “阴总监,我刚正和许夏提起晚宴主持人之事,她已经同意了。但是就是不知道如何和宋总说。” 任可俞笑眯眯地替我接下了这个活,阴总监显得很高兴,她道:“我也觉得许夏比较适合晚宴主持人这个职位,毕竟是宋总身边的第二秘书,肯定会更加清楚宋总的喜好。” “至于向宋总报备的事情,就让我去做吧。你就安心地准备吧,许夏。”走之前阴总监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那天会有很多社会名流,你可要好好的表现。” 任可俞也微微笑了笑,道:“恭喜你,许夏。” 任可俞伸出手要与我相握,我望了一眼,并没有去握,气势汹汹转身就走。 ****** 晚宴当天,远威集团八周年现场,社会名流集聚,盛大非常,许多记者也早早地入场。我穿了一袭拖尾单肩拖尾长裙,晚宴还没正式开始,我徘徊在晚宴入口处,想先找到朱珠,省的到时候她和魏唯和宋叮咛碰到个正面。 “许小姐!” 回头的一瞬,我有些愣了愣,面前这位穿着一件复古中性马甲的女人是谁? “你是……” “哦,你好,许小姐,我是文娱周刊的记者。” 那位干练短发的女人礼貌介绍自己,又道:“许小姐,我可以给你做个专访吗?” “不好意思,我不是远威集团的发言人,不能帮到你,而且现在不是采访的时间。”我委婉拒绝,手握着钱包就要走。 那位记者却不依不饶地追了上去,道:“许小姐,我听说你就是宋先生现在的女朋友,你们有结婚的打算吗?还是打算何时公开你们之间的关系。” 我疾步先前,看来这位记者不是奔着晚宴而来,主要是冲着这些八卦事情。 可这位敬业的狗仔转眼就一跃到我的跟前,道:“许小姐,另外宋先生两年前与名媛于暖嫣小姐的悔婚事件会影响到你们的关系吗?” 我突然顿住脚步,震惊看她,于暖嫣?悔婚?可我一点都不知道…… “不知道宋先生是不是对婚姻还有认可感?许小姐你有信心吗?”面前的女人接着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总觉得下一章会有大波澜在宴会上。 这章字数好像有那么点少,下章补多点。么么。 最萌最爱撒花的小妖精,你们还在吗(此作者好烦,每日一喊!) 第三十七章 倏然之间,接二连三莫名其妙的问题猝不及防,我迟疑片刻却不知该如何回她。 “你是哪个周刊的?要不先采访我下吧。许小姐没有空。”朱珠一身紫色裹胸长裙出现在了我的跟前,紫色这样最难驾驭的颜色,她却总能恰如其分地表现紫色独有的高贵和神秘感。 她瞪大眼俯视着那位记者,弯了弯粉嫩的唇,道:“我可比这位许小姐出名多了,怎么样?要不先给我做个专访吧?” 短发女人有些尴尬,道歉道:“不好意思,打扰你了,许小姐。” 见记者走远,我才环顾四周看了看,还好还没看到魏唯,便小心翼翼问道:“你……没遇到谁吧?” 朱珠怔然看我,说:“遇到谁啊,紧张什么?” “对了,那个记者一直缠着你什么事啊?” 我有些迟疑,朱珠已经开口道:“对了,我要给你介绍我今天的舞伴。” 她端着红酒走到不远处的一个角落,大方自然地挽着一个男人走到我的跟前,而这个男人竟然是赵毅医生。 有没有搞错啊,不是就在医院看了几回病,就这么熟了? “赵毅,你见过啦。”朱珠微笑道,然后转脸对赵毅介绍,“这位你也见过了,我最好的闺蜜许夏。” 我和赵毅互相问候后,我拉过朱珠,小心问道:“你们……在一起了?” “舞伴,懂不懂啊?”朱珠耸耸肩,抿了口红酒,一副坦然异常的模样,又道,“我追他而已。” “你疯了啊!”我冷下脸激烈道,真是怀疑朱珠被魏唯刺激的不清,否则这明明不是她会做的事情。 她不会爱上赵毅,因为她爱的人至始至终是魏唯。 她大口喝完了酒,把空杯递给身旁的酒伺,又从盘子里端出一杯满满的红酒,她一双妩媚生动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舞会的一个角落,我顺着她的眼神望去,那个方向,站着谈笑风生的一男一女是魏唯和宋叮咛。 她早就知道相遇是不可避免,可她依然要参加这次晚宴。 人有时就是如此矛盾,她明明再见只是徒生伤感,但是她还是想见他。 等我旋过头,朱珠手中的酒已空,我张口想说什么,她却先说:“你不是还有事吗?你先忙你的吧,我没事。” 这么一提醒,我才发现时间差不多了,该是要宣布远威集团八周年庆典正式开始了,我在人群中寻找宋远晟的身影,边走边找,直到身后一人拍了我的肩膀。 我回头一看,是宋远晟。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白色衬衫,搭配着一条银灰色的领带,别着一枚金色别致的胸针,整个人大方得体又不失风度。 他一双眉眼怡然,半勾的唇噙着淡浅笑意,道:“你在找我?” 我有些失神,这一刻我却突然想起那个记者口中说的于暖嫣,她是谁?他当年又为什么悔婚?我这才觉得其实我对这个男人所谓的过去知道的并不多,而他却这样一步一步地走到我的生命里。 “在想什么,到你了。”他一双黑眸定定地注视着我,那样的眸光有着坚定的鼓励。 我冲着他微笑,上台握着话筒,音乐戛然停下,我徐徐开口道:“各位女士,先生们,特别感谢在场的各位能够在百忙之中抽空参加远威集团八周年的庆典……” 我朝着台下望去,来宾们差不多都停下了议论声,他们已经把注意力转向了台上。意外的是,出口处此时却有一个女人孤身离开,那人正是朱珠,而身后紧跟的人…… 竟是,魏唯! 一大段的场面话差不多已经全部说完,我宣布道:“让我们欢迎远威集团副总裁宋远晟致辞……” 掌声雷动,宋远晟徐徐接过我手中的话筒,台上的他神采飞扬,全身上下都散发着独特的成熟男人的魅力。 站在宋远晟身后的我,却有点心不在焉,朱珠和魏唯同时离开了宴会厅,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我生怕朱珠因为魏唯情绪再次失控。 “另外我要代表我的父亲在此宣布一个消息,令妹宋叮咛将在下月与赢泰集团的二少东魏唯先生订婚……” 男人的话掷地有声,快门的声音啪啪不停,闪光灯闪烁不断,现场沸腾一片,记者争先恐后要问问题。 他到底是个商人,很清楚一个消息在何时宣布会有最佳爆炸性的效果,何时能够带来最大的利益。远威集团和赢泰集团的联姻是一个战略性的合作,明天远威集团和赢泰的股票将迎来飘红大涨的景观。 可是有人欢喜也会有人忧,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情。 在保安的保护下,宋远晟才从台上顺利下来,他拒绝了记者所有的访问,记者见不能问到什么,大多都悻悻而归。 我拖着裙摆直直地奔向出口处,我知道这样的一个消息朱珠根本无法接受,而我当下的一个冲动即是带着她逃离。 “许夏。” 一张大手掌倏尔出手握住了我的手,我回头望着宋远晟,他问道:“怎么了,许夏?” 我看着他,竟然一时之间不知如何答应他,作恶的根源似乎是这场宴会,可他不知道,他的一个消息,很可能就要把另一个女孩打入地狱。 “宋总……”我有些疏离地叫他。 “私下我不喜欢你这样称呼我。” 他的眸光很深很暗,那种深不见底的黑暗里含着威慑力,让我微微有了怯意。此时斜对面的方向却走来一人,她身上一袭斜肩修身连衣裙,一头乌黑的长发披肩,微抿着唇边右边有着浅浅的梨涡。 她慢慢走到了宋远晟,礼貌地伸出手,道:“你好,远晟,好久不见。” 宋远晟有些怔然,他缓慢开口道:“暖嫣。” 暖嫣,原来她就是曾经和宋远晟走到谈婚论嫁的于暖嫣。 她把目光转向了我,疑惑道:“这位是……” 我松开了宋远晟的手,解释道:“我是宋总的第二秘书,许夏。” “喔。你好。”于暖嫣礼貌问候,唇边梨涡若隐若现。 我也微笑道:“你好,于小姐。” 她微微有些吃惊,我竟然知道她的姓氏。但是她聪明地不追问,只是笑了笑。 “宋总,不好意思,我有些事,先离开一会儿。” 我着急离开,这样的场面我似乎是多余的,他们二人兴许还有许多话要寒暄,那一下,我不断找借口,我只是担心朱珠才着急离开,其实实际上,我也是害怕看到他们彼此重逢互相问好的场面。 宋远晟从来没问过我从前的那些故事,而我也从未真正去了解他曾经的感情生活。 我以为这些真的无所谓,可是真正遇上才知道自己其实也害怕。 害怕自己不够优秀,害怕他的曾经过于优秀。 我走出宴会厅,一路给朱珠打电话,可是许久都没人听,我顺着大路一直走,一排延长的路灯下散发着秋末桂花的香气。直到到了一个花坛前,我才停下了脚步。 一个消瘦的背影空坐在花坛前,我凑过去坐在她的身旁,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说:“怎么一个人不吭声就出来了?” 她侧头看我,平静道:“高跟鞋穿着太疼了,想找个地方坐坐。” 她的借口太拙劣,我一下就能拆穿:“里头就有地方坐,外面蚊子这么多。” 她低头,好不容易才笑了笑:“就想透透气。” 我不说话,朱珠也沉默了。我知道每一次朱珠长时间的沉默就意味着她真的很难过,难过的说不出话来。我还是习惯她有着滔滔不绝的话题,咋咋呼呼,语气尖锐或者刻薄都好,因为那样的朱珠是最自由最快乐的。 她不哭也不闹只是长时间的沉默,让我慌了神。 我慢慢扶着她的脑袋,让她依靠着我的肩膀。越来越长时间的沉默不语,让我越来越害怕,就在这时她突然开口道:“许夏,回家吧。” 我提议要送她回家或者去找赵毅送她程,她却坚持要一人开车回家,她微笑道:“是我让赵毅先回去的,不要担心,我一个人可以的。许夏。” “就是有点累,想回去睡一觉了。”她再次解释道。 我不再坚持,我猜想魏唯和她中途从宴会厅内出去,应该就是说到了魏唯的婚事。可是后来又怎么了,就无从得知了。 夜色朦胧,我没有再回宴会厅,而是兀自拦了辆的士回家,下车一瞬,我显得沮丧又疲惫,慢吞吞地踩着高跟鞋朝着家的方向回去,寂静的夜里,高跟鞋的声音显得异常刺耳,就在那一刹那,不知从哪儿出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我警惕地顿住脚步,就在那一刹那一个小玩意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兴奋异常地在我面前跃了好几下,然后tian了tian我的高跟鞋。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长耳朵’! 它激动又热情地‘汪汪汪’了好几声。 我低头抱起它,这么晚它怎么还在外面?宋远晟该是要担心了吧,可就当我抬头的一瞬,他的主人已经立在了我的跟前。 昏黄的路灯下,他穿着一身黑色衬衫,一手插在口袋,看起来随性又轻松。 我放下‘长耳朵’,朝着他走了几步,好奇问道:“你怎么在这?” 淡黄的路灯下,他勾了勾唇,没有说话。下一秒他已经揽我入怀中,轻声在我耳边细语:“我在等你啊,许夏。” 我动了动喉咙,有些话却蠢蠢欲动想要脱口。比如于暖嫣是谁?她怎么会出现在宴会上,她是不是还有别的念头呢?而你呢…… 宋远晟,你会不会……? 可我什么也没问,他却像是已经捕捉到了我内心所有的想法,他又道:“许夏,一切都不重要。” 不重要?那重要的是什么?我怎么没有明白呢? “重要的是,现在我在你的身旁。” 夜色下,他的话是那么蛊惑人心,而他永远那么聪明,总是能够洞察我全部的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觉得朱珠有点可怜…… 可是我是亲妈啊啊啊啊~!这是真的! 下一章好像有个秘密就要浮出水面了呢! 好像有点晚,不知道还有没有夜猫子在? 第三十八章 我抬头看他,一双幽深的眸子里淡然又沉静,他先开口道:“暖嫣,的确是我前女友。” 他坦白从容地说出一切,我顿觉得自己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谁没有些过去,他也从未问过我的过去,我又何必计较那些。 他又开口道:“可是,现在我的女友是你。” 我的脸涨的通红,有些害羞道:“我有……答应你吗?” “没有吗?”他掰正我的肩膀,正视着我。 难以躲闪灼热的眸光,让我紧张地侧过头,咬了咬唇。可是心中似乎还有些不确定的困惑,我问道:“你会骗我吗?” 莫名其妙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连我自己都还没好好消化。为什么会到了现在还会缺少了安全感? 是因为一切一切地来了太巧合了吗?他一步一步地靠近,一切像是早已经安排好了一样,水到渠成。 正是这些看起来太过于顺利,我才会害怕吗? 他薄唇轻动,轻轻道:“许夏,如果有一天我骗了你,那也是因为想保护你。” 我躲进他的怀中,却没有意识到他的这句话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我不知道,其实他的意思是他已经骗了我。 即使他怀抱着善意,他还是骗了我。 ****** 那晚过后,朱珠好像得到了重生一般,她没有在我的面前再提起魏唯,倒是和赵毅越走越近。赵毅医生一旦有空就会去福利院做义工,而朱珠也会一同去。去了一两次,朱珠就找我跟她一起去。 院长很感谢我们提供的帮助,而朱珠也很热衷和福利院的小朋友打成一片。操场上,朱珠伸出长臂保护着身后的小朋友和对面一个比较大的男同学玩老鹰抓小鸡。 操场上笑声连连,我坐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双杠上晃动着双脚,阳光绚丽柔和,我感到悠闲又自在。 等我从双杠上跳下,正好碰上院长和一个女人往我这个方向走来,院长热情地向着身旁的女人介绍道:“这位是许小姐,她和她的朋友朱小姐最近给我们的福利院很多帮助。” 眼前的女人也微微笑着:“许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会在这里遇上于暖嫣,我明显有些愕然。 她也弯唇笑了笑,唇边梨涡若隐若现,院长走后,她又道:“上次在宴会上还没有和你好好聊聊,你就走了。” 我还没吭声,她又道,“这里太阳很大,我们去教室里坐坐吧。” 我随着她走进了一间空荡荡的教室,她找了个位置坐下,又大方自若地指了指个位置,道:“坐吧。” “于小姐一定也为这间福利院提供了很多帮助吧。” 我坐下,环顾了下四周,简陋的教室除了一块黑板外,四周的白色墙壁通通有剥落的趋势,而为了美观,上面贴了许多小朋友的画作。 她似乎发现了这一点道:“我刚刚就在和院长谈这个,希望下周能把教室装修下,虽然很多比较大的学生都去了城里的学校读书,但是还有些年龄比较小的孩子可以在这里学习些知识。” “于小姐,真是贴心。”我由衷称赞道。 “举手之劳而已,我从小在这儿长大,所以希望能够给福利院更多的帮助。”于暖嫣坦然笑笑,并未觉得她的生世有问题。 我一直以为于暖漾是出生于名门于家,可没有料到她是个孤儿。 她见我迟疑不语,又道:“我是五岁的时候才被于家收养的,我一直觉得我挺幸运的,养父母对我都很好,即使后面他们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他们送我读大学,然后去国外留学,回国后遇到了远晟,他真的像是老天爷带到我身边最完美的男人。” 她撩了撩额前的碎发,唇边噙笑,当她提到了远晟这个名字时,眼中难以掩盖的甜蜜不自觉地往上涨。 这样的眸光,含着脉脉情意,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情谊。 她似乎觉得有点失礼,慌乱道:“不好意思,我说的有点多……” “那……你们为什么又分开?”我试探问道。 她微微叹口气,有些惆怅道:“远晟和他妈妈都有先天性心脏病,两年前他病的很重,几乎已经是一只脚跨进了鬼门关。是他悔婚的,我知道他只是不想拖累我。可是外面的人并不知道。” 我相信于暖嫣的想法,当时的他一定是不想拖累她,他是如此重情义的男人,可是这一下我却有点失落感。 我宁愿他们是有感情纠葛,他们是不欢而散,他们分的并不愉快,而不是彼此还深爱着对方而分开。 “许夏?” 我猛地回头,是朱珠在叫我,她有点惊奇我正和一个陌生女人相谈甚欢。怔了怔,道:“我们该走了!” “我去车里等你。”朱珠又道。 朱珠旋身消失在教室门口,我也起身告别道:“于小姐,我朋友叫我,得先走了。” 于暖嫣也起身,她笑了笑道:“许夏,你不止是远晟的秘书吧?” 我迟疑看她,她又道:“你不要误会,那天我看你不是很愉快的离开,就该猜到你和远晟的关系。我说的这么多也是想说,我和他已经分开了。” 我很清楚于暖嫣想说的不仅仅是她和他已经分开,她描述了他们分开的前因后果,却小心翼翼不带任何刻意的成分,而恰恰如此却容易让我心生芥蒂。 很明显,她是个既聪明又漂亮的女人。 在回去的路上,我有些神游,朱珠连唤了我好几声,我才回过神。 “刚刚,那女的是谁啊?”朱珠好奇问道。 我看她,老实道:“宋远晟的前女友。” 朱珠却突然哼笑一声,道:“真是人生到处是前任。” 这么一说仿佛是那么一回事,过去的成为前任,现任也有可能成为前任,不断地转换着身份,直到修成正果一天。 “姐妹,没有别的特长,就是谁要是欺负你,我绝对第一个挺身而出,冲到你身后。” “冲到我身后?”我鄙夷哼一声。 “第一刀你先挨吧!”她嗤笑一声道,“总不能一刀不挨,让姐妹为你挡千万刀吧。” 我斜睨了朱珠一眼,道:“我明天想去看看晚风。” 朱珠看着前方的路况,侧头看我:“明天是周天,你是想确认送花给许晚风的男人是谁吧? 我点头,朱珠又道:“那我明早车子借你吧,就不陪你当跟踪狂了。” ****** 第二天一大早,我连早餐都没吃就守在了蔓越花店门口,我窝在驾驶位内连续打了几个呵欠,昨天一夜没睡好,今天头重脚轻,眼睛含着泪光,困得不行。 早上路上的人本就少,而一大早就去花店的人就更少了。至从店员刚把店开起来,她就一直忙着给新进来的花修枝洒水,根本就没有客人。 我显得百无聊赖,干脆掏起化妆镜,刷起了睫毛膏。 眼见睫毛膏刷好,我满意地收起了化妆镜,这时,前方突然停下了一辆轿车。 那辆黑色轿车车牌号的每个数字我都记得,我有些震惊,而目光却直直地盯着花店,焦灼地在等待着什么,而又害怕着错过什么。 不一会儿,从花店走出一个男人,熟悉的黑色衬衫,熟悉的眉眼,熟悉的走路姿势。 他怀中抱着的正是一束洁白的百合花。一黑一白形成鲜明的对比,却不突兀。 眼看轿车已经驶走,我也启动车子尾随了上去。脑袋里似乎有千百个疑问交织在一起,让思路混沌一片,怎么会是宋远晟? 每个周天买束百合花的人是宋远晟,可为什么是他? 当车子越驶越郊区,我才发觉我心中的所有猜测都是对的,他就是那个给许晚风送百合花的男人。 宋远晟的车子在山脚上停了下来,我在距离他一段距离的地方也停下车,像第一次跟踪许宝升一样,我已经熟门熟路地做一个跟踪狂。 山上的气温比山下冷了许多,阴风阵阵,让我不禁勒紧了衣领,一步一步异常沉重地攀爬着这条熟悉的小路。 当他把那束花放在许晚风的墓前,我已经泪眼朦胧。 他,他认识许晚风,那么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他是因为我是许晚风的妹妹才接近我的吗? 我怎么会那么蠢,他那么别有用心,我怎么会没有察觉?我还以为一切的巧合都是天注定的,我还以为命运把这样一个男人放在了我的身旁,让我欣喜若狂。 可命运并没有做什么,一切一切都是人为。 我全身不禁控制抖得厉害,他不爱我,宋远晟他不爱我,他的靠近是别有目的的! 我的脑海中不断地重复着‘他不爱我’四个字时,心却像被一个重重的棒槌敲击的一下又一下,最后疼痛的就要碎成碎片。 我重重地跌在了石头路上,很痛很痛,可我还是努力爬起身,我不要让宋远晟看见,我不要再看见他漆黑的眼眸,那样深不可测的目光里仿佛什么都没有,仿佛又噙着深深的怜惜,可是就这样的眼神足以让我一次次地跌入情网的深渊。 我几乎是爬进车子,颤颤巍巍地启动车子,连方向盘都握的不稳,我努力使自己平静,另一只手慌乱地在包里找手机。 我找到号码,静等着对方接通电话,就在被接起的一刻,我才焦急地说:“连姨,不好意思,我……” 我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有空吗?我有事情找你。”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大家的猜测下一章即将真相大白。 没有看到你们的身影,伐开心。 第三十九章 收起手机的一刻,我驾驶着车子在路上蜿蜒着前行,一条看不尽尽头的路,让我的心绪飘流不止,当车子重重地撞击到防护栏杆的一刻,我的思绪才戛然而止。 当朱珠赶来时,我正捂着头,蹲在路边,她急匆匆地蹬着高跟鞋到我的跟前,移开我的手,看着我额头上的小口子,怒极攻心地骂道:“许夏,发什么疯啊,撞到车就算了,怎么自己也弄伤了啊?” 她掏出纸巾按了按我头上汩汩往外流淌的血,责备道:“你说你已经这么笨了,再撞笨了谁养你啊,让那位宋先生养你啊。” 一提到宋远晟,我有些不耐地移开她的手,淡淡道:“我没事,你先看看你的车子吧。” “看什么车啊,我找人过来处理了。现在你先跟我去医院。” 朱珠连拖带拽地把我拖进了的士,在医院内包扎完伤口后,我失神地坐在了长廊上的长椅上,朱珠和赵毅在长廊深处说了一会儿话,她才过来坐到了我的身旁。 见我许久不吭声,朱珠似乎意料到问题的严重性,问道:“你在坟墓前见到那个男人了?” “嗯。”我点点头。 “是……认识的人?” 我抬头看她,眼神突然变得锐利,我道:“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宋远晟接近我的原因?” 她疑惑问道:“什么啊?我怎么没听懂?” “我的工作是你介绍的,你从头到尾都是认识宋远晟的是吧!”我情绪激动地突然起身。 她望了望四周,经过的护士和病患都望向了我们这面,她硬是把我扯回了位置上,认真看我,道:“我承认,宋远晟是我爸的合作伙伴,在这之前有几面之缘,介绍工作的事情,是他主动提议,他说他缺少个秘书。” “可他一个总裁突然要给别人介绍工作总是不妥的,所以一直都是说是林云的关系。” 在这之前,我还不断地想也许这一切只是一个巧合,宋远晟只是正好认识了许晚风,可这就又有什么,这并不影响我和他的感情。可是现在我更加确信,从开始到结尾,宋远晟都是别有用心的,他从租给我房子,到托朱珠介绍工作给我,以及最后我成为他的第二秘书…… 这一切并不高明的套路,却让他步步为营地接近了我,可他和许晚风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总是在我遇险的时候出现在我的面前呢? 我再次起身,匆匆忙忙要走,身后的朱珠不解地冲着我的背影喊道:“喂,许夏,你去哪里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 我和连怡约在市中心的一家茶馆,茶馆的装潢明显体现了佛教的‘明心见性’。江南小灰砖铺满外墙,地面是青砖砌成,曲径通幽的转角处是潇潇竹子。我推开古典的格子木门,茶室内连怡已经久候多时。 典雅的羊皮灯下,连怡端坐,见我进来,热情地招呼我:“许夏,你来了。” 我坐在她的正对面,她缓慢地沏了杯清茶,搁在我的面前,茶香袅袅,我却许久没有端起。 她望了望,惊讶道:“你怎么了,受伤了?” 她疼惜地伸手要去碰我头上的伤口,我却淡淡推开,尴尬道:“没事,来的路上出了点小车祸。” 她担忧看我,我按了按额头,换了个话题道:“这间茶馆是连阿姨的吗?” 她点头道:“至从晚风离开,我就开始学佛,然后就开了这家茶馆。” 这间茶馆果然煞费苦心,装修如江南小镇,淡悠淳朴。我抬头一看,正中央挂着一幅书法,一个‘爱’字博大精深,苍劲有力,落脚之处却又延绵流长。 “你还想晚风吗?” 我问了一个自以为都多余的问题,连怡只有这一个女儿,她怎么能不想,晚风离开的漫漫岁月里,最想她最爱她的应该就是面前这位她的亲生母亲。 面前的这位母亲她尝过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如今生活的淡然,她应该经历了很多挣扎。 她眼中噙着光亮的泪光,她缓缓开口道:“许夏,这世上只有一个许晚风,你只有一个姐姐,而我也只有一个女儿。” 是啊,这世上只有这么一个许晚风。 她平凡到尘埃,却又留在了我们最深的记忆中。 我突然怨恨自己不该来找连怡,因为她每次见我,似乎都想从我这张和许晚风相似的眉眼中寻找到许晚风的痕迹。我每见她一次,就掀开她的伤疤一次。 “她那么善良,那天她是为了给我庆贺生日,可惜出了车祸。我……我赶到时,医生说她已经脑死亡了。” “可她在生前就已经安排了她的身后事,她要把她的器官捐献给需要的人。她是那么任性,生前任性独立就算了,死后还是不肯留下一个完整的她给我……” ‘砰’的一声。 手中的茶杯突然坠落在了地上,碎成了碎片。 我一直说着‘对不起’俯身拾起那些碎片,一块一块地拾起来。直到眼泪侵蚀了眼眶,视线变得模糊了一片。 晚风,捐献了一对眼角膜和一颗心脏。 她让三个人重获了新生,而其中的一个人就是宋远晟。 是她让宋远晟重生,所以他为我做的一切,是感恩? 我从包里掏出了那本许晚风留下的日记本还给了连怡,她却又把这本日记本递给我,道:“许夏,这是晚风留给你最好的礼物。” “是晚风教会我学会爱而不是恨。”连怡这样一个中年女人,双鬓已经发白,丧女之痛让她日渐苍老,却又让她历久弥新。 她噙着泪光注视着我,我徐徐收起了那本日记本,抬头时又看了那副书法的‘爱’纵然看起来刚强无比的一个字,在拖尾的地方却又柔和绵延了起来。 再僵硬的爱无外乎外刚内柔,从茶馆出来的那一刻我却想起了许宝升和张双娇。 我突然对自己离家出走这么久感到抱歉,许宝升只剩下我一个女儿,而我还如此任性对他。 他们即使有错,我也不该这样惩罚他们。 出了茶馆,我径直朝着家的方向走去,漫漫大街,明明知道自己的家离着这个区还得横跨着几条大街,但是这一次却比任何一次更加清晰路该怎么走,家的方向在哪里? 我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了家的小区门外,夕阳西下,洋紫荆花还在盛开,越娇越艳。一切都没变,这个时点张双娇应该在准备晚餐了吧。 我轻轻地按了按家的门铃,等了许久仍然没有人来开门。我再次按了按门铃,这会儿门‘嘎吱’一声打开。 令人讶然地是来开门的是一个五六岁的小男生,我一脸愕然地俯视着他,而他一样仰头惊奇看我。 这么僵持了几秒钟,小男孩终于开口喊道:“妈妈,不是爸爸,是个姐姐!” 这时,一个围着围裙的女人兴冲冲地出门,她一样古怪地看着我许久后开口问道:“请问,小姐你找谁?” 我怔了怔,向前迈了一步,熟悉的鞋柜,沙发,装修,这明明就是我的家! 可是……张双娇和许宝升呢! 我的家为什么会有陌生人? “这……这明明是我的家,你认识许宝升还有张双娇吗?你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我不断地追问着,宁愿许宝升和张双娇只是玩躲迷藏而已,他们不会抛下我不见了。 “不好意思小姐,我们也是通过中介买下了这套房子。我不知道你口中的两个人。”女人礼貌道。 许宝升卖了房子,却没有告诉我。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紧张打电话给许宝升,可是电话已经关机,我接着打电话给张双娇可是许久仍然没有人接。 我站在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单感,我被全世界抛弃了,我成为了一个没有家的孩子。 ****** 等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租的小区楼下,已经是深夜,我坐在了小区的石椅上,踌躇着要不要上楼。 “为什么这么晚还不回家?” 我徐徐仰头,站在我跟前的男人正是宋远晟,他眉心微微拧着,漆黑的眼眸中是淡淡的担忧。 我缓慢地起身,一句不吭地从他的身旁经过,却猛然地被他拉回,他又问:“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这里不是我的家。”我淡淡道,语气软软。 他又道:“许夏,你怎么了?” 我转头正眼看他,问道:“你骗过我吗?” 他握住我的手,手掌又大又温热,可是此时我却还是感到丝丝冷意,他那双静如围棋黑子的双眼半天没有情绪的变动,微微动了动喉咙,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宋远晟,你有什么事隐瞒了我吗?”我拼命地眨着双眼,悬着泪珠许久未落。 他平淡如常又问:“许夏,你今天怎么了?” 我全身不自觉地瑟瑟发抖,两片薄唇发颤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你认识许晚风吗?” “那……那个给予你一颗心的许晚风你认识吗”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超过25字的通通会送积分的。 好像很多姑娘猜对了情节了啊,可是后面呢,也许会有你们想不到的地方,比如说(还是不剧透好了)…… 没办法闪闪是天生狗血帝。捂脸遁走…… 第四十章 我们都是世界上最渺小的尘埃,漂泊,流浪,坠落……我有时会想,如果我死了要留下什么? ——《晚风日记》 “那个每周你都要送一束百合花的许晚风你还记得吗?”我不依不饶地问道。 眼前的男人突然一滞,他徐徐收起了那只握着我的手掌,那样的脸庞依然淡薄。他慢慢开口道:“许夏,我很早就想和你说。” “想说什么?两年前你和于暖嫣悔婚,是因为你生怕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怕拖累她,一年前你接受了我姐姐心脏的移植,你得到了重生,所以你想为我姐姐做点事是吧?你想报恩是吧?” “为什么你总是把自己渲染的像是救世主一般,两年前你悔婚拯救了于暖嫣,如今要拯救我脱离苦海吗?” 我声嘶力竭地冲着他喊道,他却依然淡薄冷静,面不改色。 我讨厌这样的他,似乎没有什么可以让他情绪化。 他见我不再说话,终于缓慢开口:“许夏,你知道心脏停止的感觉吗?你知道死过一次的感觉吗?两年前我就是从鬼门关逃出的那个人。” 我望着他胸前的那枚帝王绿,在月色下,愈是清透发亮。 “我这样连自己的生命都不能抓紧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说爱?可是一年前我接受了许晚风的心脏移植,我有了新的生命,是你姐姐让我有了新生的机会,而你让我重新知道了爱。” 他凉淡的眸光里有光在闪烁,他又道:“我承认刚开始靠近你,只是因为完成你姐姐的愿望,只是为了报答她的恩情,可是后面全然不是这样的。” “难道你没有察觉到吗,许夏,我爱你。” 他那样的眼神那么专注,似乎那么一下真的很让人心动。这是他第一次说‘我爱你’,可惜却是在这样的场合。 倾盆暴雨骤然落下,他猛然出手要拉我入怀中,我却轻易地闪躲开来,他收回落空的手,眼中有着失望,他说:“许夏,对不起。” 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地像颗颗滚落的珠子,我孤孤地站着,任由大雨浇灌我全身,我原来是这么没用,在家靠的是许宝升,真正离家出走,最后却演变成了一个男人对我的报恩。 我冷笑一声,似乎前段时间没有宋远晟的照顾,我根本不能安安全全地存活着。 “不,我应该感谢你,宋先生。”我冷漠地笑着。 我该感谢这段日子宋远晟对我的照顾,他为我解决了生计问题,工作问题,甚至让我以为有了段完好无缺的爱情。 可是,这样的我哪一点值得他为我做的那么多,而如今这一切终于有了答案。 他自始至终是因为另一个女人才如此对我。 雨水和泪水终于使得面前的男人只剩下一个遥远的轮廓。他被我的样子吓呆了,徐徐向我靠近,几乎恳求道:“许夏,我们回去吧?” 我没有理他,兀自地踏着高跟鞋,朝着前方走去。 第二天,我就开始收拾行李,当收好几大箱行李后,我却开始发愣,现在要去哪里? 没有家可以回,联系不到许宝升,也不知道他们那面到底出了什么大事,现在的我只能去投靠朱珠几天了。 我拖着行李走出家门,‘长耳朵’静静地伏在了我的门外,不动弹,一双偌大地如桂圆核一般漆黑眼眸委屈地盯着我看。 我刚迈出脚步,它就咬住了我的裙子,不让我走。 见我坚持迈出脚步,它终于松开嘴,委屈地耸拉着耳朵,呜咽地叫着,好像一个撒娇的小女孩在边抹眼泪边哭。 现在的它果然是他主人派来的最佳的外交员。 可惜,我已经下了决心。 我摸了摸那个小东西,然后抱起了它,放在了隔壁的屋门口。我该感谢宋远晟太多,也是他让我不怕狗,喜欢这只‘长耳朵’。 可我也害怕正因为他安排好了我的一切,没了他,我会不会像是变成了一个无法独立的人呢,我站在楼下,仰望着楼上的阳台,那个位置是宋远晟住的地方。 我知道那个阳台有一双漆黑的目光正在注视着我。 我拖着行李到朱珠家时,她十分吃惊,还好我和她的父母都认识,就找了个借口,说是父母都去旅行,而我忘记带钥匙想借住几天,朱珠的父母都是很热情的人一下就同意了下来。 朱珠边把我的行李拖进她的卧室,帮着我整理,一边又道:“你说你一大早过来也不和我打个招呼,真的和宋远晟闹翻了啊?” 我回避了这个问题,道:“我会尽快找到房子和工作的,现在我的家也不是我的家了,我爸妈失踪了。” “什么?”朱珠停下手中的动作,盘着双膝认真看我。 “我家的那套房子被许宝升卖了,我也联系不上他们了。我想抽空去乡下厂里去看看。”我又道。 “怎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事?”朱珠长叹了一口气,又问道,“那你在远威集团的工作怎么办?” “我打算下午去办离职手续。”我低头道。 朱珠知道劝说不了我,就不再说话。中午,还没到上班时间,我就直接到了办公室,准备提早打张辞职报告,可是桌面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是总裁的内线电话,接起的那一下我就后悔了,可还是屏着呼吸听着对面男人说话。 他的语气一样平淡如水,他说:“许夏,给我倒杯咖啡。” “好的,宋总。” 在其位一天就该为他服务一天,我冲了一杯半糖多奶的咖啡,敲响了他的办公室。 静等片刻,屋内的人才开口让我进来,我端着那杯咖啡搁在了案台上,他背对我很久,才旋过头。 他看起来很憔悴,看样子昨晚并没有休息好,重重的黑眼圈遮盖了他本该有的神采飞扬,仰头时,望着我的那双俊眼内有着漆黑的黯淡,他半依靠在转椅上,烟灰缸上有只刚刚掐灭的香烟。 余烟袅袅,办公室还弥漫着没有散开的香烟味。 他戒了那么多年的香烟,这次却一点也不爱护自己重生的机会再次抽了起来。 我忍不住恼怒道:“宋远晟,你怎么可以不爱护自己的身体?” 他轻抿了口咖啡,寡淡地看我:“咖啡还是太淡了。” “因为是别人的心脏,你就可以不珍惜吗?”我抬高声调用力地反问道。 他抬眼的一瞬,神情仍然平静又阴冷,他开口道:“下一次,要一颗糖。” “没有下一次了,宋总。”我终于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平静道,“我要辞职。” 他的眸光更加沉了下去,他那样一个擅长于掩饰的男人,总是让人看不透他心思所想。可这一次我仿佛看到了他的沮丧和哀伤,即使淡的不易察觉。 他点头,精致的眉宇紧紧地湛动着,他的一只手握着一只精致钢笔,垂头道:“那么,就把最后一次做好吧,再去冲一杯咖啡吧。” 我收好他桌面的咖啡,转头又去茶水间,为他再倒了杯咖啡,这一次要一颗糖多奶的咖啡。 再次递上的一瞬,我把辞呈一并递给了他,他没有看,而是又啜了口咖啡,微微地点了点头。 “宋总,那我先……走了。” 我干脆转身,身后的他突然叫道我的名字:“许夏!” 我猛然顿住脚步,立在原地,听他还会说些什么。可他那样的人哪会像尘世中的凡夫俗子一般纠缠挽留,像场偶像狗血剧般,牵扯不清。 他轻声道:“许夏,有一天,你会原谅我吗?” 他用的是‘有一天’他明明知道现在我的不会原谅他,所以他用了‘有一天’他在等待有一天我会原谅他的谎言。 可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一天我会重新回来,确信他到最后是真心对我,他开始别有用心的接近,到最后只变成了一个‘爱’。 我不确信啊,宋远晟!我真的不确信,我不知道现在的你是在报恩,还是爱我啊? 伫立在原地的我,已经泪眼朦胧,却听到身后的人又道:“我知道了,你走吧。” 我洒脱转身,整理完位置上的物品,撕掉位置上所有的便利贴,那是关于宋远晟所有的喜好以及日程安排。 我带走了我的所有东西包括那本素描本,有一大叠A4合订起来的素描本上,画着的都是透过半遮掩百叶窗缝隙画下的宋远晟的侧脸。 那张脸冷俊,沉默,棱角分明,笑也轻淡,怒也不变色。 可就是这张千年不变的阴天脸,让人曾经如此失神。 “许夏,我帮你吧。” 来人的是林云,她微笑看我,我知道她自始至终都知道宋远晟接近我的目的,她也是这件事情的帮凶之一。 “你不会怪我吧?许夏?”她似乎已经知道所有事情的起因后果。 我微笑看她,道:“不会,谢谢林秘书这段时间的关照,我这么笨很多事都做不好,都是您的关照。” 她帮我搬起其中一个箱子,微微叹了口气道:“许夏,我还是希望你能回来,这么多年都是我一个人照顾总裁,他的身边需要一个让他开心的人。” “即便他的开始是错误的,但是他一直都是真心的。” 我没有吭声,兀自抱着一个箱子走在前面按下了电梯,林云也不再吭声,尾随在其后。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电梯箱内如一个拥挤的罐子,密密麻麻插着挨着紧紧的蛏。站在我身旁是个邮递员,他手中的包裹像是堆积木一般堆得高高的,都快成了一幢城堡。 我好不容易侧过身,却撞了身旁邮递员一下,他手中最上面的盒子失控地滚落到了地上。我连连道歉,放下怀中的箱子,伸手帮他去捡。 可就在拾起那个小包裹的一瞬,我却僵住了。 因为上面收件人是我的名字,而寄件人却是许晚风!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必定是要双更了,那是因为闪闪榜单的字数还没完成。 另外一更会在晚上晚点,大家等不及了就等明天吧。 留言的姑娘尽量写到25字哦,系统才会允许送积分,积分可以给看文打点折扣呢。 爱你们~~~~~~~~~~~~~~~ 第四十一章 “你好,还记得这个包裹是谁寄得吗?”我手握着那个包裹,疑惑道。 邮递员古怪看我,以为有什么不对似道:“刚刚路过三楼的时候你的一个同事寄的,我和她说我得先上楼送包裹,她还是迫不及待地要给我。” 三楼,三楼,三楼是行政部。 “我发现我的同事地址写错了,我帮你转交给她,让她改一下。”我礼貌又道。 等到电梯停在了三楼,我顾不上自己的箱子,直接握着那个包裹冲出电梯。穿过重重忙碌的人群,我来到任可俞位置的跟前,然后重重地把那个包裹搁在她的办公桌上。 她望了望面前的包裹,抬头看我,道:“什么事?许夏?” “包裹是你寄得吧?”我质问道。 我用力地拆开那个包裹,这次包裹里面是一只死鱼,浓重的腥味开始弥漫着整个办公室。 她终于起身,心虚地看了看四周,拉起我的手就走,直到到了一个静僻的角落,她才停下了脚步。 “好玩吗?任可俞!”我瞪圆了眼直视着她。 她回避着我的目光,躲躲闪闪道:“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除了你还会有谁做这么无聊的事情?”我质问道。 她终于迎上的我目光,道:“是,是我寄得。一次我跟踪你和朱珠,看到你们拜祭一个叫许晚风的女人,我猜她和你的关系一定不同寻常。” “我就是不想看你舒坦的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她又补充道。 我垂着眼眸,无力道:“下次不要再这样了,她已经死了,别再以她的名义做这些无聊的事情。” 我旋身就走,她却突然喊道:“许夏!” 我顿住脚步,回看她一眼,道:“任可俞,我已经辞职了,在这个公司我已经不可能对你造成什么威胁了。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许夏,卓扬回来了。” 突如其然的一句话,让我再次停滞住脚步,她继续道:“你见过他了吗?” 我摇头道:“没有。” “你能不能不要再见他?”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径直往电梯去。任可俞错了,这世上的人哪里是我们想见就能见,不想见就见不到的。 出了远威集团的大门,我望了望天空,白花花的阳光毫无保留地撒下了大地,可仍然有些不为人知的地方依然黑暗一片。 ****** 朱珠通过一些门路打听了许宝升和张双娇的消息,可是一直都没有消息,只是这两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凭空地从世界上消失,电话联系不上,连安身立命的家也卖了。 我越来越沮丧,唯恐两人出了什么意外,我设想了无数的可能比如他们出了车祸,或者被绑架,可是越想越是没有好的结果。 长长的一夜,我来回辗转睡不着,最后吵醒了身旁的朱珠。 她打开壁灯,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了看床头柜上闹钟的时间,然后含糊道:“夏夏,都这么迟怎么还不睡?” 我骤然直起身子,一颗头埋着膝盖,沮丧万分,哑着声音道:“朱珠,我很担心爸妈出事。” 她皱眉,把我揉进怀中,轻轻地拍着我的肩膀,一下一下异常轻柔,她安慰道:“我明天陪你去乡下的猪场看看,如果还找不到人,我们就报警。” 我点头只能默许,她又安慰道:“不会有事的,许夏,大半夜的别胡思乱想了。” 可这一夜我已经毫无睡意了,干脆下床道:“我去倒杯水喝,你睡吧。” “喝什么水啊,干脆喝两杯酒好了。”朱珠爽快地掀开被子下床兴奋道,“喝点酒好睡觉,省的你失眠。” 我和朱珠蹑手蹑脚地来到客厅,连灯都不敢开,生怕惊醒了她爸妈。她用手机微弱地光芒照了照,从壁橱里找出一瓶红酒,然后竖起大拇指,用虚无的声音道:“我爸私藏的限量好酒,他自己都舍不得喝。” 话落,她把红酒递给我,僵着身子又去厨房里摸索了两个空的香槟杯,赤着脚一步一步异常小心地朝着我靠近。 我看着她,忍不住想笑,她这副模样活脱脱地像个第一次偷东西的贼。 她打开冰箱,翻出了两碟小菜,然后干脆坐在了冰箱前,趁着冰箱内微弱的灯,为两只香槟杯满上了红酒。 我也坐在了地上,未合上的冰箱门徐徐往外扩散凉凉的冷气,她晃了晃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道:“许夏,还记得远威集团八周年宴会那天吗?” 我点头看她,那天对我和她都不算幸运的一天,她得知了魏唯要和宋叮咛即将订婚,而我知道了于暖嫣这个女人的存在。 “宴会进行到一半,当宋远晟要发言的时候,魏唯突然叫我出去,你知道吗?他跟我说,他是害怕是别人来宣布这件事,他要亲自告诉我,他要和宋叮咛订婚了。” 我晃了晃杯中的红酒,刚啜了一口,朱珠已经饮完了第二杯。 说什么怕我失眠,看样子只是她想喝酒而已。 “他以为他亲自告诉我,我不会受伤,其实是一样的,我真的很难受。” 我侧头看她,她慢慢说着话,冰箱内微弱的光中还飘散着冷气,这么望着这样的场面很是诡异,好像那些冷烟是从她的口中飘散开来似的。 那一刻我突然萌生了一个怪念头,冰箱这么开一夜会不会坏了。 “我问他,是不是只是商业联姻。是不是这场联姻对他在赢泰有好处?他点头说‘是’。”朱珠仰着头靠在了冰箱门上,她像是深入了一场很远很决绝的告别之中。 “原来,他也变了,从前的他不是这样的,他哪里是那种轻易妥协的人啊,为了赢泰的上位就妥协啊。真是没用。” 她的眼眶有颗悬而未落的泪,我想伸手替她抹去,可她已经伸出手背用力地揩走,她继续道:“以前的他不会这样的,他爷爷抽出藤条打他,警告他要是再敢跟我来往就把他赶出魏家,以后赢泰也不会留给他一毛钱,可当晚他还是跑到我家的楼下等我,那时候我们才十五岁。” 年少时候,我们无所畏惧,好似什么也不会丢了,即使遗失了也会再找到。可是长大后的我们是那么怕失去,害怕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所以这样的我们有时候比一个孩子更容易妥协,更加软弱。 我和朱珠依靠着冰箱旁睡了一夜,一大早被朱珠妈妈的惊呼声吵醒,她吃惊地看着我们两,然后望了望我们身旁那瓶已经空的红酒瓶更是大为震惊。洗漱完毕,朱珠迅速拖着我出门,她紧张地启动车子,一副赶紧逃跑的迫不及待。 “还好逃得及时,要是老朱发现我把他的宝贝一晚上就喝完了,不被他抽死才怪!” 朱珠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却唯独却对她爸有种老鼠怕猫的感觉让人感到很是好笑。我突然想起了许宝升,曾经的自己也老是和他对着干,他说去左,我偏要去右。他想让我学工商管理好回家帮他打理厂子,而我偏偏选了中文系。 可现在我却害怕,从今后的岁月里再没有那么一个老男人,我可以跟他作对,反抗,让他最后无奈妥协。 因为前几日刚下雨的缘故,下了高速,奔向A乡的一条路都是泥泞,坑坑洼洼。朱珠的车在石头路上颠簸了许久,好不容易,才开进了乡口。 前方的路况,更是狭窄和不平,看起来车子已经开不进去了。我干脆下车对朱珠道:“我下车去前面厂里看看,你就在原地等我吧。” 朱珠点头说:“好,有事打电话给我。” 我真是后悔穿了双高跟鞋,这回鞋跟一深一浅地埋进了烂泥中,想挣脱都不便。 许宝升的厂算是县里面的龙头企业,早年,许宝升就用了他精明的脑袋,引进科技,科学养猪,猪场越来越成规模化,直接带动了整个乡镇企业的发展,几乎整个乡的就业问题都是许宝升解决的。而这几年,许宝升不仅扩大了养猪产业,做起了加工,出口等一系列产业链,最后树立了自己的放心猪肉品牌。 长大后,我几乎没有再去过许宝升的猪场,他也基本上交给了专业人士管理,大多数他都在城里管理猪肉后续的加工厂和公司。 可到了大升养殖场的前面时,我被墙上的涂鸦和大大的封条震惊住了。 眼前的面目全非,让我怀疑到底是不是到了许宝升的养猪场。 可眼前的事实摆在了面前,猪场被封了,而墙上尽是些红色字迹的‘欠债还钱’‘无良老板,还我血汗钱’之类的字眼。 不过几个月,猪场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已经无法得知家里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这样的巨变,而许宝升全然没有告诉我。我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身旁的一个老乡经过,他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家,拄着拐杖,颤颤巍巍,他上下仔细地看了我几眼,然后问道:“你是许家的夏妞吗?” 在这个地方居然还有人认出我来,我感到很惊喜,连连道:“是啊,我是夏夏,老伯,你知道我爸爸他们去哪里了?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老人家透过老花镜仔细地端详了我好几眼,确认我是他口中许家的夏妞后,用乡下的方言大声道:“大家快来,许宝升的妞妞来了。” 我以为迎接我的是一群热情又友好的乡里人,可几分钟后,我发现事实并不是如此。 不一会儿,一群人就聚集了上来,他们个个眸光凶狠,不怀好意,手中不是拿着铁锹就是锄头。 我慢慢地往后退了几步,咽了咽口水,暗自觉得情形好像不对。 “你爸欠我们的工钱什么时候还啊!”一个张扬跋扈的妇人先开了口。 接着其他人也附和道:“对啊,到底想什么时候还钱啊!” “快还钱!” “还钱!” “还钱!还钱!” 我弱弱看着他们,看来许宝升的厂子不仅倒闭了,还拖欠了一大笔工钱。 “你们……你们不要激动,”我紧紧地靠在门上,抓紧了怀中的包,思考着要从哪个方位逃跑比较好,可是哪个方向都站着凶神恶煞的乡民。 此时的我真是后悔,我应该拽着朱珠一起来啊。 她比我彪悍那么多,必然会窜出一条血路啊! “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等我看到我爸,我会让他把拖欠的工资还给大家的,”我双手合十,咬唇恳求道,“我们许家一定会还大家钱的!” “现在就还钱!想让大家饿死嘛!” “看你全身上下穿着不错,肯定有钱!” 带头的妇人冲上前,拉扯着我的包包,我用力地拽回来,近乎是哀求道:“求求大家了,我真的没钱,包里就剩下证件和手机。” 包包里的现金根本所剩无几,我努力拉回包的原因是里面有许晚风留给我的日记。 这本日记绝对不能落入这群乡民手中。 可是一群乡民又紧跟了上来,在我和那个妇女来回拉扯包包时候,一个人突然冲到了我的跟前,大大的手掌突然握住了我的手。 我还来不及反应,那人是不是来帮我,还是和那些人是一伙。我只听到一声急促的命令:“跑啊,许夏!” 他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拼命地跑,我像是被他硬生生地拉扯着,身后的人不断地朝着我们奔跑的方向扔着鸡蛋,蔬菜和西红柿。 这样的场景可真像是电视剧! 我气喘吁吁地已经跑不动,回望一眼,身后的持着木棍和铁锹的人们还穷追不舍,我干脆直接脱了高跟鞋,咬着唇,吃力地继续跑起来。 “就快到了” “许夏,快点!” 带领我的男人鼓励道,此时的程卓扬好像若干年前带着我翘晚自习逃跑的那个人,那样的信赖好像是说只要一直跑,一直跟着他就不会错。 好不容易到达乡口,我们用力地敲着车门,朱珠懵懂地看着狼狈无比的我和程卓扬,吃惊不已,打开车门的一瞬,正想开口说什么。 “快开车,来不及了。” 我和程卓扬爬上车后,回望了身后一眼,鸡蛋和西红柿已经朝着轿车砸了过来。朱珠迅速启动车子,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车子的玻璃上已经糊了一层黄色的鸡蛋黄。 “这他妈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朱珠加快了车速,终于甩开了身后的乡民。 我缓缓地呼了口气,望了望身旁的程卓扬。 他却忍不住地大笑起来:“许夏,没想到这次重逢会这么狼狈。”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字数多吧,满足吧。 我说程卓扬会回来的吧。 如果我最后没让宋先生和许夏在一起,有多少人会拍我啊?(弱弱问) 第四十二章 车子在乡间的路上开的摇摇晃晃,我望了身旁程卓扬一眼,忐忑问道:“卓扬,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回望了我一眼,解释道:“今天乡下卫生所做了个免费就医体检的活动,我是来支援的。” 这么一说,好像也情有可原,可刚刚的自己也太过狼狈不堪,如此恰巧碰上程卓扬,我却没有显得高兴多少,倒是觉得自己的骄傲又濒临了可怜的边缘徘徊。 朱珠把车停在了路上的一个洗车场,下乡一次,不仅车身黄土泥泞,还多了鸡蛋黄和西红柿的涂鸦,她显然有点哭笑不得,叹了口气道:“这些乡民也太刁蛮了吧。” 我沮丧地叹了口气,朱珠又道:“也许你爸不和你联系的原因,也是不想把他的一身债务牵连给你。” 这一刻,我似乎理解了许宝升的良苦用心,现在的他们应该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 我接过朱珠递过的饮料,望了望不远处的程卓扬,夕阳西下,云层才被拨弄开来,他正和几位洗车工人相谈甚欢,他好像一直如此总是能够跟形形□□的陌生人聊天,就像高中的时候他等我放学,就同门卫的大叔聊了起来,我笑话他正是不分年龄不分对象的聊天好伙伴,他也不介意只是微笑。 身旁的朱珠碰了碰我的手臂,若有深意道:“看来是走了一个,又来了一个啊。” 我瞪了她一眼,她却依然环抱着双肩,自顾自地道:“其实程卓扬也不错啦,深情又帅气!” 她转过脸还竖起了大拇指道:“暖男款!总比宋远晟冷冰冰的一张冰山脸好吧?” “走吧,你的车子洗好了。” 我快步走在前面,朱珠紧跟在身后。落幕的余晖下,程卓扬扬唇对着我笑,还是那么明媚鲜亮。 ****** 在我仔细地思考下,还是决定搬出朱珠家,我四处找了下房子,真正到了这一刻,才知道先前的任性是多么无知,当你没有了收入,没有了工作,怎么还可以像上回那样租下宋远晟租给我那样精装的公寓。 当真正无家可归,身上只有所剩无几的钱后,你才开始知道之前的一切是多么的矫情,你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她曾经是你的朋友。你的妈妈曾经是通过第三者的身份上位,那又如何? 当一切真正面对了生计问题后,你连悲伤都没有资格,我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工作,租到房子,养活自己,然后找到爸妈。 自始至终,我的离家出走只是一出别人看起来无知的闹剧。从毕业后,我就没有好好思考过自己的人生,也从来没有试过去理解许宝升为我所付出,直到今天,他们背负着一身债务,也不愿意拖累我,与我有一丝一毫的瓜葛。 ****** 找到房子那天,朱珠并不愿意我搬出去,她坐在床上,脸色低沉看我,道:“你不是还没找到工作吗?这么急的搬出去。” 我坐在她的身旁道:“我跟叔叔阿姨说的是我爸妈去旅行,哪有旅行这么多天还不回来的道理?” “怎么就没有了?环游世界啊!”朱珠嘟囔道,“你要是不愿意和我睡一屋,我就整理整理客房,让你睡。” 我拉开行李箱,开始把自己的衣服塞进了衣橱,她突然起身拦住了衣橱道:“你要是不愿意,就住到我爸到海边的别墅,那里一直空置着,顺便帮我看着别墅。” 朱珠还是那么任性,可她还有任性的资本,而我就在这几天忽然长大,从前的自己是许宝升和张双娇保护下的温室花朵,如今我已经没了任何任性和骄纵的资本,此时必须一人直面惨淡的前方。 我抱了抱朱珠,咬着唇,用力地呼了口气:“朱珠,我一个人真的可以。” “可是……” 她还想说些什么,我已经打断了她的话,说:“反正我混不下去还会回来找你的。” 朱珠只好点头,帮着我收拾行李,等我把行李收拾好,到了楼下,意外地发现了程卓扬的车子。 他见我和朱珠下楼,也不多问,伸手接过我手中的行李箱。我侧望了一眼朱珠,知道是她做的好事,她也不回避,耸肩道:“多个人多个帮手嘛!” “我就不陪你去了,省的我看完那房子,不忍心你受苦,又把你拖回来。” 朱珠站在车窗外,朝着我挥了挥手。我微笑同她告别,其实我很幸运,在长长的青春里认识了朱珠,她那么爱恨分明,敢作敢当。 她有很多缺点,但是并无妨,因为我仍然爱她,这大概就是友情吧。 程卓扬问了我地址,我为他指点了个方向。租的房子是个二层楼的民房,位置有些偏僻,房东阿姨是个四五十多岁的本地人,人很好一看我是个女孩连价格都一下子少了许多,她把二层楼租给了我,她的丈夫长年在外在外工作,念大学的孩子也住校,所以突如其然有了个给她作伴的人,她显然很热情。 看我和程卓扬下了车,她也放下手中水壶,兴冲冲地冲到屋外,要为我拖行李,我有些受宠若惊,礼貌拒绝道:“张阿姨,我们两个人就行了。” “没事没事,阿姨已经帮你的屋子打扫过了,你看看还缺少什么。” 张阿姨走在了跟前,为我打开了已经有些古旧松动的木门,屋子很旧,水泥墙壁已经剥落,地上也只是铺着简单的瓷砖,几乎没有装修,唯一的家具只有一张铁床,一个办公桌和一个有年岁的衣橱。好在还算干净,窗帘是新换的,地板也刚刚拖过还有些残留的水渍。 张阿姨楼下的电话在响,她下楼去接电话。窄小的房间内只剩下程卓扬和我,程卓扬搁下行李,望了望四周,我们互相望着,有些沉默。 似乎就这样静默片刻,我笑道:“好像也没什么要帮忙的,我整理下行李就差不多了,卓扬你可以先走了。” 他却冲动地挽着我的双手道:“许夏,去我那里住吧,这里不安全,你看,既没有防盗网,下面那条小巷黑漆漆的,还不知道晚上回来能发生什么危险。” 我松开程卓扬的双手,道:“别傻了,你让你妈妈,王教授怎么想啊!” “爱怎么想怎么想,我妈早就知道你的存在,而且她一直等待着我带个女孩给她看,我迟迟没有把任可俞带到她面前,说明我根本不想确定这样的关系。可是现在……” 他收住了话,似乎他也了解他再说无益,笑了笑道:“那总让我帮你修修门,装装防盗网,还有把墙壁重新粉刷一下吧。” 程卓扬花了一个下午和晚上帮我把他说的事情做完,以前我一直以为他是个文弱书生,这种修门粉刷的事情他完全不在行,可最后发现他完全可以把事情做得很好,倒是得让他一个大医生为我做这些杂活,让我觉得怪不好意思。 租好房子,接下来开始找工作,一天天在面试和失望中度过,大部分的公司都很好奇我从远威集团辞去第二秘书的原因。那样一份好差事不做却偏偏来一众小公司面试才使得他们感到讶然。 现实让我知道自己曾经在宋远晟的关照下真的少走了很多弯路,他给予我的东西,本该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而我到底还是矫情地抛弃了这些。 这样无果后的一周,我被一家美国华侨回国开的小企业录取,面试的考官只看了我的简历,确认我曾经在远威集团当过第二秘书后,直接了当的让我第二天来上班。 职位仅仅是一名行政助理,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接电话和复印资料中度过,终于一天,老板召见了我,他是位四十岁已经濒临秃头边缘的男人,他热情异常地邀请我坐下,然后客套地问道:“工作了这么多天,还习惯吗?” 我点点头,虽然工作真的是繁琐又无聊,但是为了我现在急需的工资,我笑道:“还不错。” “那就好。”他微微点头道,“许夏,我看你的表现很好,我也在和你的主管商议给你升职加薪。” “啊?”我怀疑自己听错了,不是吧,我不是才来两三周,就给我升职加工资?没搞错吧…… 老板见我迟疑的模样,‘哈哈哈’大笑了起来,道:“你之前在远威做过?” “嗯嗯。”我点头道。 “我看你的简历,还是宋总身边的第二秘书。” 这有什么问题…… 我抬眼看他,心里却想该不会宋远晟的关照都延伸到了这个小企业了吧…… 眼前的男人又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头上遗留的几根惨淡的毛发也跟着晃荡。我心虚地看着他,他又道:“其实也没什么事,你也知道我们公司比较小,一直想揽下远威集团一个代理商的资格,但是他们一直觉得我们规模小,没有资格。” 说了半天,到底还是想利用我在远威集团的工作经历,我为难看着面前的男人,吞吐道:“这样啊……” “王总,可是我从远威集团离职了。”我又道。 王总又笑了起来,这样震耳欲聋的笑声让我更是发虚,他把一个文件袋递给了我,说:“所以你什么都不要说,只要能见到宋总,把这个文件袋的东西递给他就好。” 我盯着桌面的文件夹,冲着王总笑了笑,道:“好像……不太好吧……” “许夏,这将是你在这里立的第一个大功,而你只要把这个文件袋递给宋总,你看我都拉下老脸了,你不帮忙不太妥当吧……” 男人又嘿嘿地笑了起来,我很怀疑如果我不答应下来,失业就已经不晚了。 我只好礼貌答应下来,接过文件袋的一刻,我就开始犯难了,我是要再去远威集团一次,还是去公寓找宋远晟? 这么想了一天,还是决定晚上去公寓碰碰运气。 我站在楼下踌躇了好久,想了无数种可能,也许宋远晟当初只是因为我才搬进了这幢公寓,现在或已经搬回他的别墅去了,又或者他不在家。可当我抬头看到阳台那盏淡黄却又朦胧的亮光后,我知道他还在。 上了电梯,食指贴在门铃按钮许久才按了下去,过了半晌,门轻微地被推开,可是来的根本不是宋远晟,我低头一看竟然是‘长耳朵’。 它焦急地往上窜,拼命地‘汪汪汪’个不停地冲着我叫。 我以为不过短短地不到一个月,‘默默’已经忘了我,可它迅速地跑进了屋内,跑一段又回头望我一眼,好像要把我带领到哪里似的。 我探了个身,轻轻地喊了声:“宋远晟,你在吗?” 我静静地尾随着那只小狗,直到到了阳台才看到了一男人躺在了凉椅上,我走到了跟前,他紧紧地合着双眼,好像进入了深深的梦乡。 ‘长耳朵’又开始激烈地叫着,它拼命地舔着他主人的拖鞋,可是宋远晟却全然没有反应。 我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下子脑子懵了,手无足措,扑通地跪在地上,全身激烈的颤抖。 “宋远晟!宋远晟!” 两片嘴唇突然激烈地打着抖,我用力地晃动着他,拼命地喊着。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都威胁我,你们这样真的好吗? 其实我的内心里面是有三个结局的,所以现在还没想好是哪一种。 你们不妨猜猜吧~~ 第四十三章 该怎么办?怎么办?宋远晟呼之不应,推之不醒。 不行,宋远晟你怎么可以就这样不醒来? 那么你骗我的那些怎么算! 我打通了急救的电话,放下电话时,又把凉椅拉平,使得他平坦着会更加舒服,我轻轻地解开了困住宋远晟脖颈的纽扣,撬开了宋远晟的唇齿,用力地呼了一口气,准备给宋远晟做人工呼吸。 一下又一下,可是身旁的男人还是没有醒来。 “宋远晟,不可以,不可以!你听到了吗!我是许夏,我是讨厌你的许夏!” “你不是就爱摆着一张讨厌的阴天脸嘛!现在呢,你摆给我看啊!” 我不断地碎碎念念着,希望他能听见。一面凭着学校学过的胸外按压再次急救宋远晟,可是一秒接着一秒的流逝就像残忍的煎熬。 我感到浑身都是灼人的汗滴就要烧伤皮肤,那种恐慌和害怕如压倒性的黑云压下来,似乎就要有一场突袭的暴雨。 我一下一下我按压着他的胸腔,不会的,不会的。 宋远晟怎么可以以这样的方式离开我? 无论如何,不是这样的方式。 直到两只清凉的手指轻轻地按着我的手掌时,眼眶内的眼泪终于倾盆而出,我抬眼看着宋远晟,他还是一样平静如水微微地弯着唇,声音轻又低沉:“许夏。” 可是,当他喊出那两个字,我的泪更是如泉涌一般,无法抑制。我含糊又不清地说:“宋远晟,你要吓死我吗?” “你怎么能这么吓我!” 我不断地哭喊着,他的手指已经轻轻为我抚走了落下的泪,温柔又细腻,他轻轻弯唇的笑意,却让我又心痛又喜欢。 这就是宋远晟,就在那天他把仙后座的那个虚无的王冠戴在我的头上时,我已经梦想着当他的王后,而他是我的王。 可是,他不知道,这个梦却被那个谎言击的粉身碎骨。 ****** 救护车已经来了,我陪同宋远晟到了医院,例行的检查后,他躺在了病床上,而我静静地坐在他的身旁,这么面对面静默着片刻,我终于开口道:“你喝水吗?我给你倒杯水。” 他点点头,我倒了杯热开水递给他,他说了声‘谢谢’。苍白的病房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我开始道:“以后还是不要一个人住了,你也知道你这种病不宜独居,还是搬回家和你父亲和妹妹一块儿住吧。有个照应总是好的。” 见他不答应,我低着头继续道:“而且我一直不住在那里了,你也没必要再演戏了。” “你,以为我在演戏?”他突然反问道。 我抬头看他,一双英眉下的眸光尖锐又决绝,我兀自笑了一声,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道:“还有,你也别再喝酒和抽烟了……” “许夏!”他突然勒令我停下话来。 “那不打扰你了,我先回去。” 我忽略他的愤怒,也许这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我徐徐起身,他却突然拽住了我的手,道:“许夏,不是演戏。从我接近你的第一天开始—” “是什么?” “是真心实意的。”他缓缓吐字道。 “对,是真心实意的报恩。”我点头看他,那样清淡的眸光让我忙不迭移开目光,我咬住牙关狠狠道,“宋远晟你真的不必这样,现在你做的足够抵扣许晚风对你的恩情了,如果姐姐还在,她会很感谢你这么对我的。” 这样狠心的话不仅要伤害他,却也伤害了自己。这时,我才知道说一句狠话,也许会让两个人两败俱伤。 他仍然不松手,而我已经徐徐移开宋远晟的手。 “许夏,”他的声调骤然一冷,“谢谢你今天救了我的命。” 如此客套的话,我也顿感到不习惯,我僵着脖颈,背对着他,干涸的喉咙轻微动弹只能道:“不客气,宋先生,你也救了我一命。扯平了。” 他的眸光更加黯淡,他冷笑一声,皱眉问:“扯平了?” 扯平了?对啊。怎么扯平? 许晚风救他一命,他在西宁从马上救下我一命,而如今我又救他一命。看似一场又一场的循环,却早就说不清了。 我回头看他,他淡然扬唇道:“你今天特地来公寓找我是有别的事吧?” 他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我竟然忘记了那个文件袋,还有件正事未办。 我从包里掏出那个文件袋,递给了他。他奇怪看我,还是接过文件袋。我有些尴尬开口道:“对不起,宋总,你都住院了,还麻烦你。我现在是新宏的代表。” “新宏?”他高傲地哼了一声。 曾经他那种蔑视又高傲的态度很让人着迷,而他现在这样的态度却让我感到一种被鄙夷的态度。 “新宏的规模太小,我不会批准这样的企业作为大中华总代理之一。” 宋远晟轻描淡写道,可是他不知道他的一句话就否决了一切,这对他只是件很小的事情,可对我来讲这是我的工作,是我的职责。 我还是礼貌地恳求道:“宋先生,可以先 看看文件袋的东西吗?” 我知道他早已经下了决心,看不看这个文件袋里的东西必定也不会改变什么,而我也不知道王总为什么执意要让我把这个文件袋的东西带给宋远晟,可是这算是我工作的一部分,我一定要让宋远晟看完文件袋里的东西才安心。 他还是打开了文件袋里的东西,是一份纸质的东西,他刷刷地翻了几页,脸色依然淡薄清冷,可是抬头一瞬,眸色更加幽深无底,明明已经看惯了他暗黑的眸光,可这一刻却心存不安。 因为他这次的幽深好像交织在雨夜的暴风雨,仿佛雨声大作,汹涌又漆黑。 他薄薄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我知道他定是不开心了。能够从他那张标准的阴天脸中洞察出情感的变化,只能透过他唇沿小弧度的变化。 “许夏,你是找我谈判的?”他突然开口道。 谈判?什么意思?文件夹内应该是份合同,是合同的内容让他很不满意吗?可是他不像是会因为一个小公司不合理的合同迁怒于人。 “不是,我只是负责把这个文件袋交给你。如果宋总不同意就算了。”我接着道。 他把文件袋还给我,冷酷异常道:“那么,你的任务完成了。” 为什么宋远晟的心情突然发生这么大的转变呢? 我还来不及仔细思考,对面的男人又道:“我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改变我做事的原则。” 我算是听懂他话中的意思,他是说他不会因为今天我是新宏的代表有丝毫照顾,也不会就这样让新宏成为远威的下级代理商。 可这是我的工作,只是我没想到我在他的眼里已经是那种利用我与他的情分不择手段的人。 原来,有一天我在他的眼里变得如此下作。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嘎吱’地被推开,我回头一望进来的人是宋叮咛和魏唯,他们牵着手走进病房,魏唯手上还拎着水果篮。 当他们跨进门的一瞬,我看到了他们背后还紧紧跟着一个女人。 她,是于暖嫣。她踏进病房的一瞬,冲着我轻轻地笑了笑,笑眼温婉动人。 “许夏姐!” 宋叮咛热情唤我,然后她望了望躺在病床上的宋远晟,语带薄责地撒娇道,“哥,我不允许你一个人住在外面了,多不安全啊。再发生什么事,怎么办?” “知道了。”宋远晟带着爱意地回复着他的妹妹。 “暖嫣姐是特地来看你的,她今天在我们家做客,你也不来,现在好了,得在医院重逢了。” 宋远晟特地抬眼看我,而我回避了他的眸光,孤孤地站在离他们三人的一个角落,我好像和他们格格不入。他们才是宋远晟最亲密的人,而我是什么? 恩人?恩人的妹妹。 我低头朝着宋远晟礼貌告辞道:“宋先生,那不打扰你休息了,我走了。” 跨出病房的一瞬,像个落荒逃跑的难民,急促地要逃离,直到身后的一个男人连续叫了我两次我的名字,我才回神地旋身。 魏唯一身西装革履地朝着我走来,他冲着我淡淡地笑了笑,道:“许夏,能谈谈吗?” 我点头说好,和他一同去了长廊的一个比较僻冷的角落。他似乎思考了很久才鼓起勇气道:“许夏,朱珠……她还好吧?” 我有些意外他还关心着朱珠,我以为他逃离朱珠,躲避朱珠就是因为他再也不想见她了。 “她挺好的。你知道她这个人不太会把事情往心上去的。”我点头说好,其实也是希望能维护朱珠她的面子。 她的性格我知道,她即使过的不够好,也会在前任面前表现出一股大无畏的样子。 “那就好,”他含含糊糊地说着话,好像有些话难以出口,我看他挣扎纠结了很久,才道,“下周末我和叮咛订婚,我希望她不会来。” 我瞪大眼眸看他,才知道他和我聊得内容的重点,兴许他自私地只是害怕朱珠破坏他的订婚,亦或者他只是为了保护朱珠。 “我没法替朱珠做决定。你知道我拦不住她的。”我又道。 他点点头,似乎也觉得自己多此一举。他又道:“无论如何,还是谢谢你,许夏。”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他又道:“你离开远威是对的,因为远威不久就会有大的动荡。” 他又笑,岁月真是很奇妙又讨厌的东西,它能在人的身上增加些什么,却也可以剥夺些什么 。 它总是在不经意间就把人的棱角磨平,魏唯的桀骜之气早已慢慢被消磨光,他不再冲动变得沉稳甚至有城府。 可这样的他还是朱珠爱的人吗? 我怔怔看他,大动荡,什么意思? 可他也不做多余的解释,只是道:“我该回去了。” 夜色深深,我坐在的士却对今天的事情越是感到不安,我从包里找出那个文件袋,心存好奇的我还是从文件袋内掏出那份合同。 可是,那根本不是合同。 那几乎是一个人的履历表,而这个人就是宋远晟。 我迅速地翻看着这本履历表,可是第一页的内容足以让我目瞪口呆。 那一刻,我终于知道宋远晟看完这些勃然动怒的原因。 作者有话要说:看了一天的电视,简直欲罢不能。 第四十四章 我紧张地收好一系列的材料放进了文件袋,心绪却更加不平静。 第二天早上,我刚到公司就被王经理召进了办公室。 我忐忑不安地站在王经理的对面,可这位稀疏头发的男人却热情道:“许夏,坐,坐,快坐。” “没事,王经理,我站着就好。”我局促道。 王经理畅快地大笑了几声,继续道:“许夏,昨天那件事你办了吗?” 我知道王经理说的是那个文件袋的事情,我笑了笑,道:“王经理,我已经把那个文件袋交给宋总了。” “喔,很好啊,我就相信许夏一定能把事情办好,”王经理显得很满意,对我赞许有加。 可当他喋喋不休地把能用在我身上的赞美词说完后,他又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试探性地问道:“宋远晟看到那个文件袋后有什么表情?” 我坦然自如道:“宋总好像没什么反应。” “哦?” 王经理若有所思,我又小心翼翼地试探道:“王总,你看宋总会答应选我们做代理商吗?” 面前的中年男人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道:“宋远晟没的选择,他必定得选我们。” 直到走出王经理的办公室,我还是神情恍惚,我不知道王经理是从哪里得到这样的消息,可只要王经理放出这样一个隐秘的消息,就像一颗地雷在商场上炸开花,而宋远晟显然在这个消息里难以幸免。 我突然想起魏唯的那句话,他说远威将会有大动荡。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不是该提醒宋远晟小心,可是,昨天,他很可能已经误会了我,他兴许以为我在用他这个鲜为人知的身世威逼着他。 踌躇了半天,还是打了个电话给宋远晟,电话被接起,是个女人,她温柔道:“许夏,你找远晟吗?” 我记得这个声音,是于暖嫣,我纠结了半天,道:“对,我找……宋先生有些事。” “你稍等下。” 于暖嫣让我等候片刻,电话被移到了另一个男人的手上,他淡而轻地:“喂”了一声。 “你的身体还好吗?” 心莫名地被紧紧地被揪在一块,想说的很多话却莫名地被堵在了胸口。 “我很好,许夏。” “昨天,我不知道文件袋里的东西……” 我想解释些什么,可是我却不明白,其实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不需要多做解释,该明白的人终归会明白。 “许夏,我知道。”他道,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我知道你不知道。” 我动了动喉咙,担忧道:“如果……” 如果王经理把这个消息卖给杂志社卖给报社,你会怎么处理? 可我还没脱口而出,听筒对面的男人似乎已经洞察出了我的心思,他道:“许夏,你不必担心。” 他让我不必担心,他似乎已经胸有成竹,已经准备好要应对一场恶战。 ****** 王经理的不光明行径,让我拿到第一个月薪水后迅速辞职,这让朱珠更是找到了一个绝佳奚落我的点。 “你说说看,不到一个月就辞职了。你是有多享受失业的感觉。” 朱珠晃了晃手中的钻戒给我看,我差点没被那枚大钻石闪瞎了双眼。 “别戴了,还不还给人家。”我望了望柜台的售货员,她倒是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始终如一的笑容。 “为什么要还?我!买!的!”朱珠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道。 我眨巴眨巴双眼,不解地看着朱珠,她伸出手指在我面前秀了秀,抿唇道:“比魏唯送给宋叮咛的订婚戒指上的钻戒还大!” 我被朱珠的话逼得一时语塞,想来她是为了比下魏唯给宋叮咛送的那枚钻戒才买了这枚戒指。 “你发什么疯啊。人家订婚关你屁事。”我真是被朱珠气的不行,可是爱情就是会让人变得幼稚无比。 “我要去参加订婚宴。”她坦然自若道,又转身嘱咐柜台漂亮的售货员把她偌大的钻戒包装好。 “你有邀请函吗?人家邀请了你吗?”我问道。 她却不以为然道:“魏唯自然不会邀请我,但是宋叮咛邀请了我。” 宋叮咛是有病吗?脑子单纯的以为前男女友还能好好做朋友吗? 我正想说什么,朱珠又道,“而且我父亲和远威一直有生意往来,请我们家一起去也不奇怪。” 正好此时,她手中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看完短信,抬眼紧张看我。就在这一瞬,我的手机也进了条信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消息像是有备而来的群发: Y知名上市企业的豪门狗血剧即将搬上大舞台,继承者Y和所谓父亲的关系,竟然只是叔侄。可笑不可笑,狗血不狗血?即将上映,不容错过。 “Y企业,Y继承者该不会说的就是远威集团和宋远晟吧?”朱珠抬眼,一脸愕然。 看来宋远晟并未答应下来王经理的代理资格,所以王经理才放出消息,破釜沉舟。连朱珠这样的门外汉都看出来这则短信说的就是远威集团和宋远晟,想必行业的人更是已经传开来。 如料想一样,短信一出,报纸,杂志和各种媒介都已经报到出了这则新闻,而新闻的版本更是千奇百怪,含沙射影。几大关系图画下来,最后居然胡扯了一段宋氏家族的乱/伦,违背伦理之事。这直接影响到了远威的形象。而在这期间,有几个供应商的合同到期,却齐齐不愿再续约。这么些巧合,来的太不可思议。 在魏唯和宋叮咛订婚之前,远威的股价已经跌了二层,我开始琢磨魏唯的话,这绝对不是王经理这样小角色做出的事情,好像背后一直有幕后的推手,趁火打劫。 从群发短信,媒体争相报道,到股价下跌。步步为营,别有用心,处心积虑。我的内心更是有了不好的预感,总觉得魏唯和宋叮咛的订婚宴上会发生什么事。可这场订婚宴也很可能够给远威带来利好的消息。赢泰和远威联姻,强强联合。 可我涌起的不好的预感,主要原因是源于朱珠要参与这场订婚宴。 宋叮咛也给我寄了喜帖,可我却在担心宋远晟会不会也到了现场,接受记者盘问和追问。那天我和朱珠一同前行,她明显盛装打扮了一番,一身金色抹胸晚宴裙,剪裁优质,通身水晶闪钻装饰,透亮的水晶灯下的她全身璀璨无比,高贵异常。 她绝对是抱着力压新人宋叮咛的私心来的。 宋叮咛见到我和朱珠,端着水晶杯走了过来,她今天的穿着明显比朱珠朴素了多,简单的白色拖尾长裙,但好在剪裁细致,细节处处理得当,使得整个人变得端庄又大方。 “朱珠姐,许夏姐,谢谢你们来参加我的订婚宴。”宋叮咛轻轻笑着。 朱珠端起一杯红酒与宋叮咛碰了碰杯:“叮咛,祝你幸福。” “谢谢。”宋叮咛礼貌道谢。 我环顾了下四周,似乎没有见到宋远晟,便试探性地问道:“怎么不见宋先生?” 宋叮咛轻轻抿唇笑了笑:“你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他不易出现。” 也对,出了这个消息,他与其解释还不如保持缄默,可是宋父同宋远晟的关系竟然是叔侄,也唯实让人震惊。 宋叮咛转身去招待别的客人,朱珠凑到我身旁又道:“还是放不下人家啊?” “没有。” “那你问这么多干嘛?”朱珠鄙夷地轻哼一声。 “随便问问。” “你说宋叮咛该不会也不是宋一鸣的孩子吧?你说他干嘛要把自己弟弟的孩子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养呢?” 朱珠连续问了几个问题,我从服务生端了杯红酒,与她碰了碰杯,道:“恭喜你艳压群芳,胜宋叮咛一筹。赢了!” 酒劲太大,我还没缓过劲,朱珠已经一连饮了尽杯中酒,她嗤笑道:“赢个屁啊,我又不是主角!” 朱珠看起来情绪并不佳,我本想说些什么,毕竟等等订婚典礼就要开始,我生怕朱珠一时失控,可刚刚那杯酒的劲太足,我有些力不从心,只好放下朱珠先去了洗手间。 回来时,典礼已经开始,我回到原地已经见不到朱珠,而台上相拥亲吻的一对佳人惹得现场呼声和掌声此起彼伏。 朱珠没看到也好,省的更加心痛。仪式完毕,魏唯接过话筒,正式异常,宣布道:“谢谢各位嘉宾百忙之中抽空参加我与叮咛的婚礼,对于前段时间的传闻使得远威受到了一些影响,在此我可以保证从今天开始远威和赢泰将荣辱与共,并肩作战!” 周围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咔嚓咔嚓的快门声越来越频繁,魏唯继续道:“另外由于远威原任副总裁宋远晟身体的关系,暂时辞去副总裁之位,接下来的日子,我将接替宋总代理远威的副总裁之位!” 原来魏唯与宋叮咛的联姻,他不止窥探的是整个赢泰,他还直接想谋取整个远威。 魏唯远远没有我料想中的那么简单,这场变动他很可能已经蓄谋已久。他是什么时候开始了这场密谋,我已经不得而知。 我从宴会厅走开,有些思绪紊乱,一人走到了外头,偌大的广场上,有一个人工湖,此时喷泉正随着音乐来回摇曳,五彩缤纷的灯光正和宴会厅里的喜事互相呼应。 我掏出手机给宋远晟打了个电话,电话刚接通,我却看到一个瘦弱的女人正朝着人工湖走去。 我有些担忧地跟了几步,暗黑的角落让人看不清到底是谁,直到我快步上前,想确认下那人到底是谁时,‘扑通’一声,面前一个大活人落入了湖水中。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没更,今天争取二更。 喂喂喂喂,乃们不出现,我都没动力了呢,嘤嘤~~~ 第四十五章 我一面走近了几步,一面大声呼‘救命’,可看着湖面上扑哧扑哧折腾的金色布料上的镶着水晶闪钻,我才意识到湖里的人是朱珠。 不是吧,想不开,跳湖了? 我来不及思考,直接扑通跃入湖中,才发现这水永比自己想象的要浅的多。我刚准备伸手去抓朱珠,朱珠已经起身,她抹干脸上的水,讶然看我:“你怎么进来了?” “应该是我问你才对,想不开也别跳个这么浅的湖啊。”我踉跄地握住朱珠的手。 “谁跳湖啊?” “那你在湖里折腾什么啊?” 我涨红着脸气急败坏看她,她怔了怔道:“上了岸再说吧。” 两只落汤鸡狼狈异常地坐在了人工湖旁,我有些气恼看她:“现在可以说了吧,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 “我没想不开啊,我拾个钻戒不行啊?”朱珠微叹了口气,“三克拉的钻戒掉进湖里,我心疼还不行啊?” 我总算弄清了点事情的经过,朱珠很可能刚刚被宴会厅内的订婚宴一刺激,脑抽风的把自己买的钻戒洒脱地扔进了人工湖,而后又后悔,准备再次打捞回来。 “那你找到没?” “必须的啊,跟什么过不去都行就不能跟钱过不去。”朱珠从身后变出了个闪亮异常的钻戒在我面前晃了晃:“别看它小,买它时我可是比割肉还痛。” “让你作,作死自己就算了,干嘛拉我下水啊!”我气愤异常地指了指紧紧贴在身上湿漉漉的裙子,埋怨道。 “仪式结束了?散场了吗?”朱珠仰头看了看天边,又道。 我也看了看朱珠看的位置,可惜一颗星都没看着,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起身道:“仪式结束了,可还没散场。里头热闹的不像订婚宴,倒是像庆功宴。” 朱珠古怪看我,我却道:“你前男友的本事不小,可惜我们当时都没发现。” “什么意思啊?” 朱珠懵懵懂懂看我,我却拿起了放在旁边的包包和手机,道:“我先走了,看管好你戒指。” 我穿着一身湿哒哒的裙子走在路上,还没走几步就引来了几个路人的回头。我握着手机给宋远晟去了个电话,接起的一瞬却是一个官方的声音告诉我对方已经关机。 是啊,这个时候他需要的是安静,他那样一个高傲又寡冷的人,现在需要的不是安慰鼓励或者别的,他需要的应该是独处和安静。 可我还是不自觉地朝着他家的方向去,没有打车,穿着湿漉漉的裙子走了一路,直到站在了公寓的楼下。 可惜,还是让我失望了。 熟悉的窗户漆黑一片,公寓的灯没有亮,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睡了,还是他听了宋叮咛的话已经搬回去跟家里人一块住。 我微微吸了一口气,这种不安和恐慌的感觉却让我难受的要死。 我想见宋远晟,我想找到他,我担心他因为今天的事情会影响他的身体,我害怕他的心跳声再次停止。 可我却已经找不到他了,这种无助和失落感突然如漆黑的夜色突然间袭来。 ****** 我失望地回到住处,却看到了一辆车停在了民房前,荒芜的空地突然停着一辆车明显突兀了许多,我到车窗前,敲了敲车窗。 程卓扬笑意盎然地下了车,直到他上下打量了我好几眼,才吃惊道:“你怎么了?” “刚刚掉……湖里了……”我纠结地解释了下,“没事天气热,没啥事。” 他担忧地把身上的西装脱下,温柔地披在了我的身上,道:“晚上风大还是早点回去换身衣服吧。“ 我点点头,问道:”这么晚你怎么还在这?” “我等你啊。”他坦然笑着看我。 “等我?” “你前几天不是刚辞职吗?我大学有个同学现在开医药公司,正好缺个人事,你可以去试试啊。” 我没料到他等待我只是为了告诉我这样一个消息,我抬眼看他,很多话压在心里却无法舒展开来。 “你等了多久?”我问道。 他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漫不经心道:“八点半到现在,快两个小时了,时间过得还挺快的……” “怎么不打个电话啊,这么干等着。” “也没什么事,不想耽误你的事情,”他笑了笑,眼睛下的黑痣都噙着脉脉情谊,“其实我也是想来看你,反正也没什么事,就等等你吧。” 程卓扬真的是很容易让人心动的男人,他好像永远有着无止境的温柔和耐心,这样的耐心和温柔,好像潺潺而来的溪泉,慢慢地流淌,叮咚叮咚的发着声音。 暗色的夜色下,我的心慢慢温热了起来,我想告诉他,真的不用再这样对我,因为我真的会害怕。 害怕念念不忘,害怕执迷不悟,害怕那是感动却不是爱。 就这么静默几秒,我点点头道:“嗯,你把地址给我,我明天去面试。” “好。那你赶紧上去吧。早点休息吧。”他依然保持着温然的笑意。 我把身上的西装小心递给了他,慢慢背过身,在他的目送下上了楼,直到我打开灯,站在窗台往下看时,蛋黄般的光晕下,他独独还站在原地。他看到我在窗口,伸手朝着我挥了挥手,然后钻进了轿车,扬长而去。 在程卓扬的推荐下,我顺利进入了他朋友介绍的医药公司,一面上班却依然在留意关于远威的消息。魏唯进入远威可谓是大洗牌,他去除了宋远晟的势力,带上了他新的党羽。 这天的中午,我刚准备去食堂去吃饭却看到了在公司外的宋叮咛。 我有些吃惊,她却先说了话,道:“许夏姐,有空吗?我想找你谈谈。” 我带着宋叮咛到了公司附近的餐厅,彼此要了份简餐后,她开门见山道:“许夏姐,我是为了我哥来的。” 我抬眼看她,我相信她一定不知道魏唯处心积虑的阴谋,她对宋远晟的关心是真心实意地出自于一个妹妹对哥哥的爱。可现在让她同时夹杂在两个和她关系亲密的男人当中左右为难,她定是难受万分。 “对,他其实是我的堂哥,可那又如何,他依然是我哥,这是不会变的,我和他都是流着宋氏的血液,许夏姐,这场变动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魏唯处心积虑的接近我,只是为了攫取远威。”宋叮咛握着手中玻璃杯,情绪有点激动。 我安慰道:“叮咛,我相信你。” 宋叮咛继续点头道:“三十年前,我父亲是远威的继承人之一,可当时我的父母并无子嗣,当时宋氏有个老祖训,如若无子嗣是无法继承远威的,当时父亲和他的兄弟斗争激烈,可就在此时,我在瑞士的一个叔叔和婶婶滑雪发生了意外。” “宋远晟就是你这位叔叔的孩子?”我追问道。 “对,我这个叔叔当时是离家出走和一个跳芭蕾舞的女人私奔到瑞士的,他为了不参加家族争斗家族脱离了一切关系,抛下国内的一切,准备在瑞士和爱的人准备相伴一生,可惜……还是发生了意外。所以家里的人并不知道他们有了个刚出世的孩子。” “我母亲隐藏在国外十个月,然后带回了这个孩子。他就是我的哥哥——宋远晟。”宋叮咛继续道。 我舒了一口气,我猜想宋远晟的父母一定没想到,他们逃过了一次家族争斗,他们的儿子却逃不过,他流着宋氏的血液,必定要继承宋氏的责任。 “所以那些记者都是乱写的,他们污蔑我的母亲和叔叔*生下哥哥,这些都是胡说八道。这些就算了,那段时间,好像有人利用我们处理公关的间隙,传出更大的造谣。” “可是,为什么你父亲宋总会肯魏唯接替下来宋远晟的位置?” “我们订婚的时候,魏唯手中有远威的一小部分股份,可是后来,我才知道,他不动声色地已经掌握了足够控制远威的股份。我父亲早已退出远威多年,不问政事,他的总裁之位一直是虚名,我哥是实际的掌舵人,可是……” “可是什么?” “许夏姐,你不知道,自从你搬出公寓,你和我哥翻脸后,他的身体每况愈下,才给了魏唯可乘之机。” 我抬眼看宋叮咛,好像这件事似乎我也有责任似的。她皱眉担忧道:“许夏姐,商场的事情我不懂,可是远威是我哥的心血,我不想让他落入外人之手。”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帮你,因为我不知道你哥的下落。”我搁下手中的筷子,认真看她。 “我哥一般都是无声胜有声,他越是没有动静越是意味着他就要有一场反扑战,可是我不想让他们两败俱伤,魏唯他会是我以后的丈夫。” 宋叮咛肯定看我,我点点头,却未料到,魏唯这么别有用心,宋叮咛却全然不计较。 ****** 宋远晟有心避我,我也无可奈何,但是周天我却意外的收到了封邮件,我以为是宋远晟的来信,没料到来信的人居然是个教堂,信的大意是我姐姐许晚风在教堂遗留了下了物品,等我去取。 我有些惊讶,许晚风怎么会在一个教堂内遗留下物品,半信半疑地在网上找到了这个教堂的联系电话,联系人告诉我,他并不知道此事,我越是好奇,准备去教堂看看。 教堂的地址是在一个很偏远的郊区,我到达目的地时,抬头一看,红顶白墙,贴着彩色玻璃的长窗,极致的欧式建筑和背后的中国山水却一点也不违和。 我摘下墨镜走进了教堂,没有料到的是教堂的管理人员一听此事,表示绝对不可能,他们不可能给我发邮件,而此地更不可能有许晚风的东西。 我顿时觉得有些蹊跷,该不会任可俞又吃饱了没事干,来耍我吧。 一无所获的我,往教堂走去,阳光绚烂,教堂外的花圃种着一排不知名的白色小花,几个信徒正围着牧师在教堂外聊天。 我刚迈出脚步,却突然停下了,面前一身笔挺黑色衬衣的男人正是宋远晟,他摘下太阳镜,微凉的眸光盯着我许久,却一言不发。 难道他也是冲着那封邮件来的?他也是因为许晚风来的? 我动了动喉咙,走到他跟前,问道:“你也来了?是为了许晚风的东西吗?” 他抬眼看我,平淡如水道:“不是,我是因为你来的。” “什么?” 我和他并肩坐在了肃穆的教堂内的长椅上,这才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也收到了邮件,只不过是以我的名义发的邮件,内容只是说他这次不回来,我将永不再原谅你。 我猜想邮件定是宋叮咛和林云商量的结果,早知道那么麻烦,我就直接给他发个短信。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我问道。 他侧眸看我一眼道:“我在瑞士度假,国内的手机自然都关机了。” “什么?你在瑞士度假?你不知道国内发生的事情吗?魏唯都要窥探你整个远威了。”原来他根本不是避嫌没有参加宋叮咛的订婚宴,他是特地去度假的。 我气急败坏地提高了声调,后觉得身处的场所是教堂,本该是保持庄严肃穆,只好收了下音调道:“你干嘛好好去瑞士,到底在想什么呢?” “那里有一大片的雪山,眼前的一切都是白茫茫的,你找个制高点,从雪山的一处滑下来,脑子里一片空白,嗅到的都是最新鲜的雪的味道。” 我激动起身,咬着唇,怒目看他,他去瑞士就算了,怎么还去滑雪了,怎么还能还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呢?不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吗? “你……” 我搞不懂宋远晟到底在想什么了,亏我在国内为他担心了这么久,原来都是瞎担心。他在国外正逍遥自在着呢! 我咬唇气的不行,拿着包要走。他却突然看似漫不经心道:“许夏,如果获得重生的机会后,还是和没有重新活过一样,这才是没有珍惜过这次机会。” 我怔怔看他,不知道他话中的意思。他却又道:“从小到大,大家都说我有病所以要规规矩矩,安安稳稳的活下去便好,可我却始终不这样认为。” 我终于坐下,侧耳仔细听他继续道来:“我本就不是个喜欢按照别人想法循规蹈矩的人,而魏唯正好给了我一个机会放了个假,我何不去度个假,而且我的生父母就在瑞士离世,他们那么热爱滑雪,我也想感受下他们所感受。” 他侧头,弯唇冲着我笑,唇沿上的笑意淡而清浅。我太小看宋远晟了,他根本就不是一般人。 当大家都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而宋远晟却淡然处之的干脆去瑞士度了个假,他和国内的一切人断绝了联系,却挣得了几日的逍遥时光。 这就是宋远晟,他沉稳淡定的惊人。 “你可开心了,不知道大伙为了找你,都着急成什么模样”我又道。 他却淡淡一笑,问道:“有你吗?” “当然不是我,你……妹妹宋叮咛啊。她担心你啊,还有林秘书。” 我目光闪烁地看着宋远晟,他却泰然自若地扬唇一笑,他这么泰然的模样,倒是显得我局促又不安。我料想,他此时早已有了策略重新夺回远威的执政权。 他突然道:“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我认真地扫了他几眼,收回眸光,心虚地细细道来:“我只是在想,宋远晟你这么老谋深算,到底有多少人被你算计过啊?” 他轻轻哼笑,不说话。我又道:“这么看来,我也是被你算计的。” 他不语,眼眸漆黑像一滩墨水,他的左手突然按住了我的右手,我奇怪看他,准备挣脱,他却力大惊人。 “宋远晟,你干嘛呀?”我气急败坏要收回手,却怎么也抽不开。 他却皱着眉,严肃异常地看我:“许夏,我这颗心是你姐姐给予的,可是,它却自始至终为你而跳动。” 他突然抓住我的右手放在他的左胸口处,那个地方‘砰砰砰’地有力在跳。 我有些失神,他却又道:“感受到了吗?许夏。”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分量这么足,再霸王好意思吗? 宋先生的情话这么动听,哎呦喂有点反应好吗? 第四十六章 那一刻,我似乎听到了此生最动听的一句情话,很短却很精练,他说他的心为我跳动。 我想移开手,却被他握地更加紧。我直直地盯着面前的男人,他的那双眼就像茫茫星海中最亮的星星,即使渊凉无比,却闪耀异常。 这样耀眼的光芒只属于这个男人。 他那动人的专注是这世上最让我心动的东西。 我知道我早就原谅了他所有的别有企图,从开始到结束,他所抱有所有的真心,我怎么会不能了解。即使这段缘分的开始是因为许晚风。 他把我拥入怀中,温热的气息在我耳边轻轻地浮动着,他说:“你愿意与我并肩作战吗?” 我用力点头,他轻笑道:“你就等着回来当我的第二秘书吧。” 魏唯以为他轻而易举取胜,却不知道远威还有隐形的百分之八的股份,而这百分之八的股份正是宋远晟生父留下的。 事实证明,宋远晟是真的想放一个大假,而魏唯却太嫩了,魏家两个兄弟的争斗,让他强烈地想上位想赢取在赢泰的领导权,所以他必须在短时间必须证明给赢泰的股东看。 可是他却忘记了宋远晟是怎样的人,他十八岁回国就在为了远威而努力,他的沉稳独到厉害已经远远超过了和他同龄的人。 不到一周的时间,情形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在之前魏唯为了收购远威股票动用了赢泰大部分的流动资金,而如今他才发现身上的股份并不能完全控制远威。宋叮咛也不再支持魏唯。魏唯孤独求生,却惨烈失败。 而这次宋远晟不止夺回了远威,并成功地并购了赢泰。 各大报纸争相报道,配的图是宋远晟同魏唯父亲相握的照片,一个意气风发,年轻有为。而另一位已经年迈,却在即将退休的年龄失去了自己为之依靠的大树。 一个胜利,一个惨败。 这就是商场,绝情却恰好地证明了动物世界残酷的弱肉强食。 此时,我手中握着杯咖啡,而面前却突然甩下了一张报纸,我仰头一看,竟然是任可俞,她坐在我的对面,说:“这么悠闲?” “不好意思,我快到上班的时间了。”我径直要走,却被她拽住了手,“宋远晟打了漂亮的一战,急于找他庆祝吗?” “我从远威辞职了,”任可俞又道,“可以聊聊吗?” 我点头,道:“好。” “宋远晟果然是商界的奇才,魏唯跟他比起来的确弱多了,亏我还潜伏在远威帮了他那么多,到底他还是输了。” 我抬眼看她,惊讶道:“你进远威……” 原来任可俞居然是魏唯派来远威的卧底。 “不必这么惊奇看我,我刚入远威只是想证明自己,”任可俞像是陷入了很深的思绪,她道,“还记得刚进远威,公司给的我们的任务是要找到那位魏先生。” 我仍然记得那次在西宁,任可俞见到魏唯的第一眼那种恐慌和惊愕,似乎有什么把柄在魏唯的手上一样。 “我见到魏唯的那一眼,就觉得十六岁时的事情跟噩梦一样又来袭。”任可俞的脸色并不佳,她抬眼看了我道:“许夏,我真的太羡慕你和朱珠,你们永远不愿为生计发愁,你们有父母的疼爱,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可我十五岁就失去了父亲的庇佑。” “我是眼睁睁看到他从十五楼的窗户跳下去的,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可俞,爸爸对不起你。” “他的确对不起我,他那么懦弱,惨败之后,只知道以死来结束一切。所以直到葬礼结束后,我一滴泪都没有掉。我发誓要比我的父亲活的坚强和绝情。” 我看着任可俞,时光就这样在你无意识的时候改变了一些东西,比如身高,年龄,经历,甚至单纯的情感。曾经的我,朱珠和任可俞算是最好的闺蜜,却没料到最后,我和任可俞却如一双仇人一般。 “是我的父亲把我推给我的继母,十六岁之后我成了交际花,你们却还是公主,这就是命运对我不公平的地方!” 交际花!我惊讶看她,在任可俞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了还债,继母帮我推荐给很多贵公子,那时,我才十六岁,可你们还自由自在,全无烦恼。我想反抗,可是我继母说那谁还债?没把我卖了,让我读书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任可俞紧紧握住一杯柠檬水,可她的双手却拼命地在发颤。 “对,十六岁的时候我怀孕了,孩子是魏唯的哥哥魏侃的。” 她镇定异常,我却震惊地说不出话。任可俞十六岁的时候竟然遭遇了这些,怪不得她遇到魏唯如此慌张,她应该是怕这些鲜为人知的事情透过魏唯让大家知道。 “所以一直是魏唯威胁你的?” 我吃惊看她,她却坦然看我,道:“不,是我逼他的,聚会那天他喝醉了,我说孩子是他的,他就信了。” 我算是明白了朱珠十六岁撞见魏唯抱着任可俞的始末了,是任可俞威胁了魏唯,他以为自己真了有了孩子,对不起朱珠,所以才会不愿意解释真相。 可是任可俞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恨你们,我羡慕你们,我嫉妒你们,为什么你们那么容易就可以拥有,而我却不能有,我想拥有和你们一样的东西,你们轻而易举的就能拥有,可我只能用抢。” “所以从小我要读书读得你们好,我要比你们努力,各个方面我都要胜过你们,所以我抢魏唯,抢程卓扬。你们有的我也要有。所以我帮魏唯,除了惩罚魏侃,我还要证明我的实力。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是靠家庭,靠人脉,可我只是靠我自己。”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大约说的就是任可俞这样的人。我看着任可俞显得有些伤感,大约从十六岁以后,任可俞就没有为自己活过,她每天忙忙碌碌,工于心计却一点也不快乐。 “我不想让程卓扬知道这些,因为我是真心爱他,我希望自己在他的面前是干净的一张纸。只是现在知不知道都无所谓了。” 她的神情既低落又惆怅,她道:“你还是见了卓扬,工作是他介绍的吧。” 我没有吭声,而是起身道别道:“可俞,我真的要回去上班了。” “许夏,你有没有想过你会因为宋远晟而和朱珠的关系变差?” 我收住刚迈出的脚步,抬眼看她,问道:“什么意思?” “因为宋远晟,魏唯一败涂地。你觉得朱珠会怎么看这件事?”她反问道。 她蹬着高跟鞋趾高气扬地走到我的跟前,她道:“许夏,其实友谊不过如此。一个男人而已,朱珠就可以翻脸不认人。” 我轻哼一声,觉得任可俞的话可笑至极,朱珠怎么可能因为魏唯和我闹得不愉快? 我决绝转身,可我却不知道事实的确如任可俞所说。朱珠还是和我翻脸了。她并不知道事情的始末,她不知道刚开始是魏唯的先发制人,她只知道是宋远晟把魏唯逼进了绝路,她只是知道最后魏父最后在即将退休,可以安享晚年的时候还是失去了赢泰。 我们终于因为两个男人彻彻底底,酣畅淋漓地吵了一架。 后来,我也能理解朱珠的心情,她一直认为是她亏欠了这段感情,所以她之后一直想为魏唯做些事情,她动用了她父亲在商场的力量,不遗余力地要支持魏唯。 事情变得一团糟,因为这次商战,我和朱珠几乎反目成仇。这天我正和宋远晟通电话,屋外却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我收了线,心里却困惑着这样的时间怎么还会有人来找。 可我打开门的一瞬,却有点后悔了,屋外的三个彪悍的男人面目不善,怒目看我。我心虚想合上门,却被其中一个光头大汉硬生生地又堵住了。 我心中涌起了不好的预感,领头的光头笑了笑道:“小姐,你是许夏吗?” “你……有什么事啊?”我握着手机,想着要不要找人求助。 “你爸许宝升欠了我们很多钱,你打算什么时候还啊?”身后的一个脖颈纹着一条龙的男人,语调不善又道。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对不起……” 我急于合着门,可几个男人的力量怎么是我一个女人可以抵得住。门很快就被他们踹开,我声嘶力竭地呼喊:“张阿姨,救命啊!” “救……” 可是下一秒却被光头男人用力地捂住了嘴,其他两个男人开始胡乱地翻找着我整个房间,他们掏出铁锤砸烂了我的窗户,桌子和床,然后用力地抽空抽屉,把东西全部甩在了地上。 我使劲地挣脱着面前光头男人,最后只能用力咬了一口他的手,下一秒他恼羞成怒地扯着我的头发,狠狠地撞向了墙壁,一下又一下,越来越用力,直到血肉模糊。 “臭biao子,你爸不还钱,你还想赖账!” “大哥,屋里好像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许宝升什么不行,倒是生了一个漂亮的女儿!” 几个男人‘嘿嘿嘿’地无耻在笑,凌乱的房间却一直回荡着这样尖锐又难听的笑声。我双眼昏花,全身无力,只能不断地撑着双手往屋外爬去,每一下都显得艰辛和痛楚。 不行,我要走,不能呆在这。 他们却像看笑话地一脚一脚地踹到我的身上,他们一直在笑,最后终于觉得笑够了,大力地拖着我的双脚往屋内去,磕磕碰碰之间,我的背硬生生地和地板摩擦撕扯着。 “还想逃,臭biao子,今天就把你办了。好抵你爸欠的债。” “哈哈哈……” 他们开始解开衣领的纽扣,甩开衣服的一瞬,开始拉开裤子的拉链,我使劲直起身体,缩在了角落,却在找时机逃跑。我颤颤巍巍地往后摸着东西,最后握起身旁的玻璃杯朝着他们扔去,伴随着尖锐的玻璃破碎声我奋力地往外跌跌撞撞地跑着,一面高声地大声呼喊着:“救命啊……” “别叫了,我们是看楼下的婆子不在,才上楼的。” “这丫头还挺能折腾的,有意思,哈哈哈哈哈……” 他们戏弄地紧跟在我的身后,欲擒故纵,直到身后一个男人在长长的楼梯上拽住了我的衣服,挣脱中一只穿着人造革皮鞋的脚重重踹在了我的腰上,失控的我顺着漆黑的楼梯一格一格地滚了下去,好像无止境的深渊没了尽头。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下手有点重,我很可能要虐……了 你们做好准备……嗯… 第四十七章 “大哥,这妞会不会死了。” “慌什么慌,真是扫兴。快走……” 匆匆而走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我沉沉地躺在了楼梯上,楼梯是冰凉的,可是额头到鼻尖一直有浓烈又滚烫的液体倾泻,刺鼻的血腥味让我更加晕。 我的脑子又重又空白,我努力撑起身体,跌跌撞撞地往下爬,直到面前有个不锈钢碗匡匡地落在了我的跟前。 “许小姐,你怎么了?” 面前的中年妇女惊呆了,迅速回转头,着急地找什么似的。我却已经支撑不住,迅速瘫倒,倒下的一瞬,听到了妇人急促的声音:“程先生,你快来吧,许小姐出事了……” ****** 半梦半醒中,我不断辗转,大脑却仿佛在飞快地运转,播放的影像像是场梦又像是真实的,那是一个月光白,秋风凉的日子,我坐在了脚踏车上双手环抱着程卓扬的腰,彼此还是穿着高中的校服。脚踏车从校园的出口绕向了街心花园,在街心花园乐此不疲地绕了一圈一圈,秋意渐浓的夜晚还能听到知了低弱的蹄声,就这么依依不舍,他送我到了家门外,我下了脚踏车,微微仰头望他,他却突然俯身吻向了我。 “医生,她没事吧?”一个男人的声音。 另一个尖锐的女生声音接了上去:“对啊,怎么这么久还没醒来啊?” “不管了,不能让她再这么睡下去了!”女生又道。 紧接着就是有人一直在推着我,一下一下,她不停歇道:“许夏,快醒来了!好啦,我错了,我不该因为魏唯这么对你。” “我们和好了好不好?好不好啦?” 我努力睁开眼,光亮一片的世界里,映入眼帘的是程卓扬和朱珠的脸庞,朱珠已经泪光闪闪,见到醒来,她终于破涕而笑道:“你吓死我啦,许夏!” 她用力锤了我一拳,我有些莫名地看她,接着我懵懂地把眸光转向了程卓扬,这样惊喜的心情掩盖了痛楚的脑壳疼。 我扑入他的怀中,紧紧抱住他,喃喃自语道:“卓扬你回来啦,你原谅我了,是不是?” “对不起,我不该那么介怀你妈妈的身份,我爱你,这是我和你之间的事情……” 我勒紧了程卓扬的脖颈,可他却突然松开了我的手,一双黑眸慌张异常,他抓住我的双手道:“许夏,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让我睁开眼,张嘴做检查,一切完成后,他又道:“到时候再做个全面的检查。” 程卓扬送走医生,在门口小声攀谈。而我开始环顾四周,白色的墙壁,白色的被褥,浓重的药水味,我居然在医院?我捂了捂头,上面捆着白色的绷带,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怎么会在医院啊! 此时程卓扬已经折回,坐在了我身旁,问道“你还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吗?”。 我望了望他,又望了望他身旁的朱珠,一知半解,吞吞吐吐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许夏,你不要吓我啊!”朱珠一副惊恐万分地看我,她坐在我的面前,伸出手掌,在我面前晃动了几下,然后认真道,“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我抓住她的双手,省的她再晃动,我就更加眼花缭乱了。我淡定看她:“朱珠呗,晃什么晃动!” 朱珠缓缓地吁了口气,看我:“吓死我了,还好还认得我!” “昨天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会躺在医院啊?”我又问道。 程卓扬和朱珠互相望了一眼,彼此不再说话,这种诡秘的气氛,让我也有些不安,只能又问:“你们为什么都不说话?” 此时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走入病房是一男一女,女的梳着马尾辫,额头又高又光洁,她穿着件简单T恤搭配牛仔短裤,而身后跟着一个男人,他穿着件简单的白色衬衣,却仿佛有压倒性的魅力和存在感,他刚入门,其他二人都把目光转向了他。他一双眼眸漆黑异常,让我突然有了种被吸引进了一种平淡又悠然的境界。 “许夏姐,你没事吧?我们接到电话就立马赶了上来。”女生走到跟前,把一束百合花放入了矮柜上的花瓶中。 “我哥担心死了你,刚刚汽车都快被他当飞机开了,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来看你的。”女生又调皮地朝着我眨了眨眼。 朱珠突然静默地站在一旁,望了望那个男人,又望向我,有点欲言又止,接着那个男人缓缓走到我的面前,我诡异地看着他,他坐在了程卓扬让出的床边,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摸了摸我的脸庞,声音低低道:“许夏,别住在那里了,搬回去住吧。” 我突然挪开他的双手,静静看他,他的一双俊脸真的能够让人注视半个小时也不会腻味,可我已经心有所属了啊,真是可惜啊! “你谁啊?干嘛摸我?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啊!”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我缓缓移动到了床边,怔怔看他,而他那双漆黑眼眸,有着猝不及防的慌乱。 “许夏姐,你不认识我哥啦?到底怎么回事啊?”和男人一同来的女生愕然无比,她努力地指着自己道,“那你认识我吗?我是叮咛啊,他是我哥宋远晟!” 我不断地摇着头,古怪地看着自称自己是宋叮咛的女人,咬唇微微动了动喉咙,怯然道:“我……我不认识你们!” “这怎么可能!我哥是你男朋友!宋远晟是你男朋友啊!”宋叮咛又嚷嚷道。 我抬眼看了看那个叫做宋远晟的男人,他是我的男朋友?怎么可能?我只有个前男友是程卓扬啊! 怎么可能是他? 虽然他长得好像也不错…… 我捂着脑门,这会儿又开始隐隐约约地疼痛了起来。 宋叮咛不可置信对着朱珠道:“朱珠姐,许夏姐到底怎么了?她怎么不认识我哥了?” “我也不知道……她一醒来就这样了,好像有一些事出现了断章……” “夏夏刚刚醒来需要休息,我们出去说吧。”静默许久的程卓扬突然吭声道。 宋远晟微微点头,一双黑眼却还望着我,我紧张地躲开了他的眸光,低下了头。 四个人通通背过身往屋外走,我却抱着被子,突然害怕地喊道:“卓扬!” 程卓扬突然转头看我,我纠结半天,吞吐问道:“你……还会回来看我吧?” 我望着程卓扬,生怕他突然离开我的身旁。 可程卓扬却心虚地望了望身旁的宋远晟,这个姓宋的男人却始终用着一种淡漠的目光盯着我。 那样漆黑的眸光好像在哪里似曾相识,却怎么也想不起? 程卓扬用力地点着头,我微笑看他,他迅速转身同三人出了屋子。我孤独地窝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心中的好奇心使然,我又赤着脚,徐徐移动到了门口。 我贴在了门上,意外地没有听到什么。我又缓缓打开门,钻出头望了望四周,那四个人居然到了一个角落说话。 我穿上拖鞋,跟了上去,躲在墙壁后面的我,屏住呼吸,倒是有点像玩躲迷藏的游戏。 “为什么许夏姐唯独不记得我和我哥,却记得你们两人!”宋叮咛态度不佳地质问道。 “这我们怎么知道,我们只知道许夏撞伤了头。”朱珠似乎看宋叮咛也不顺眼。 躲在背后的我更加好奇这两个兄妹的来历,而程卓扬这才开口解释道:“刚刚刘医生说还得做个详细的检查,许夏的头遭遇了撞击,我觉得她很可能患了失忆症。” “失忆症?”朱珠疑惑道。 程卓扬没有回答朱珠的问题,而是道:“刘医生怀疑她只限对某段时间的事情遗忘,很可能她只记得旧事却记不得现在发生的事情。” “所以,她记不得离家出走之后的事情了?”宋远晟淡淡开口。 “怎么会有这种怪病啊,不行,我得找最好的医生给许夏姐治病。” 失忆症?怎么可能? 我心事重重地下了楼,在医院住院部环了一周,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医院后面的花园内,找到一张石椅坐了下来。 “姐姐,你会叠千纸鹤吗?” 我突然低头,面前是一个六七岁岁绑着两个小辫子的女孩,她眨着清澈的眸光看我,期待满满。 我用力点头,说:“会啊,姐姐帮你叠。” 小女孩递过一张彩色的纸,我三两下就折好了只千纸鹤递给了小女孩,她欣喜看我,道:“姐姐,谢谢你,我会折了,我姐姐有救了。” 我摸了摸她的脑袋,疑惑问道:“你姐姐怎么了?” 小女孩低垂着双眼,像个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姐姐病了,得住好久的院,我听说叠一千只纸鹤许的愿望就会实现。” “我要许个愿望,希望姐姐的病早点好,早日出院,就可以一起出去玩了。”小女孩开心地笑了,缺了一只门牙的笑容却灿烂无限。 小孩子的世界真是单纯的很,我微笑看她,小女孩又道:“姐姐,你也有个姐姐吗?” 我迟疑看她,捂了捂额头,道:“我,我没有姐姐。” “不,你有个姐姐。” 我突然站起身来,身后站着的男人正是宋远晟,他好看的眼眸微微弯了弯,唇边勾勒出的笑只是浅意。 “你有个很疼爱你的姐姐。”他又补充道。 我躲过他那双像是有吸磁功能一般的黑瞳,跨出脚步,他紧跟了上来,问:“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我不认识你。” “可,我认识你。” 我顿住脚步,抬眼看他,沉静的眸子里有着不可置疑的坚定。我纠结开口道:“他们说,你是我男朋友?” “嗯。” “可是,我不记得你了……”我目光闪烁地望向了别处。 “那就重新想起来。” 我抱着极其怀疑的眸光又望向他,挣扎一会儿,又问道:“我喜欢过你?” “嗯。” “可是……我喜欢你哪里?冰山脸?还是长得有点帅?”我上下打量他好几眼,又问。 他却突然哼笑一声,斜着薄唇,有种兴味十足的味道:“不记得了?” 我摇着头,道:“不记得了。” “那你再喜欢一次,就知道你当初喜欢我什么了。”他那双蓦然生动的眼眸刹那间浸满了耀眼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是太爱大家了,一点都不虐是不是。 第四十八章 我望着面前的男人竟然有些怔然,这样陌生与熟悉感相互掺杂着的感觉让我有些不确定。 也许我真的认识他,可是为什么我不记得了他? 如果我们彼此都认识彼此那么亲密,为什么我会失去那些记忆。我捂着头,却疼的厉害。他担心地朝着我靠近,声音轻轻:“许夏,你还好吗?” 他突然揽我入怀中,我却紧张地瑟瑟发抖,宋远晟到底是谁?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怎么会在这样一个陌生的男人怀抱中呢? 我用力地推开了他,强烈的陌生感让我感到一种疏离的厌恶感,我咬着唇,却不敢抬眼看他,最后一声不吭地转身往病房去。 “许夏!” 我停下脚步,转身看他,躲开了他的目光,道:“对不起,我真的不认识你。” “请你不要再来看我了!” 我没来由地排斥这样一个男人,他暗黑的眸子急剧变得更加落寞,他一言不发,静默望着我。 “不要逼我,我不想想起来!”我又发狠道。 话落,我来不及看着对面男人的神情,而是兀自地转过身去,一步步越走越快,直到跑到了病房。 我缓缓地喘着气,眼前却还是涌现着宋远晟那双漆黑又深远的眼眸,那里似乎有一个故事,而我却已经不记得了。 我终于失望地屈膝蹲了下来,拼命地拍着头,可是我真的不记得了? 这样的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情深意重怎么能够遗忘? 我恨自己,却又告诉自己,也许那些都是不重要的事情,对,因为不重要才会被遗忘。 ****** 我开始接受了不同的检查,因为医院正好是程卓扬工作的医院,他经常抽空来陪我,可一次又一次的检查和治疗使得我缺乏了耐心,那一段断章的记忆,我怎么想却始终想不起来。 这一天的深夜,我又偷偷地溜出了病房,独自爬上了医院的天台。夜深人静,天台上静悄悄的一片,我搭在栏杆上,望了望夜空,冬意渐浓,天空上的众多寒星却璀璨夺目。 “这么晚不回病房睡觉,可会被医生骂的喔!” 我转头一看竟然是程卓扬,他还穿着白大褂,看样子还没下班。 我愣愣看他,似乎还是不习惯他这样的穿着,在我的记忆里,他还没回国,我还对他有着惭愧。他做了医生,和任可俞在一起过这些事情都是朱珠慢慢跟我说的。 在她的口中,这一年的时光我经历了很多,那些事情好坏参半,她告诉我许晚风死了,而她居然是我的姐姐。她告诉我,我爱上了一个男人,他是我的房东,后来是我的债主又是我的老板,更重要的原因是许晚风的一颗心救了他一命,而宋远晟也救了我一命。 这样奇妙的缘分,让我和宋远晟在一起,更重要的是我已经不爱程卓扬了,曾经的那个许夏已经不爱程卓扬,可是失去记忆的许夏却依然对眼前这个男人念念不忘。 “发什么呆啊?风那么大,还不回去睡觉?”程卓扬口气里略带薄责道。 我看他,疑惑道:“你今晚怎么那么迟还没下班?” “我今天值班。”他淡淡回道。 我点点头,又转向星空。而程卓扬也依靠在了栏杆上,望向了天空,他缓缓道来:“安静的冬天其实是可以看到很多亮星的季节。” 我迟疑看他,却好像有些记忆在翻山倒海,他又道:“最引人注目的是南方天空的猎户座,还可以看到大犬座。” 我盯着他看,却突然脱口而出,问道:“可以看得到仙后座吗?” 他疑惑看我,问道:“你不是对观星不感兴趣吗?以前念高中的时候你可对参加观星社团什么不感兴趣呢!” “你知道仙后座的传说吗?”突然出口的话我也有点始料不及。 仙后座在秋天异常闪耀。它是由五颗星星组成了一个‘W’的形状,像一个王冠一般,传说中它就是一位离世的美丽王后的王冠。 记忆辗转,仿佛有个男人细细地在和我说着这样一个传说,可是我却看不清他的脸,记不清他叫什么名字。 ‘你愿意接受世界上最完美王后的王冠吗?’似梦非梦中,似乎真的有这样一个真挚的声音在对我说。 这样动听的情话肯定能够使得我热血膨胀为之动情。 我微动着喉咙,侧望着程卓扬,道:“卓扬,那个……那样一个我真的喜欢宋远晟吗?” 他看我,用力点头,道:“许夏,你是爱他的。” “我不爱你了吗?”那个许夏已经不爱你了吗?她怎么会不爱你了呢?可是现在这个失去记忆的许夏却还爱着你啊!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望着程卓扬,那种感觉仿佛从未有过:矛盾,茫然,伤感。那些交织在一起的情感让我迷惑着。 是谁让爱情在一年内颠沛流离,换了新的主人? 是记忆却猝不及防地给我一刀,削掉那块生动的片段,惨烈异常地告诉你,爱情不过如此,失去记忆连爱情也会失去! 他用力地点着头,嘴角却扬着和煦如风的微笑:“许夏,有的时候我希望你永远不要恢复记忆,虽然这样很自私。” “这样我就可以一直守护在你身边,直到永久。可是转念一想,我又怎么能这样,我还是希望你好,希望你恢复记忆,你要过上你想要的生活,你有自己想要的爱情,你要活得最真实,这样才是那个我爱的许夏。” 我注视着程卓扬,他那样的神情专注又生动,我却隐约有点心疼,我知道他一定会待我好,他值得托付终身,也许有一天我永远也记不起失去的记忆,那么,我何不安心地存活在过去的记忆中,安安稳稳地携程卓扬共度余生。 可我又害怕,害怕有一天记忆骤然醒来,提醒着我,其实自己的内心已经爱着另一个人。 遗忘了,还会再想起,这就是最残忍的事情。 “许夏,你会好起来的。我相信。”程卓扬又道。 ****** 宋远晟果真没来看我,倒是宋叮咛经常来看我,她本身就是个直率的女孩,说起话来大大咧咧,毫无心机。这一点倒是和朱珠很像,所以我和她一下子就熟络了起来。 她喜欢和我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帮小女孩折千纸鹤,而后也会说起宋远晟,在她眼里的宋远晟,是一个冷傲孤僻的男人,天生一张阴天脸。 她毫不避讳地说起他哥的种种缺点,可言语里却又对她哥哥的尊敬和崇拜。 她又笑着道:“有时候也讨厌我哥总是那么平静,从小到大,他是最不会哭的人,即使每次心脏病复发,他仍然咬紧牙关。他那么坚韧的人,喜怒总是不展示在自己的脸上,当他知道你失去了记忆,他却突然变得无比黯淡。” “你知道吗?许夏,这世上唯独你可以影响他所有的心情。” 宋叮咛又道,我望向她,却有点后悔那天如此对待宋远晟,我不该让他再也不要来看我。 也许,这样对他过于残忍。 “出院了就别再搬回那个民房了,说不定那些讨债的人还会来找你。”宋叮咛又道,顿了顿她又道,“还是搬回我哥租给的那套房子,至从你搬了出去,我哥还一直住在你的隔壁,他一直把那套公寓留给你,每天都找阿姨来收拾。” 我同意了宋叮咛的建议,我也想回去那套公寓看看,也许在那里我可以找到失去的记忆,出院当天,朱珠和程卓扬都来接我,等到了停车场我见到了宋远晟和宋叮咛。 “许夏姐,坐我哥车吧!”宋叮咛大方走到我跟前,来握我的手。 我望着宋远晟,他站在轿车旁边,神情一样平静,深深的眼眸静静地望着我,好像有着期望。 我收回了眸光,缩起了手,道:“我还是坐卓扬的车吧,到时候再见。” “许夏姐,可是我哥特地来接你的。” 宋叮咛沮丧看我,宋远晟此时才开口道:“叮咛,没事的,我们走吧。” “到时候见。”宋远晟又道。 我还是让程卓扬送我回去,公寓的确一尘不染,根本没什么要收拾,可是我环绕了一周,却觉得屋里的一切熟悉又陌生,那种说不出的滋味却有点难以言喻。 等到一切人都散去后,独独剩下我和宋远晟。我看他,显得有点忐忑道:“谢谢你,我会准时的付房租的,等我上班了……” 他却突然笑了,唇沿的笑意淡淡却动人心魄:“刚刚那句话很像以前的你会说的话。” 我迟疑看他,此时一只查理王小猎犬急促地钻进了门缝,黑白相间的毛光亮异常,它晃了晃小脑袋,一对杏仁大眼睛黑漆漆的盯着我看。 我猛地退后一步,小家伙却一下子冲到我的跟前,像是很熟悉我似的,tian了tian我的脚趾,我惊恐地退后了一步,它又一下一下地向上跳跃。 看我害怕异常,宋远晟召回了那只小家伙,他温柔抱着它,一下一下抚摸着它的皮毛,道:“别害怕,它只是见到了你有些开心。” 默默?我保持着一段距离看着那只小狗,宋远晟又道:“那你休息吧,我带默默回去洗澡。” “我也去吧。”我突然唐突道。 宋远晟定住脚步,奇怪看我,我吞吐解释道:“我……我是说陪你帮默默洗澡……”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晚点还会有一更,可能要零点以后了,等不及的姑娘等第二天再看了~ 好几天没看到你们的身影,怪想念了。 别让我觉得自己是一个人……老熟人你们还在吗? 第四十九章 他笑了,眼底慢慢泛出的笑像露白的天空有日出,逐渐夺目。 我随他去了他的公寓,在给狗洗澡之前,他用刷子顺了顺默默的毛发,默默却是个捣乱的小调皮,不断地挣扎,时不时想挣脱,我帮着他固定着默默的后面的两只腿,我如此怕狗的人这次却一点也不害怕。 最后他把默默安放在了小浴盆,在它的身上涂抹沐浴露,慢慢给默默按摩,直到它全身裹满白色的泡沫。 可调皮的小玩意,不断甩着身子,晃动着脑袋,摇动着尾巴,一点也不老实。最后我和宋远晟都难逃被它甩满泡沫的厄运,我伸出右手臂擦了擦沾着白色泡沫的脸,却瞥见宋远晟身上的黑色衬衫都是就要消除的沐浴露的泡沫,尽是白色的斑点。 我突然笑了起来,指着他的黑色衬衣道:“你的员工会知道你在家被一只狗折磨成这样吗?” 他也笑了,漆黑的眼眸里有光在闪,好像这一下,我和他的关系一下子亲密了许多,我躲开他的目光,道:“我来给它洗吧,就快好了呢,你去换身衣服吧。” 他点头说好,我为默默冲干净身上的泡沫后,抱着它放在了阳台上,冬日的阳光穿过缝隙来到身旁,好像有种触手可及的温暖。 默默也极其享受这样温暖的午后,耸拉着两只耳朵,静静地趴在了地上,昏昏欲睡。 我用力地吸了口气,空气里好像都是冬日独有的味道,旋身的一瞬,宋远晟已经换了身衣服,简单的白色衬衣却和穿黑色衬衣的他截然不同,白色衬衣的他显得更加阳光,而黑色衬衫的他严肃,安静,神秘却有些沉闷。 “我喜欢你穿白色衬衫。”突然脱口的话,我也有些惊讶。 宋远晟也有些吃惊,他抄进黑色的休闲裤口袋,静静看我,而后才回神道:“我以前喜欢穿黑色衬衫。” “黑色太沉闷了……”我霍然觉得自己有点失礼,说的有些多。 陡然靠近的双眼,漆黑又淡定,我躲闪开来,他却勾唇浅笑,默默点头:“好。” 我有些意外,不知道他这个’好’字是回复我哪句话,他走到阳台旁,两只手搭在了栏杆,朝着外面夺目的阳光,呼了一口气:“天气真好。” 我走近他的身旁,绚烂的阳光下,他的精致的侧脸一半笼罩在阳光下,一半又在黑暗中,那样棱角的弧度,似曾相识。 “你观星吗?”我小心翼翼试探道。 他震惊看我,突然握住我的手臂,问道:“许夏,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我吞了吞口水,喉咙却干干地动了许久,那个带我去看仙后座,并且告诉我仙后座传说的男人也许就是他。 可是,我不记得了,他是不是还和我说过更多动听的情话,我们是不是曾经亲密无间,我们是不是也吵架也和好 可是,现在的我不记得了。 “这个季节的星空好像很壮丽。”我又道。 他点着头,弯着的唇沿噙着激动的笑:“对,我们晚上就去看星星。” “好啊!” 我点头笑着看他,他又道:“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我迟疑看他,这么早出门哪有星星看?就在这时门铃声突然作响,我从他紧握着的双手中挣脱,提示道:“你的门铃好像响了。” 他这才去开门,却许久没有回来,默默软绵绵地趴在地上,就快睡着,我好奇地走到客厅,进门的女人一身端庄的白色连衣裙,她冲着我笑了笑,嘴角梨涡很是甜美。 “许夏,你也在啊!”她朝着我打着招呼。 我望着她,却有点迟疑,怯怯开口:“不好意思,我认得你吗?” 她吃惊地回头看着宋远晟,宋远晟解释道:“许夏脑部受了伤,暂时失去了一些记忆。” “我叫于暖嫣,许夏,我们见过面的。”于暖嫣走上前,伸出手与我相握。 我也友好伸出手回握了她的手,她客气大方自若道:“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要不然改天我再来找你吧,远晟。” 我猜出他们的关系一定异于一般,便告别道“也没什么事,我是刚刚过来帮默默洗澡的,我还是先回去了。”。 “许夏你等我,我和暖嫣出去说说话。” 话落,于暖嫣就随着宋远晟去了门外,我伫立在原地,却有点进退为难,最后还是难以抑制心里的好奇心,微微打开了门,透过门缝,我看见宋远晟和于暖嫣站在电梯前说话。 因为女人敏锐的自觉,我看的出于暖嫣眼神深处的情感,她一定是喜欢宋远晟的。 宋远晟还是保持着一贯平静渊冷的表情,而他对面的于暖嫣却不是如此。她努力保持着温婉的形象却在心爱的男人面前破了功。 女人缓缓开口道,“今天养父又为我介绍了新的对象,是他生意伙伴的儿子,可是我不喜欢。” 宋远晟静默不吭声,于暖嫣却又问:“远晟,你还爱我吗?” “如今一切都不是挡着我和你关系的障碍,我知道你当初悔婚是因为你的心脏病,可是现在,你好了。”于暖嫣激动道,“我真的愿意陪着你一辈子。” “暖嫣,你也该有自己喜欢的人。”宋远晟淡淡道。 “可是,这些年我一直喜欢的人是你啊!难道你不知道么?”于暖嫣躲进了宋远晟的怀中,她低垂着眼睛道,“我不想成为养父手中的一枚棋子,我不想成为商场联姻的牺牲者。” 宋远晟徐徐推开她,他微笑看她:“暖嫣,对不起。” 于暖嫣抬眼缓缓地吁了口气,我觉得下一秒她楚楚可怜的一双眼可能会盛满眼泪“远晟,我知道当初你接近许夏只是为了报恩,即使她姐姐救了你一命,你也无需假戏真做,现在她失忆了,你也不必愧疚,这些和你无关。” 宋远晟板着脸,郑重其事:“暖嫣,我对许夏不是假戏真做。我是真心实意的。” “可是,她失忆了,她忘了你,她也许一辈子都不记得你了,她不记得你的好,不记得她爱过你,你对她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你懂吗?” 于暖嫣涨红着脸,很是气恼,声音被她抬得许高,柳叶眉被紧紧地皱成了一块儿。 再睿智端庄的女人也有可能在爱的人面前变成一个失控的小孩。 我觉得自己的行为很不礼貌,可是当下的我却很想知道宋远晟的反应。 失去记忆的每一天,我都在猜想记忆中的宋远晟是怎样的一个人?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他又有什么值得我爱? 可现在他说的那句话,我突然懂得,也许他就是这样一个男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也足够情深似海。 他淡淡回复于暖嫣:“暖嫣,真的爱不是靠记忆存活的。我爱的是现在的她,她不记得我没关系,我要让她爱的是现在的我,而不是从前那个宋远晟。。” 爱不是靠记忆存活的,他这么说。这句话却足以在我的心上掀起千层波浪,宋远晟他真会说情话,他那么会说情话的人肯定曾经让我备受蛊惑,为之着迷。 于暖嫣终于哭了,她那么美的女人,哭起来却还是难逃丑陋。她一直摇着头道:“宋远晟这不是你,不是你。” “曾经的你不是这样的,你说过你爱的人是我!”于暖嫣拼命摇头,她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按下了电梯的门铃,直到进了电梯,她才戴起了墨镜。 我迅速背过身,又回到了阳台,此时默默已经醒来了,它在我身边踱步了几下,见他的主人进门,一下子又冲去迎接宋远晟。 宋远晟走近我,仿佛什么事也未发生一般,道:“收拾下,我们出门吧。” 我却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他关心问道:“许夏,你怎么了?” “宋远晟!”我轻轻唤了一声他的名。 “嗯?” “你不需要这样对我。”我认真看他,目光灼灼。 他皱着眉,目光中有些担忧,薄唇轻动还是欲言又止。 我艰难动了动喉咙,未来的不确定让我恐慌。 也许在我漫长二十多年,这失去记忆的一年很可能很短,也可能很长,因为这一年发生的事情足以让我原本的生活面目全非。现在的我是个有段空白记忆的人,而面前的男人只是一个我认识一周的男人。 我只知道他叫宋远晟,他是远威的总裁,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仿佛我从未参与过的。 这样的我如何面对面前这位对我情深意重的男人? “医生说我也许下一秒会记起那片空白的记忆,也许永远也不会记起那段记忆。所以你对于我来说只是个刚刚认识不久的陌生人,你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大把的时间。”我狠心地说出这样一段话,因为我知道我并不想再耽误宋远晟。 “许夏,那就记不起来吧,一辈子都记不起来也不要紧,你就当作重新认识了我。”他斜着唇诡秘笑了笑,伸出手道:“许夏,我叫宋远晟,今天我们是朋友了。” “宋远晟……” 他打断了我的话,扬着唇角上的笑神采风扬,他说“不巧的是我不想和你做朋友。” 我愣愣看他,他自信满满道:“我想追你,许夏!” ******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我摇下窗户,天已经黑透,迎面而来的晚风有些凛冽,我却不介意地要迎接着痛彻的风,用力地呼吸郊外的新鲜空气。 宋远晟却强制地把窗户合拢,他温柔问道:“你是想感冒还是想看星星啊?” 我侧脸望他,问道:“以前的你也是这么讨厌吗?” “哦?”他惊奇看我,似乎对于这个‘讨厌’有些不满,半晌,又轻轻地笑了一声道,“我一直都是那么讨厌。” 我狠狠白了他一眼,他却不以为然又道:“以后你会发现我更加讨厌。” 我被宋远晟的话堵得严严实实的,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他却乐在其中。轿车在高速路上行驶了半个小时才到了一片视野及其宽阔的郊外。 宋远晟没有带任何观星设备,他带着我坐在了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草地上,冬天郊外的星空果然繁星点点,但是袭面而来的风嗖嗖响着,有种撕裂的刺痛。 可宋远晟却不知道从哪里变来了一件军大衣捂在了我的身上,道:“赶紧穿上吧,这里的夜很冷。” 我顺从宋远晟披上了军大衣,然后拼命地搓了搓两只手,希望身体能够暖和一些。而宋远晟却察觉到了我动作,他突然夺过夺过了我的双手,认真细致地朝着我的双手呼着热气。 我定定地注视着他,那一瞬竟然有些心动。 这么久的凝望,我有点失神,宋远晟抬眼看我,问道:“想什么呢?” 我躲过了他的眸光,忐忑道:“我们就这么看星星吗?” “对,”他伸出食指指着天际,然后喃喃自语道,“许夏,你看到了吗?那颗最亮的星星,它是冬天最亮的恒星,叫做天狼星。” 我顺着他的手指,认真仔细地盯着天际,可惜我却还是不能辨认出哪一颗才是他口中的天狼星。 “哪一颗啊?” “最亮的那一颗。” “是哪一颗啊?” 我转过脸,却发现他的脸已经近在咫尺,彼此的喘息声在这样冬天的深夜里慢慢放大,变得生动异常,他的薄唇轻轻地蹭了蹭我的唇,冰冷却甜丝丝让我骤然缩了缩肩膀,又害怕又留恋。 可下一秒,他已经把我拥入了他温暖的怀抱,滚烫的拥抱里噙着沁人的情愫,辗转的唇舌,让我的心田又麻又酥,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仿佛在尽情地享受这样动人的吻,我越来越迎合着他,那一下我才知道身体其实记得一切。 这样的吻太过于熟悉,我即便忘了一切,可身体的每个细胞却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记得他的吻,他的柔情。 这样的冬天寒冷无比,只有两个人互相拥抱着取暖。 第二天清晨,我醒来的时候,才发现我和宋远晟相拥在了一起,离我半寸的那个男人的脸庞平静又恬淡,他紧闭着双眼,睫毛微张着,微微扬起的唇角好像有着笑,我猜想他应该做了一场很美好的梦。 我不忍心吵醒他,只能小心翼翼地从他的怀抱里出来,为他盖好军大衣。天际的一边已经慢慢泛白,微微露角的红日就要突破云层,我盘着膝盖,正在等着一场盛大的日出,可此时口袋的手机在噗噗作响。 我接起手机,传来了朱珠熟悉的声音,她道:“许夏,你在哪啊?一清早怎么不在家……” 我望了望依然在熟睡的宋远晟,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朱珠,只能吞吐道:“我……我在……” 对面的朱珠急促道:“许夏,我不管你现在在哪里,赶紧给我回来,我找到你爸妈了” 作者有话要说:内功消耗太多,简直不能更困了……嘤嘤 第50章 在我的记忆里,我根本还没有离家出走。至于他们为了不连累我一身债务与我失去联系那些事,我都是从朱珠的口中知道,而我自己却因为一个突然而至的姐姐离家出走。 现在看来,曾经的我矫情和自私地让现在的我感到讨厌。 “夏夏,那段时间你为了支付房租卖的那几个旧包,其实是你爸爸买下的。”她叹口气又道,“其实那段时间他一直向我打听你的消息,有一次我实在拗不过他,告诉了你住的地址,他那天晚上去了你的住处,还是不忍心打扰你。他担心你再次搬家,找不到你。” “从那段时间开始,他就经常开车到你楼下去看你,你知道一个父亲跟踪一个女儿的心情吗?他其实是爱你的。” 宋远晟把车开的风驰电掣,收了线,我都闷闷不乐,默默不做声。他突然握住了我的手,道:“别担心。” 我侧头望了他一眼,他对我点点头,黑漆漆的眼眸里都是坚定的肯定。 “宋远晟,从前的我是不是很讨厌?”我突如其然地问了句。 他侧头望了我一眼,唇沿尽是笑,他不吭声,我又问:“你笑什么?” “没有,”宋远晟摇头,又道,“好巧。” 我眨着眼看他,疑惑道:“好巧什么?” “好巧,我们一样讨厌。”宋远晟漫不经心地勾着唇,侧头一瞬,眉目怡然。 从前的我一定没有预料到,这位宋先生如此能说情话,并且每一句都恰好地直击心窝的缝隙,撩动心绪。 朱珠约的地点是一个拥挤的街道,宋远晟送我到达目的地后就先离开了,我一眼就在拥挤的街道上看到朱珠,她一身亮色的玫红,站在地下通道的出口处异常耀眼。 我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旋过头,拽住我的手要直接往地下道走,可刚迈出脚步,她又停下,道:“你要有心理准备,他们现在很可能不是你印象中的爸妈。” 我困惑地看着朱珠,我不太能理解她说的要有心理准备,什么叫他们很可能不是我印象中的爸妈? 我随着她下了地下通道,通道的两边都是一些摆摊的小摊贩,可当我经过一个小摊的时候,我惊地说不出话了。 一个玩具摊位前,一对中年夫妇站着,因为不知道吆喝,生意惨淡。最后那个中年女人似乎纠结了很久,才对着一对来往的年轻妈妈和小男孩道:“买玩具车吗?可好玩了。” 她那样子尴尬又脸红,我望着她,她似乎是我从未没见过的张双娇,至从她嫁给父亲以后,就从未工作过,她养尊处优很多年,如今却放下面子,穿着一套朴素的衣服,像个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妇人叫卖吆喝,她一定鼓起了很大的勇气。 小男孩望着摊位的玩具车,依依不舍。妈妈来拖也不走,张双娇此时又道:“给孩子买一辆吧。” “对呀,今天买大辆的玩具车,赠送小辆的玩具车。” 我凑过身,俯身把一大一小的玩具车在小男孩的面前晃了晃,小男孩眨巴眨巴地眼睛望着自己的妈妈,年轻妈妈见难以拒绝孩子的请求,只能道:“好吧,来辆玩具车。” 成功完成了一笔生意后,我开始替张双娇吆喝了起来:“买玩具车,今天买大辆的送小辆的。” 生意开始繁忙了起来,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两人手忙脚乱一阵,终于把一箱子的玩具卖完,等到收摊,我算起账来,得意洋洋道:“看,做生意都是相通的,许宝升我可是遗传了你精明的一颗脑袋。” 我没大没小直呼许宝升本名,他倒是一点不介意,现在的他仿佛一夜苍老了许多,有点像个矍铄小老头。 “夏夏,爸对不起你,欠了一身债务后,我跟你妈更不想拖累你了。” 下一秒张双娇就泪光涟涟,这世上总是有些事情难以改变的,比如亲情和血缘。我一日是他们的女儿,注定一辈子是他们的女儿。 这样的牵挂让我们互相都懂得原谅和相信。 我用力地抱着他们,在热闹的地下通道哭成泪人。 ****** 我接许宝升和张双娇回到自己的公寓,在这一年里我没能好好孝敬他们,却给他们平添了许多的担忧,我想在这段时间好好孝敬他们。 白天我去上班,傍晚下班又赶到地下通道帮着他们叫卖吆喝,偶尔朱珠也会和程卓扬一块来帮忙。这样持续了两周,一天我下班回家,见着桌面做着一桌子的菜,而张双娇却在里屋整理行李。 我有些讶然,问道:“妈,你这要去哪里啊?” 张双娇停下手中的活,道:“夏夏,我和你爸爸打算回乡下去。” 回乡下?乡下的厂不是已经倒闭了吗? 我正欲开口,却被身后一个声音打断。 “夏夏,爸爸有些话想和你说。” 我猛然旋身,许宝升站在我身后,一脸笑盈盈。我心存疑惑地同许宝升在沙发上坐下,他突然从背后递过一张照片,我迟疑地接过照片,照片的我好像是在一个同学聚会上,搭着我肩膀的女孩和我差不多岁数,连眉眼都惊奇地同我相似,她就是许晚风。 “爸!”我想说些什么,可欲言又止,我记忆中的许晚风只是我的同学,可是我从朱珠的口中已经弄清了我同许晚风之间复杂的关系。 “夏夏,你和晚风是我这辈子最疼爱的人,可惜晚风已经不在了,所以我不希望我唯一的女儿不开心,”许宝升燃起了一支烟,用力地吸了一口,又道,“也许有些事是天注定的,就像宋先生得到了晚风的心脏,而后又接近了你。” 我默不作声,他又道:“宋先生是个好人,程卓扬也是个好男生。夏夏你要顺着你自己心,即使你失去了记忆,可是真实的心意是不会潜意识背叛你的。” “爸爸和妈妈要去乡下去了,猪场要重新运作起来了,我想很快,你爸又可以重整旗鼓了。” 许宝升和张双娇离开后,我才知道许宝升的一身债务是宋远晟默默地还清的,猪场运行的初始资金也是宋远晟以原始股东的借口注资的。 他就这样无声无息地为我解决了困难,而我却全然不知。 送走爸妈,我特意移步到阳台想见见宋远晟,说句感谢什么的,可是意外地是一天都未见到宋远晟。到了第二天晚上,我站在阳台上,望向隔壁的卧室,黑漆漆的一片,宋远晟还是不在。 我打了宋远晟的电话,可惜对方是关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还是不安心,最后拨通了宋叮咛的电话。她知道我的来意后,含糊其辞道:“我哥……他去出差了。” “他去哪里出差?” “他……” 这时电话那头响起了默默的‘汪汪’声,看来默默正在被宋叮咛照顾着。宋叮咛恼怒道:“喂,坏狗,不要坐在我的沙发上!” “啊!你要气死我啊,默默!这是我的围巾!”一阵布料抖动的声音,宋叮咛又大声嫌弃道,“说过多少遍了,不许到处撒尿的,真是要疯了!” 似乎听筒对面的宋叮咛正在和默默做一番艰难的争斗中,而听筒这一面的我,突然道:“叮咛,要不我来照顾默默吧,它现在听我的话。” 宋叮咛迟疑一阵,道:“这……” “它已经习惯了住在宋远晟的屋子里,在我的家和它在以前的家没差别。”我好心又道。 “真是求之不得啊,那拜托你了,许夏姐!” 当晚宋叮咛就把长耳朵送了回来,默默早就把我的家当作成它自家一样,这回更是不认生地伏在卧室的门旁边昏昏欲睡了起来。 “每次我哥把默默交给我,我都是一阵头痛,他怎么就那么喜欢这只狗呢!”宋叮咛抱怨不停道。 “叮咛,你哥他到底去哪里了?” 心中仿佛有个预感,宋远晟不是去出差,而像是发生了什么事。 “许夏姐,你别每次都问我这样的问题,上次在西宁我哥都怪我告诉你他病的严重。” 我很是不解,怔愣半会儿,迫切问道:“叮咛你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许夏姐,至从他决定爱上你,他就让我答应了他一个请求。” “请求?”我更是有点摸不着头脑。 “许夏姐,我哥说,他身体出现任何问题都不能告诉你,即使有一天他真的死了,他也希望你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顿了顿,宋叮咛才沮丧地抬眼看我,道“因为我哥不希望你难过,他真的看不得你难过。” 耳边好像有个闷雷打响,让我猛地打了个激励,我的全身微微在颤抖着,宋远晟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这世上大概也只有宋远晟这样的人才会铁石心肠地许下这样的誓言。 对,他就是个神经病,只有神经病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凭什么他的事情,我要被蒙在鼓里,不是说曾经的我们是那么相爱的,那么为什么要让我不知道? 如果要让我不知道,为什么要一开始就来打扰我简单的生活? 凭什么!凭什么?宋远晟! 我猛然起身,怒目看着宋叮咛,质问道:“宋远晟到底在哪里?” “他,他在医院,他已经昏迷了两天了……”宋叮咛吞吞吐吐道。 我拖着宋叮咛直接赶往了医院,从医生的口中,我得知结果并不乐观,刚开始的他出现了胸痛和呼吸困难,而后他的问题越来越严重,他的病情出现了恶化,我站在重症监护室外,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那个男人,突然觉得周遭的一切都是黑漆漆的。 那种恐慌和无助终于袭面而来,我还没记起我和他的那些故事,他就这样不管不顾地沉睡了。 他怎么能够这样?在我没有记起一切,他不能够睡着! 对,他不能睡!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过得平常还要忙,我对不起大家~~ 明天闪闪要投入新单位的新工作了~希望一切顺利,重点是希望不忙~才能回来给大家更文。咩哈哈~~~~~~~~~~ 第51章 我和宋叮咛换了一身消毒的隔离衣,进了重症监护室。 我坐在椅子上,静静地望着那个戴着各种机器沉睡的男人,睡梦中的他更加安静更加冷然,那样冷峻的神情下,让我都在疑惑他胸膛中那颗滚烫的心是不是在跳跃? 他是不是知道坐在一旁的人是我和宋叮咛? 滚滚的眼泪突然滑落,这一刻,我才知道许宝升说的话,这世上唯一不会背叛自己的只有自己的心。 记忆会消失,可心却始终忠于自己。 我默默地在心里念着:宋远晟,你不能死,你不要死,当我恢复记忆之前,你不要就这样离开。 我还没找回我和你的记忆,而你不是也还没看到我的真心吗? 我默默地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念着,希望躺在床上的男人能够感应的到。当我从重症监护室出来时,我全身无力虚脱地坐在长椅上,宋叮咛在我耳边叫了我几遍,我仍然无动于衷。 “许夏姐……” 宋叮咛晃动了我几下,我才回过神,出神地看着她,她显得很是担忧道:“许夏姐,你没事吧?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休息?” “不用了,我再坐一会儿就离开了。”我仰头微笑地看着宋叮咛。 我就这样枯坐在长椅上,看着来来往往的医生,送进急救室的病人和哭成一团的家属。就这么短短的时间,我似乎已经看遍了人世之间最残忍的分别:天人永别。 “许夏。” 身边突然响起了一个轻轻唤我的男声,我侧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程卓扬已经坐在了我的身旁,一身西装革履,潇洒异常。 我奇怪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忘了吗?我就在这个医院上班。” 我无精打采地点了点头,程卓扬慢慢解释道:“下班了,正好碰到叮咛,就来这里看看,想着你应该还没走。” 我看着程卓扬,他的眸光温柔有阳光般的温暖,他道:“许夏,我们回去吧,好好睡一觉,宋远晟就会醒来了。” 现在的我的确什么也帮不上宋远晟,只能枯坐在这里,仿佛这样的等待会让宋远晟醒来,可是我明明清楚这样只会是无用功。 “卓扬,你能帮我吗?”我转脸认真地看着程卓扬。 他不明所以地看着我,道:“许夏,什么事?” “我想找回自己这一年的记忆。”我又补充道。 他皱眉,有些为难道:“许夏……” 我突然握住了程卓扬的手,说:“卓扬,我真的很想知道这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一年发生的事情是不是真的足够让我终身难忘,可是这样重要的一年,为什么我就忘记了?包括躺在病床那位宋远晟,我的自觉告诉我,我和他之间会有很多故事,这些故事绝对不是旁人一句两句话能够说得明白。他是对我来说异常重要的一个人。可是……我怎么能忘记?” 我知道这样的请求对程卓扬来说会很受伤,我知道他一定会认识很多医生,一定能够想到办法,可是最残忍的事情竟然是我找回记忆的原因是因为宋远晟,而不是因为他。” 可我确实很想找回自己的记忆,我不想有一天真的面对了生死离别,而我却记不起可以回忆的东西。 即使我很害怕那一天真的来临。 就这样静默了许久,程卓扬点了点头,他微笑看我,而我却看到了他眼底的苦涩。 “我认识一个心理医生,也许能够帮的到你。”他又道,“但是不知道有没有效。” 急于找到记忆的我,催促不停道:“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他,好不好?” ****** 程卓扬拗不过我,只好答应道:“我也得先和这位老同学打个招呼,现在的你就回家睡个觉,下午我打电话给你,接你去诊所,好不好?” 我望着程卓扬,他像是哄着小孩子一般讨好地说,我感动地看着他,不知道何时开始我的泪腺如此发达,动不动就想着掉眼泪。 程卓扬看着我两眼泪汪汪,掏出纸巾为我揩了揩周遭的泪痕,噙着笑调侃道:“你啊,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幅模样,动不动就掉眼泪,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我?那个没心没肺直来直往仿佛永远没有烦恼的女孩早就走了,不留一丝痕迹。 他的动作轻微又温柔,我的心一暖却哭得更加厉害了,我突然抱住他,伏在了他的肩膀,亲密距离之间好像隔阂着什么。 就是这样一个程卓扬,他在我漫漫青春里陪着我长大,现在依然陪着我开心和难过。我不是没有私心,想永远保持这样的距离呆在他的身旁,却怕有一天因为自己的依赖离不开他,也怕有一天因为自己的自私让他产生了错觉。 我到底是伤害了他,可是他却从来没有计较过,仍然陪在我的身边。 “卓扬,对不起……”我靠在他的肩膀上,喃喃自语道。 他却轻巧地叹了口气,舒服的大手掌一下一下地拍着我的肩膀,像是轻抚安慰。 ****** 我回家换了身衣服,下午程卓扬准时接着我到了他同学的心理诊疗室,我躺在安乐椅上接受这位女催眠师的催眠。 我缓缓地吁了一口气,望着距离我十厘米外的手电筒,忽明又忽暗。一个声音缓缓道来像是就要走近了记忆的深处:“许夏,许夏……” “天色慢慢黑下来,你在街上,一直一直往前走去,你走进一幢公寓,上了电梯,到了十八楼,你打开钥匙,这是你第一天租下这套公寓……” 记忆中的一切好像历历在目,熟悉的暖色调,淡粉色的壁纸,白色餐桌和温暖的卧室。我满意地躺在了床上,可立马又起身算起了房租,我离家出走带的五千块,交完押金和房租,所剩无几,可自己真的很喜欢这间公寓,优雅简约,更重要地透过一大片落地窗可以看到对面的最大的摩天轮。夜色降临的一瞬,我似乎可以看到一圈转过一圈的摩天轮,那样璀璨的光芒绚烂无比。 “许夏,许夏你醒醒啊……” 身边好像有一人好像在推搡着我,可是睡梦中的好像有个引力牵引着我不断往前走去。漆黑的夜里我站在阳台上,隔壁阳台上有星点的光亮忽明忽暗,一声又一声,打火机被用力地拨弄着,‘咔嚓’地发响着。枯坐在靠椅上的男人,终于燃起了一支烟,似乎静默了许久,他还是没有抽,而是用力地掐灭了,转身又把香槟杯中的酒倒入水池。 他在进屋之前,突然侧头望了我一眼,眉眼微扬,看似不经意勾唇的一瞬却狂魅万分。 “宋远晟,宋远晟……” 我拼命地在喊着宋远晟的名字,他却还是像是没有听到我的呼唤一般,独自走进了卧室。好像就是这样,我像是永远抓不住他,我迅速打开家门,冲到他的家门前,不断地拍着他的房门,可是一下一下越用力地敲门,却没有人来开门。 就那么一下,他好像真的走了,永远不回来…… “许夏,许夏醒醒啊,这只是个梦!”身边推搡的力量越来越大。 我终于被惊醒,微微张开眼的一瞬,只见到空白的天花板,催眠法似乎也不能全力地帮助我找回完整的记忆,而支离破碎的记忆却让我更加疲惫更加想知道所有的事情。 我同程卓扬走出诊所,他安慰道:“许夏,你不要着急,有些事本来就不能一蹴而就的。总是能够慢慢想起来的。” 我点头笑着看他,道:“卓扬,你知道我公寓对面有一个巨大的摩天轮吗?” “是啊,那天在你家阳台上看到了。” “据说在那个摩天轮的最高点可以俯瞰整座城市。” “那我们今晚就去坐吧,还记得从前说好要陪着你坐摩天轮,可惜还没实现愿望,我就出国了。”程卓扬又道。 难得他还记得那些我说过的话:年少时,相信一切传说,包括那个在摩天轮达到最高点时,如果与恋人亲吻,就会永远一直走下去。 可惜,我还没和程卓扬坐摩天轮,也还没和他在摩天轮的最高点接吻,我们就已经分开。 现在,曾经美丽的愿望变得只是一场青春年少的憾事。 ****** 程卓扬买好票,我同他登上了摩天轮,冷风阵阵,摩天轮徐徐上升,缓缓转摆,夜色下五彩的灯光,高耸的建筑以及川流不息的马路尽收在眼底。 当摩天轮转到了最高的地方,我突然抬头望了望漫天的星星,宋远晟,你知道吗?其实最佳看星星的地方应该是在摩天轮上,这里才是离着星星最近的地方。 有个传说是这样的:在摩天轮上对着星星许愿,星星就会听到你的愿望,然后帮助你实现。 我闭上双眼,虔诚无比地许了个愿望,宋远晟你听到了吗?你要快点醒来,现在的我可以想起片段的记忆,包括不依不饶地让你陪着我坐海盗船,对不起,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海盗船对于你来说是多么危险的项目。 “在替宋远晟许愿吗”程卓扬问道。 我用力点头,他弯唇轻笑一声,似乎觉得我这样很愚蠢,却又无可奈何。 “许夏……我……” 他突然欲言又止,我却忍不住多问一句:“你怎么了?” “我……” 一阵急促的对话打断了我和程卓扬的电话,我接起手机,电话那头的声音急促又着急,我迅速收线,着急要从摩天轮下去。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摩天轮停下,我迅速从摩天轮出来,也来不及同程卓扬告别,就一路小跑地要往出口处去。站在身后的他大声叫住了我,我定住脚步,回头看他,他动了动喉咙道:“许夏,我有事情想和你说。” “卓扬,现在我得去医院一趟,宋远晟那边出了点事情。”我涨红着脸,着急看他。 他似乎怔然了会儿,漆黑的眼眸里似乎有着未说明的愁绪,他欲言又止,还是抿着唇,扬起一抹淡笑道:“好,我等你回来,许夏。” 我匆匆忙忙回身继续跑,一脸狂跑的我心心念念的人是宋远晟。 可那时候的我怎么会知道,其实每一次我给程卓扬的永远是背影,而他的每一次告别我都没有好好听。 第52章 电话里宋叮咛说的话局促不安,只是不断地道:“许夏姐,你快来医院,快点。” 直到我打到的士,我再次打通宋叮咛的电话,宋叮咛道:“许夏姐,我哥醒了!” 这个猛然间砸开的消息让我紧张又焦急,我收了线就催促的士司机道:“司机快点,再快点。” 的士司机加大马力开着车,我透过后车窗往回望的一瞬,看到十字路口隐隐约约地站着一人,最后那人的影子变得越来越渺小,直到看不见。 我猜想那人是程卓扬,他说要等我回来,我以为只是一句戏言,却没有料到他真的要在游乐园等我回来。 我皱着眉,却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赶到医院时候,我匆匆上电梯,看到电梯层数慢慢往上变成双数,‘叮’的一声,我迅速地往长廊的深处跑去,穿越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来到了病房门口。 我着急地握住宋叮咛的手,询问道:“宋远晟,怎么样,他还好吗?” “他刚刚苏醒,身体还很虚弱。”宋叮咛解释道。 “喔,”确定了宋远晟没事以后,缓缓地吁了口气道:“他没事就好。” “许夏姐,你进去看看他吧。”宋叮咛微笑看我。 我在白色病房门外踌躇了一会儿,才推开了门,躺在病床上的男人身上还插着各种仪器,我慢慢走到他跟前,他那样高傲桀骜一人如今却变得如此虚弱,一张煞白万分的脸庞毫无血色。 这次的他一定是元气大伤。 我坐在他的旁边,他薄唇微动像是想说些什么,我担忧道:“你才刚刚好,好好休息不要说话了。” 他朝着我伸出手来,我握住了他的手,他微微阖眼又睁开眼,我看着他,微微笑着道:“我记起了一些我们之间的片段。” 他的神情慢慢变得有些惊讶,我继续道:“我想我快想起来我们之间的事情了,但是很可能我想起后就会发现你讨厌无比,这该怎么办?” 他的唇角微微倾斜,盛满的笑意淡淡浅浅。我也笑了:“好了,你睡吧,明天我再来看你。” 出了病房,我打了辆的士径直回家。宋远晟终于醒了过来,算是今天一个极大的好消息。我洗完澡走到阳台,当看到那一轮巨大的摩天轮后,我骤然想起,程卓扬还在游乐场等我,我急匆匆地带上手机,出了门。 程卓扬之前给我打了几个电话,可是我在医院都没有听到。我兀自地走到游乐园,可惜的是游乐园已经闭园了,只剩下一个门卫正在锁门。 我失望地站在游乐园门口,此时手机进了一条信息,发件人是程卓扬。 ‘许夏,我回去了,今天很开心完成了年少时的一个愿望和你一起坐摩天轮,你要快乐。’ 我枯站在游乐园前,曾经绚烂无比的摩天轮此时也变得暗淡无比。我知道程卓扬有话一直要和我说,很有可能他一直等到了游乐园关门还没有等到我来,而我却忘记了程卓扬在等我。 我知道程卓扬他永远对我有用不完的耐心,而此时我却很想对他说不要在等我了,那个从前的许夏,早就回不来了。 ****** 宋远晟的情况稍微变得好了一些,他已经能够在病床上查阅文件,玩游戏。可是我看到医生背地里对着宋叮咛说了些话,她每次听完神情都很低落,似乎并不乐观。 这天,我来看宋远晟,却没有在病房内看到他。我放下水果篮,突然有点焦虑,打听了周围的护士却没有人知道宋远晟去哪里。 我开始越来越紧张,急匆匆地下楼,期待在医院的公园内可以看到宋远晟。果然在一大片茵茵草地上看到宋远晟,他脚上正带着一颗足球,我定睛一看,和他一起的还有个小男孩。柔和的阳光下,宋远晟玩心兴起地向着小男孩炫着球技。 “宋远晟!”站在远处的我大声喊道。 刚刚恢复身体,宋远晟却一点也不照顾身体,还玩起了球。我气势汹汹地走到他跟前,郑重其事道:“护士来查房,没看到你!” 他淡然地抬起手表一看,悠悠道来:“不是查房的时间啊…… ” “反正就是,护士来送药了,你不在了。”我急于自圆谎言,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不愿意让宋远晟察觉到我对他的关心,这大概是从我失去记忆开始,那种摇摆的感情让我并不确定。 他轻挑眉,似笑非笑道:“哦?是吗?” “看姐姐这幅模样,她肯定撒谎!哥哥不要理他,我们继续玩!”身旁的小男孩也道。 我有些气恼,宋远晟却笑了,淡然的笑意却带着一丝玩味的兴味,他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道:“哥哥和姐姐有话要说,你先玩,哥哥待会儿陪你。” “好吧。”小男孩沮丧点头。 见小男孩走了,我开始毫不留情地抱怨道:“你刚恢复身体,怎么老是到处跑,就不能安安分分地呆在病床上休息几天……” 对方突然一阵静默,我只好吞下余下的话,然后心虚道:“好像我说的有点多。” 就在这一刻,一双漆黑的眼眸突然迎了上来,对上了我的眼睛。我有些惊讶,想后退,却被他牢固的双手困紧了。 “你在关心我?”宋远晟饶有兴致地反问道。 我有些愣神地旋过头,他又问:“是什么时候?” “什么,什么时候?”我拼命眨眼,目光闪烁。 “是在我带你看星星的那一晚还是我生病的那些日夜里,你又重新爱上了我?”他执着地追问道。 我对上他一双黑瞳,竟然一时默然。他勾唇,却莫名地笑的有点惊心动魄。 “我们回去吧。”我建议道。 宋远晟点头答应,我同他一起往回走。可经过一颗大榕树时,他却停住脚步,我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此时停下的他有何用意。 他突然问道:“你听过有人在大榕树下求婚吗?” “啊?“我不解地看着他,大榕树下求婚?有什么意义吗?好像没有吧…… 我用力地摇了摇头,他的嘴边却浮起了一抹满意的微笑,道:“许夏,嫁给我好吗?” 我震惊地怀疑自己听错,这样一棵古老的榕树树冠遮天蔽日,垂下的根须洋洋洒洒,这样的地方真不是一个求婚的好地方。 就这么静默了几秒,我畅快地大笑了几声道:“别开玩笑了,哪里有这样的求婚,一点都不浪漫,哈哈……” “许夏,我是认真的。” 我仰着头看着对面的男人,目光认真,脸色沉静并不像是戏言。可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伫立在原地的我,左右为难。 他突然脱□上的观音吊坠,透明晶莹,像是一潭清澈幽绿的湖。 我看的有点发愣,记忆中的片段又重蹈覆辙,翻山倒海袭来。那个初次见面的男人从沙发上起身,一双眼如茫茫星海好像有着未解开的神秘。他伸出手要与我握手,他说的是,你好,许小姐。 对,就是这样。我喃喃自语道:“就算有钱也不要这么招摇过市吧?” 那时候所想的就是这样的一句话,谁会把一块价值连城地帝王绿观音随身佩戴,并无防备之心。 “什么?”宋远晟古怪地看着入神的我。 我晃过神,道:“没有,没有……” 他却突然把那枚观音吊坠戴在了我的身上,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这枚帝王绿已经安然地落在了我的胸前,我大惊失色,想要脱给他。 他却始终不松手道:“许夏,现在它就是我的定情信物。” 眼前的男人到底搞什么吗?莫名其妙求什么婚啊! “这不好吧……远晟……” 他却笑了道:“这枚帝王绿只是为了保平安。” “那我更应该给你啊……”我总觉得现在收下宋远晟的帝王绿十分不妥。 “许夏,以后要凭着信物换钻戒的。” 我怔怔看着宋远晟,道:“这样好像我比较合算,这枚帝王绿何止换一枚钻戒。” 宋远晟大方地畅快笑了起来,今天的他似乎特别开心,像是得了一件前所未有的乐事一般,可是我却颇为忐忑不安。 ****** 当我把宋远晟向我求婚的事情告诉朱珠,她对求婚的事宜充耳不闻,倒是对我胸前的那枚帝王绿很是感兴趣。 她拿着放大镜观察了半天,终于大声惊呼道:“我的妈呀,真的,是真的。” 我冷冷地甩了她一眼,道:“废话,你当他送我的是假的。” 朱珠啧啧了几声,惊叹道:“啧啧,宋远晟果然是大手笔大制作,要不要钻戒都无所谓了。” “拜托,我说的是宋远晟向我求婚的事情,该怎么办?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忍不住抱怨朱珠没看到重点的问题。 朱珠连连叹了几口气,道:“许夏,你上辈子肯定修了很多福气,要不然遇到的每个男人都那么好,不像我遇到的各个都那么渣……” 朱珠这么提,我突然想起了程卓扬,好久没有联系,不知道他还好不好。 “我有段时间没有见到程卓扬了。”我突然道。 朱珠别有深意地望了我一眼,道:“你真不知道?” “知道什么?”我困惑看她。 “程卓扬走了,这回山高水远,人,肯定被你伤害的很深,不然干嘛去参加什么非洲医疗队。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去的地方,既不安全又贫穷,万一发生什么□□回不来就惨了……” 我显得有点发愣,我突然记起那天在游乐园,程卓扬认真地说要等我回来,原来他是想向我告别。 他大概是在想这一次是真的要跟我告别,可是我连这个机会都没有给他。 作者有话要说:宋先生都要求婚了,你们肿么还不在呀? 心塞,程卓扬要是回不来,会怎样?? 第53章 程卓扬离开后,下了一整周的雨,我去过他医院,还是那个位置,从前的他穿着一身白大褂,就站在玻璃窗外看着育婴房内的新生儿,那样的欣喜和温柔,动人心弦。 就这样看了很久,我旋身的一刻,却看到了任可俞。 她站在我的身旁,望着育婴房的场景,道:“许夏,也许你不知道,卓扬他也渴望一个家,一个爱他的女人,和一个小孩,就是这样,很简单很难得,这就是他眼里幸福的家庭。” “他父母在他小时候就离异了,所以他其实很想要一个家的,他千山万水回国却是来找你,他走之前给我打了个电话,”任可俞兀自轻轻笑了笑,道,“他说,很抱歉利用了我的感情,他原先是想挽回你,才和我在一起,没料到,你已经不爱他了。” 我望向任可俞,她自嘲道:“时间真的是很可怕也很愚弄人的东西,可以让一个人慢慢不爱上一个人,也可以让一个人慢慢爱上一个人,也可以让一个人心甘情愿地守候着一个人。” 她转身要走,我却叫住了她道:“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自从她离开了远威,我不知道她后来去了哪里,可这句话显得也很是突兀,我们的关系早就没有从前那么好,我这么问显得有些多余。 我有些感叹,也许还是小时候最初的我们最好,我,朱珠和任可俞每天穿着整齐的校服去上课,上课传纸条,下课说别人的八卦,放学又一起去校园外的小卖部买冰棒,三只不同的口味,我们一人tian一口,也觉得满足,即使那时候我们的家庭一样的富余,却未觉得共用一样东西,抢彼此的零食有什么不妥。 单纯又天真的岁月里可能有小心机却没有坏心眼。 “我准备去找程卓扬。”她肯定道。 我有些吃惊,曾经的漫漫岁月里我以为这世上并没有人会比我更爱程卓扬,可现在我才知道有人愿意抛弃所有光凭一身孤勇在漫漫人海中去寻找一人,这也许才是最爱。 谁说爱不能够比较,谁说没有最爱? 曾经的我有想过抛弃这座城市孤身去美国找程卓扬?没有,没有,我没有抛弃高考,也没有抛弃亲人和朋友去找过他。 而他,却愿意回来找我。 等我真的了解他对我的爱,我却已经变了心意。 “可是,你不知道他在非洲的哪个国家那座城市,你怎么找他?”我问道。 “那就五十四个国家一个一个去,反正我有的是时间。”任可俞说的很轻巧,“可能这是我一辈子做过最有勇气的事情。” 她笑着同我挥手告别,那时候我才觉得其实她并不讨厌,也许有一天我们会成为朋友。 ****** 宋远晟出院后立即开了记者招待会,对自己的病情已经恢复做出了声明和解释。那天的他身着一身黑色西装搭着一件藏蓝色的衬衫,胸前别的胸针熠熠生辉。 我站在台下,近乎着迷地注视着台上的男人,他从容不迫地接受记者的提问,并提出了远威的五年计划。他的神情冷峻,仰头时,漆黑的眸光却刚刚好对上了我,而嘴角的笑意更是深情万种。 中途,宋叮咛接了个电话先行离开。我正好去洗手间,出门的一瞬正好听到了宋叮咛对电话那头人说的内容。 就那么几分钟,我就搞清楚了宋叮咛这个电话的所有内容,宋远晟自始至终都在撑着,他再次苏醒后,身体变得更加脆弱,心脏出现了衰竭的现象,除了靠药物支撑着还有他的意志力,而这些很快就会被顽强的病魔击碎。而宋叮咛在电话中正和国外的医生商讨二次移植心脏,只差合适的心脏。 我知道二次移植心脏,存活的几率会越来越低。 宋叮咛收了线,看到了泪眼朦胧的我。她艰难地动了动喉咙,轻声喊了声:“许夏姐。” 我紧紧地抱住她,我们彼此都在害怕,害怕宋远晟在猝不及防的一刻离开了我们,来不及反应,来不及好好告别。 我在记者招待会的门外哭成了泪人,宋叮咛不断地拍着我的肩膀,我知道她在安慰自己,也在安慰我,她一直道:“许夏姐,不要担心,真的会没事。” “我只是咨询下医生,哪里有那么严重,不……不会的……” 她吞吞吐吐地说着话,眼泪掉落在我的波点圆的衬衫上,像是天上骤然落下的雨珠,颗颗打在了我身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见记者们纷纷从会场中散去,我们才彼此狼狈地躲在角落,默默地揩眼泪,生怕被记者察觉出端倪,大肆报道。过了一会儿,林秘书才出来叫我们,她望了望散去的记者们,又神情凝重地看了看我。 刹那间,我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急急匆匆地跑回了会场。 主席台上,只剩下宋远晟孤孤地坐着,我缓慢地走在他的身旁。他的头微微低着,两只手掌交叉地搁在了办公桌上,一只大拇指叠在另一只大拇指上面。他整个身体在微微发颤,连两只搁在办公桌的手掌都在颤抖着。他仰起头,额头上布满着细细的汗珠,可这些都不影响他独特的男人魅力。 他抬头冲着我微笑,依然薄寡淡然,就是这样的笑意,熟悉又生动。 他起身,可还没走几步,就扑在了我的身上,他看起来很累,连声音都微微哑着带着倦意。他说:“许夏,你后悔吗?” 我依靠在他的肩膀,不知道他嘴里的后悔是何意,疑惑道:“什么意思?” “接受我的求婚,你后悔了吗?”他接着问。 我从他的怀抱睁开,对上他那双悠然的双眼,嘴角扬着笑,道:“后悔?我不是还没答应吗?” 他皱了皱眉,唇边弯了弯,我又调笑道:“别以为一块帝王绿就能代替钻戒,就可以求婚?” 他欲言又止,似乎我不同意他的求婚正符合他的心意,他开始后悔他不顾一切的求婚,他是那么深思熟虑的人,很清楚他的生命很可能下一刻就戛然而止,他不想拖累我。这一刻我看透了他的所有心思,也只有这一次我看的清楚。 就算我们之间的记忆残破断裂,那又如何,我愿意用我有限的生命去回想去记起,即使有些回忆想不起来也无关紧要,重要的是现在的我那么爱你。 我伸出右手手指贴紧他的薄唇,让他不用再多说,我抿着唇笑:“但是没关系,你也不能反悔了,我就是要嫁给你,宋远晟!” 我从未有这么肯定地说过这样一句话,也从未那么肯定过自己的心意。 他的眉眼里有着欣喜却又闪过一丝黯淡和怅然。他那样的人何曾是那种畏首畏尾的人,他行事雷厉风行,此时却迟疑了。 我又钻进他的怀抱,郑重其事道:“不要反悔,赶紧买钻戒。我明天就约朱珠去试婚纱,你也来。” 唯恐一切会来不及,这就是此刻我的心情。 约好朱珠第二天下午去试婚纱,我却没有先去婚纱店,而是先去了远威,想给宋远晟一个惊喜,顺便同他一起去婚纱店,我没让林云替我通报,而是一个人蹑手蹑脚地移步到了总裁办公室。 正好门未合上,我透过门缝往里望去,想给他一个大surprise,可是骤然之间,办公桌上的药瓶却被他两只手一挥,通通甩在了地上。 几个药瓶落在进口的新西兰羊毛地毯上没有声音,它们散落在偌大办公室的各个地方,男人疲惫地仰靠在转椅上。 可办公室外的我只能匆匆离开,我知道,宋远晟不想让我看到这样的他。 这样的他失控暴怒甚至有点无理取闹,他本该是平静淡然,有条不紊,高高在上。 所以,我不愿意去揭穿。 他早已厌倦了终身吃药,他应该厌倦,应该疲惫,应该情绪化,却不该是一如既往的淡然。 我下了电梯,站在大厦前,白花花的阳光此时却惨淡异常。我掏出手机给宋远晟打个电话,声调努力变得轻快:“别迟到了呢,我们已经在婚纱店了喔。” 我微笑欣喜,电话那头的他也温柔如水地‘嗯’了一声,这样肯定异常的回复,却让我默默地吞下了落下的泪。 ****** 我打了辆的士到了婚纱店,朱珠已经在那里等候,我们挑了很多袭婚纱,却没有合我的心意,我想以我最美的样子嫁给宋远晟。 对,是最美,一定要是穿着最美婚纱,画着最美妆容的我,才配的上宋远晟,差一分一毫都不够。 店员被我们两人挑剔地有些缺乏了耐心,朱珠却毫不留情道:“你们婚纱店只有这些货色啊,我们有的是钱,赶紧拿出最新的款式。” 店员迟疑看着朱珠,她这时发怒道:“你不知道谁来买婚纱吗?是远威即将的总裁夫人,还不去把你们店长找来,没有最新的款式,我们可换店了!” 此时店员才去把店长找来,店长连连道歉,找出了一款珍藏的婚纱,我喜欢这袭婚纱,简单的剪裁却不失用心,特别是我穿起来的一瞬,整袭裙子有一种光芒熠熠生辉,像是漫天璀璨的星星都镶在了我的裙子上。 店长详细地介绍镶在裙子上的水晶有多么珍贵,而我满意地对着镜子端详着裙子,突然我透过镜子看到了身后的男人,他的眉眼怡然,斜着唇,满满的笑意就要溢出。 我转身看他,咬唇害羞问道:“好看吗” 他点着头,挑着眉,黑漆的双眼尽是笑:“很美,许夏。” 作者有话要说:接近尾声,有那么点卡文…… 我会尽量加快的~表拍我~~~~~~~~~~~~~~~~ 另外祝大家月饼节快乐,昨天吃了个吉士月饼,好想吐…… 第54章 他伸手来挽我的手,我望着镜子中两个人,好像那一瞬,他是来牵着我迈向幸福,带着我走向梦想成真的王子。 “我就这袭婚纱;好吗?”我抬头询问道。 他点点头,说:“好。” 宋远晟,你知道吗?是你让我知道原来我也可以义无反顾为爱狂奔一场,不顾后果,不顾结果。 那一瞬,我决定回公司帮宋远晟,我想继续做他的秘书,坐在他最近的距离,看着他。 他的工作依旧很忙,做起事来,运筹帷幄,也不苟言笑。偶尔,在百叶窗外的我看到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我就会敲敲他的门,递过一杯半糖多奶的咖啡。 中午,我带着自己准备的两份便当,和他一起在总裁办公室用餐。下班后,他载着我回家,有时候在他家吃饭,他最擅长的是肉酱意大利面,可每天这么吃,我也开始有些厌烦。他终于拗不过我,接过我手中的菜谱,竟然学习做出了一桌的菜,而手艺好的吓人。 我很是怀疑,宋远晟到底还有什么不会?他那么有天赋总是能把每一件事做的那么好。 可他却不提我们婚期要定在什么时候,我开始怀疑他在筹划着一件事,就像当年他拒绝了迎娶于暖嫣,他要拒绝我。 我终于忍不住了,眼见他正专心在厨房煮西班牙烩饭,我像是个调皮的小孩,突然凑到他的身后,环住了他的结实的腰部,整个人依靠在了他的肩膀。 他不动声色道:“你这样,我怎么做饭啊?” “做饭不是靠手吗?”我反问道。 “我要起锅了,烫到你,我可不管。”宋远晟又道。 我嘻嘻地笑着,松开了手,从旁边找来一只小勺,先到锅里舀了一口饭,刚放入嘴里,我就用了一个异常夸张的表情,道:“宋先生,你的西班牙烩饭真是美味极了,以后天天做给我吃,好不好啊?” 他认真地端盘,移步到了饭厅。我紧跟其后,站在厨房门外,又道:“你怎么不答应我呢?” 他仰头望了我一眼,轻哼一声:“傻瓜,我又不会陪你一辈子。” “谁说不会?” 我紧张地又冲到他身后,紧紧地靠着他,生怕下一秒,他就像流淌的水流,稍纵即逝。 他一只手伏在了我环住他腰部的双手上,轻轻地拍了拍,像是安抚。这一刻我却感受到了他前所未有的迟疑,他本就是果决异常的人,怎么会在这一刻有了怀疑和犹豫? 他旋过身,一双漆黑的眼眸眨了眨,我伸手去捋平他紧皱着的眉头,我知道他有忧愁。可这样的忧愁却因为是我。 伏在地上的‘长耳朵’摇着尾巴,一圈又一圈地绕着饭桌,看来它也饿坏了。 这么静默片刻,我终于扯着嘴角看着他笑,不要脸面地询问道:“宋远晟,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娶我呀?” 他弯了弯唇角,像是笑了又像是保持了一贯清冷的面无表情道:“快吃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最近的他越来越沉默,也越来越温柔。可这样的宋远晟却让我更加不习惯。 他往饭桌上坐下,端起勺子就要开始吃饭,而我却怔怔地站在他的对面,许久不说话。 他仰头看我,催促道:“怎么了?还不吃饭?” 我依然站着,他已经开始一勺一勺吃着饭,动作缓缓,彬彬有礼。空空的饭厅,只剩下餐具摩擦相碰的声音。 我兀自地回到厨房,端来了一瓶红酒和一只香槟杯,兀自地盛满了红酒,然后也不顾对面的宋远晟,一下子饮光了杯中的酒。 他抬头看我,淡淡问:“许夏,喝什么酒?” 我越来越生气,又倒了一杯酒,他冷冰冰地看着我,仿佛下一秒我就要被他那样冷的目光注视下变成一尊冰雕。 当我喝了第三杯后,他终于恼怒了,他用力地搁下了勺子,厉声道:“许夏,你到底想干嘛?” 我泪眼朦胧地看着他,难道你不知道吗?我想嫁给你啊!就是这样啊!可是你为什么开始后悔了? 我干脆端起整瓶红酒就要往嘴里灌,他终于冲过来,夺过我手中的酒瓶,大声地呵斥道:“许夏!” 他涨红着脸,好看的眉眼却皱在一起,外人几乎不会看见有情绪化的宋远晟。他把自己的表情收放自如,永远是寡淡浅然。可这一刻,他的生气恼怒全全都是我的,没有人可以夺走,我就要这样的宋远晟,他的喜怒哀乐只有我可以看得到。 “难道你不知道吗?我想嫁给你,宋远晟。我想成为你的妻子,我想成为宋太太,我想名正言顺地天天和你腻在一起,也想和你一起变老。” 视线模糊一片,好像面前的男人也处在了混沌中,我看不清他,却听到他的呼吸声,从轻声慢慢加重,最后变得更加急促,下一秒,他已经拥我到怀中,他把我牢牢地圈在怀中,如此用力好像勒紧了我全身的骨头。 我们,彼此都害怕失去。 我哑着声音喊道:“难道在你眼里,我和于暖嫣一样吗?” 他低喘着,我又质问道:“所以你也要放弃娶我吗?” 他不回答我,这样长时间的沉默却让我感到了害怕,我从他怀中睁开,瞪大眼眸,质问道:“是不是?” “是不是?”我又重复道。 下一秒,一双唇终于覆下来,我来不及思考只能迎合着这样的吻,狂热和焦灼。我的口中弥漫着丝丝红酒的味道,而他却欲罢不能地越来越深的吸允着,好像在品尝着我口腔中的红酒味,也像是要吸走我整个人的灵魂。 夜色深深,身旁的男人渐渐进入了梦乡,我静静地依靠着他,那样安心又满足。 而我却难眠了,生怕时光太动人却走得太快,让我还没好好享受和回味。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好像有点短,下一章多更些…… 你们威胁我威胁的好凶!! 第55章 我一个人兀自地走到阳台,漆黑的夜色下,对面的摩天轮还一圈又一圈转过带着耀眼的光芒。 这世界不会因为什么而骤然停下,我掏出手机,是一个未知的号码,上面只写了几个字:我很好,许夏。 我知道这条信息是谁发的,那个人也许距离着我几百万公里,我不知道那里的天气有多酷暑难耐,他是不是穿过了撒哈拉沙漠,遇到了非洲土著人了吗,看到了非洲象了吗,我都无从得知,但是这句话却足够让我心安。 程卓扬,他还活着,他很好就够了。他也许碰上了任可俞,兴许没有遇到,这都对于不重要了。 我已经把他当作我毕生的亲人,他只要记得给我报个平安就足以。 婚期很快就定下来,我迫不及待地要找到朱珠告诉她这个喜讯。而她此时正气定神闲地在瑜伽室做瑜伽,见我在门口观望,停下动作跟台上的老师告假,直接狂奔向了我,道:“怎样,好饿啊,吃炸*?” “你做瑜伽减肥这么久,不怕一吃炸鸡就破功啊!”我狠狠瞪了她一眼。 她倒是坦荡荡道:“胖了就再练呗,快走啦,都快饿疯了。” 我们两人找到了一家汉堡店,朱珠点了一桌的食物,吧唧吧唧吃个不停,最后好不容易才抽空地问道:“婚期定下来了?” 我对她聪明表示赞叹,道:“是啊,就在月底。” “月底?这不是就只剩下半个月了?”她吃惊地看我,抱怨道,“那我的伴娘服怎么办啊?” “我这不就是要陪你去挑了吗?今天还得去看看婚鞋,头饰。”我兀自地掏出记事本自言自语,又道,“对了,我还来不及和宋远晟去拍婚纱照。” 她一把夺过我的记事本,看着上面的要准备物品的明细,慢慢道:“要准备的东西如下:喜帖,红包,婚鞋……” 她饶有兴致地又望了望我,啧啧了几声道:“你到底是有多恨嫁啊,什么事都亲力亲为,你即将是远威副总裁的夫人了啊?这些繁琐的事情交给宋远晟的秘书去做就好了。” 我瞪了她一眼道:“那嫁人也能代替吗?我还是想有些事情自己能做的自己做比较好。” 她突然凑近我,仔细地打量了我好几眼,道:“现在的你真像个幸福的小女人。” “不要羡慕嫉妒恨了,赶快让你的赵毅医生收了你吧。”我用力地吸了口可乐,持着一只占了番茄酱的薯条嚼了起来。 “我不喜欢赵毅,当时只是为了气魏唯而已。”她挠了挠头,无奈叹气,见我没有反应,又道,“唉,跟你说那么多干嘛,你都失忆了,哪里还能记得住那些事。” “那你和赵毅分开了啊?”我又问。 她轻巧地‘哦’了一声,又道:“能有多深刻,他就给我看了一次脚伤而已。而且我也没想清楚,到底爱不爱他。” 我仰头看她,知道她对魏唯还抱有希望,宋叮咛和魏唯的婚约到底还是解除了,只是提出的人是魏唯。 “那你还想和魏唯在一起吗?”我试探道。 她用力地吸了口可乐,沉思片刻,心不在焉道:“看缘分吧。” 我有些吃惊地看着朱珠的表现,她如此轻描淡写看的开也是难得,她见我有些愣神,笑道:“发什么呆啊,吃完饭赶紧去买东西啊!” “哪有新娘子这么迟才准备东西的!别人可都是提前一年就开始准备,像你这样火急火燎的,考虑不周指不定落下什么呢,一辈子就一次呢,得认真点!” 朱珠买完单,风风火火地同我一起过街,她的手机响着个不停,她低头找手机,却没留意从侧面加速度而来的轿车,我急急地拉住了她,就那么一下轿车呼啸而过,而我却一个趔趄重重地摔了一跤。 碧蓝色的天空没有兜好白茫茫的阳光,让它骄纵地倾泻而下。耳边呼啸的车声和周遭的说话声,让我骤然头痛,我一手挡着白花花的阳光,努力爬起身。 “没事吧?许夏,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朱珠担忧地看我。 我捂着额头,拼命地摇头,道:“没关系……” 可是下一秒,我就头重脚轻地重重地倒在了街上,‘扑通’一声失去了知觉。 ****** 醒来的一刻,朱珠正嚼着口香糖,一手握着手机玩着游戏,她见我醒来,忿忿不平道:“你说说看,毫无预兆地就晕了过去,你要吓死我啊!” “而且医生说你现在不止一个人,你可是还带着一个呢!你要是出什么三长两短,让我怎么跟宋远晟交代啊!” 朱珠为我盖好被子,我突然抓住她的手,震惊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明知故问,你啊,就要做妈妈了!” “这是真的吗?” 我一手轻轻地摸了摸腹部,这个消息让我欣喜若狂,一瞬间大脑空白,我就要当妈妈了,这真的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好像就在那么一刻,我和宋远晟可以以更加亲密的关系连接在了一块。 “瞧你,有必要这么幸福吗?待会儿你家宋先生就要来了。”朱珠啧啧地调笑道。 我仰头看她,问道:“你和宋远晟说了吗?” “当然没有,当然要你亲自告诉他啊。”朱珠又道,“我去帮你看看宋先生,怎么这么久还不来啊,你赶紧准备好开场白,好让你家那位宋先生激动疯了。” 朱珠打开病房的门,张望了一会儿,然后笑着又钻回病房道:“说曹操曹操就到。” 一身西装革履的宋远晟跨进了病房门,朱珠朝着我诡秘地眨了眨眼就先行告退,而宋远晟皱着眉,深深的眼眸竟是担忧,他坐在椅子上,紧张问道:“医生说了怎么回事了吗?怎么会突然晕倒在大街上?” 我兀自看着他笑,却不说话。他紧张地打量了我几眼,然后突然起身道:“我还是叫医生给你看看。” 在他起身的一瞬,我却用力地拖住了他的手,我仰着头看他,道:“我没事,真的。” 他徐徐地坐下,我又静静地看着他笑。他被我望的有些心虚,我却扯着嘴,笑得更加肆无忌惮。 “许夏,我还是去问问医生好了!” 他显然对我花痴一般的笑感到不放心。我死死地拽住他的手,然后徐徐移动到了我的腹部,抿了抿唇,郑重其事慢慢开口道:“宋远晟,你要听好了!” 他的长睫毛微微眨了眨,漆黑的眸子认真地注视着我,我继续道:“就在这里,有一个小生命。” “他是我和你的孩子,宋远晟。” 眼中噙着的泪光洋溢的也是幸福的滋味,如果说,从前我还害怕宋远晟就此离开我的生活中,而这一下,我却有了踏实的感觉,这个生命也许带给我和宋远晟是新的希望。 他突然拥我入怀,此时,我似乎能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声,也许忐忑,兴奋,甚至难以置信。 “这是真的吗?许夏?” 他问道,我用力地点着头,道:“真的,是真的。” 离开他怀抱中的一瞬,我明显看到他眼中不易察觉的湿润,他哭了,他竟然哭了。 我有些讶然,他这么凉薄不轻易透露情感的人居然眼中蒙上了一层薄雾。 “我们出院回家吧!”我提议道。 他点头道:“好,我去办出院手续,你等我。” 他转身急急离开,就在他出门的一刹那,我终于哭了出来,一半是幸福一半却是恋恋不舍。 我只告诉了宋远晟我们有了孩子,却没有告诉他,我什么都想起来了,那些关于我们的故事都像放电影一般在我脑海中一边一边的游走。 正因为如此,我更害怕失去你。 ****** 等到宋远晟回来,我已经换上了一张微笑的脸庞。我知道我不能在宋远晟的面前哭,我应该开心应该快乐,这才对。 宋远晟让司机老王送他到医院并没有让老王等他,所以我们只好打的回家,到了家门前的一条小路,我主动要求提前下车。 下了车,宋远晟困惑问道:“还有那么一段路,怎么提早下车了!” “因为我想和你散步啊。”我亲密地挽着他的手道,“宋先生啊,你天天那么忙,没空处理婚礼的事情,我不怪你,但是你总得每天抽个十几分钟陪你未婚妻散步吧。” 夕阳余晖,染红了半边天空,这样惬意的情景让我情不自禁地贴的宋远晟更紧了。 宋远晟轻笑了一声道:“十几分钟够吗?” “当然不够,”我顿住脚步,目光灼灼地盯着面前的男人,认真地一个字一个字道,“十几分钟当然不够,你要陪我散步一辈子,记得喔,是一辈子。” 他冷静地看我,薄唇保持着一贯的弧度却不急着回答我的问题,而我又道:“宋远晟,所以将来的日子,你都不能缺席,每一天都不能缺席,就算你在外地出差,也要每天给我打电话,我要每时每刻地知道你都在。” 作者有话要说: 第56章 他的喉咙微动,欲言又止,淡薄的神情有了不易察觉的变化。我撒娇地晃了晃他的手,又问:“到底好不好吗?” 好不好?不要离开我。 可是我没有说,那句不要离开我,我知道这个承诺我让他许下,太难也太任性。 哪有人可以掌握好自己生命的时间,哪有人会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可是我还是想让他亲口告诉我,他不会离开我,他不会就这样抛下我。 他用力又认真地点头,道:“当然好。” 话落,他就这样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道:“回家吧,天都黑了,傻瓜。” 那句‘当然好’突然要让我的眼泪破眶而出,我隐忍着泪光,反握紧他的手,一步又一步踏着夕阳余晖回家,好像就这样天永远不会黑,你也永远不会离开我。 回家后,宋远晟接了个电话,我看到他在书房里谈了很久,直到他收了线,我才端着一盘水果走进了书房。 他却显得郑重其事,说:“许夏,我有事想和你说。” 我看着他,他两只手握紧搁在案台上,神情认真又庄重,我猜想他应该想和我说些很重要的事情,想了想,我还是故作轻松道:“先吃水果再说吧。” “许夏!” “嗯?” “我决定接受二次移植心脏了。” 我仰着头,惊讶看他,第二次心脏移植手术难度远远高于初次移植,所遭受的风险也远远超过第一次移植。 可是我不忍心看到宋远晟一次一次在手术台上死里逃生,他的身体已经越来越虚弱,就在和我讲话的每一秒钟都有可能出现心脏骤停。 二次移植是个冒险,却是最后一个希望。 “就在刚刚,医院通知我已经找到了一个脑死亡的器官移植志愿者的心脏与我配对。” 我始终没有说话,我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在犹豫又徘徊,我害怕出现所有不好的结果都因为一个决定,这个决定会让我们彼此都后悔。 “这是个希望。” “可是……” “可是二次移植是个冒险,也许我会死在手术台上。” 他平静如水叙述,我却慌张地伸手捂住了他的嘴,道:“宋远晟,我不许你说‘死’。” 他缓缓移开我的手,走到我的跟前,我贴着他的怀中,他轻轻地抚摸着我的长发,慢慢道:“许夏,你知道吗?两年前那场移植手术的意义不止是挽救了我的性命,而是那年做出的那个决定。” “我决定还许晚风的恩情,这才让我遇见了你。而你就是你姐姐留给我最好的礼物。” 如果不是发现许晚风这个秘密,我就不会离家出走,也不会恰好地掉入宋远晟设下的局,只有我这么懵懂,才全然不知,宋远晟那么有心的步步为营。 可世上的事情总是那么妙不可言,只要一个契机,就可以让命运变得与众不同。 我起身,笑眯眯环着宋远晟的脖颈,内心其实交织着种种复杂难以言喻的情感,却还是笑着问:“今天怎么这么感触?” 宋远晟又道:“谢谢你,许夏,来到我的面前。” 望着面前俊朗的脸庞,我却突然有点羞涩,我凑上他的脸庞,轻轻地在宋远晟的右脸印了一个吻。 “该说感谢的是我,谢谢你来到我的面前,并愿意牵着我一起走。” ****** 夜深人静,宋远晟已经入眠,我蹑手蹑脚地来到书房,打开了许晚风的日记,最后部分是空白,我执笔在空白处写下一大段话:姐姐,如果你感应的到,请一定要保佑宋远晟一切平安。 是你把宋远晟带到我的跟前,请允许我自私一次,让他永远在我身边。 宋远晟的手术时间终于排了下来,送他去病房前,他的状态很好,微笑着握紧了我的手,轻声道:“等我做完手术。” “嗯嗯!”我点着头,手里却紧紧地拽住宋远晟那枚帝王绿观音。 “不会有事的。”他又平静地安慰道。 我没料到直到现在我还没好好鼓励他,却换成了他安慰我。 他的额头贴近了我的额头摩挲了一阵,才在病床上躺好。我眼见宋远晟被推进了手术室,却想起了那一夜他从北方星空端下那个仙后座王冠,他问的是我愿不愿意接受世界上最完美王后的王冠? 从那一刻开始,他就是我的国王,我为着他守候,不离不弃。 我手握着他给我的那枚帝王绿,依稀记得他在交给我帝王绿观音,当作求婚信物时的一个夜晚,他静静地躺在我的身旁,银色的月光透过薄薄的窗帘,洒在他的侧脸。 我静静地看着他,他的睫毛微微颤着,他慢慢开口,声音却温柔的让人心动不已。他说:“许夏,在我把帝王绿交给你时,我就已经把我的命交给了你。” 站在手术室外的我已经泪眼朦胧,我知道,他是因为我才去冒这个险。 ****** 五年后。 在一个粉色系的甜品屋内,一大一小的女人和女孩温馨异常地并肩坐在靠窗的一个位置,小女孩穿着白色的蓬蓬裙,乌黑的头发齐肩,平整的刘海微微压着睫毛,水汪汪的大眼四处张望着,好像身边的一切都是新鲜无比。坐在一旁的米妍侧过头,见女孩一嘴都是奶油,细心异常地持着一张纸巾为身旁的小女孩抹着嘴巴,说:“真是个小花猫!” 小女孩转脸看着米妍,嘟囔道:“可是我还想要一盒冰淇淋。” “吃吃吃,吃成个大胖子看以后还有谁娶你!”米妍大声喃喃道,吓唬小女孩道。 小女孩被一唬,可怜兮兮地转头对向我,一双大眼眨巴眨巴了几下道:“妈妈,干妈凶我!” “哟,小仙仙不相信干妈的话啊?”米妍却饶有兴致地问道,“知道干妈为什么没有嫁出去吗?” 小女孩眨眨眼,困惑道:“为什么?” “因为干妈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吃了太多冰淇淋。” 米妍郑重其事,语重心长,小女孩显然困惑又不解。而坐在对面的我冷不防地大笑了起来,米妍最近是越来越自暴自弃,什么歪理邪说都用来哄小孩了。 “可是你一点都不胖啊!”小仙仙不甘心又道。 米妍终于得到了满意的答复,笑着道:“对啊,干妈一点都不胖还嫁不出去,这说明什么。你要是再吃冰淇淋变成大胖子就更嫁不出去了。” 什么怪道理!真是越来越朝着歪理中狂奔去了…… “别听你干妈胡说,”我瞪了米妍一眼道,“诶,别教坏我家小孩啊。” 米妍也不甘示弱道:“我这是帮你教育小仙仙,真是好心没好报。” 我不再说话,慢慢吃着杯中的冰淇淋,突然米妍又道:“许夏,你知道吗?任可俞居然找到了程卓扬。” 我吃惊看她,这两个名字看似熟悉却突然变得陌生无比,她又道:“漫漫人海中,任可俞居然可以找到程卓扬,还真不容易啊!这两个人还真是虐恋情深啊!” 我轻笑一声,米妍又问:“你有和程卓扬联系吗?” “没有。” 事实上除了五年前那条五个字的短信:我很好。许夏。我再也没有了程卓扬的消息,直到前几天,我的生日我又收到了一份来自新西兰的明信片。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字眼,还是少数几个字,生日快乐,许夏。 仍然和五年前的那条陌生短信一样,没有署名,但是我一下子就猜到了他是谁。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和程卓扬已经成为了这样的关系,像个老友一般,也许相距十万八千里,不能时时刻刻联系,只要偶尔地知道他的消息,他一切都好便是最好的问候。 “妈妈,快看!” 小仙仙突然叫道,我冲着她指着的方向望去,窗外天空湛蓝,拥挤的马路上来来往往,人潮涌动,就在对面的马路上有个大爷拎着一大束气球,各式各样,色彩斑斓。 “妈妈,我要气球。” 话落,小女孩就调皮地直接奔出了甜品屋外,直接朝着气球的方向去。我急急地追了出去,生怕她出什么意外,好不容易才拽住了她的小手,嗔怒道:“怎么这么不听话,随便乱跑,万一撞到车怎么办?” “妈妈对不起,可是我想要气球。”小女孩又撒娇道。 我拗不过她,只能凶巴巴道:“以后还敢不敢乱跑?” 小女孩知错地摇了摇头,我这才为她买了两个气球,回头时,却看到马路对面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衬衣的男人,神情淡然,高傲异常。 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他依然是最显眼的那个人。当红灯变成绿灯,他穿过马路缓缓朝着我们的方向走来。 “爸爸!” 小女孩兴奋地冲到了男人的怀抱中,甜甜叫道:“爸爸。” 男人捏了捏女孩的小鼻子,问道:“有没有好好听妈妈的话?刚刚是不是惹妈妈不开心了?” 我笑着走向他,直到到了他的身旁,他漆黑的眼眸仍然平静如水,唯独唇沿轻轻弯了弯,轻描淡写道:“走吧,回家吧!” 走吧,回家吧! 最简单的五个字在这一刹那,却像是千转百回动人心弦的一句情话。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写这篇文的时候,设定是BE的。 使得我改变主意的原因一部分是大家的反应,另一个是得到了个好消息,表弟实现了人生的梦想,被清华大学航天航空学院的流体力学研究生录取了。 好消息那么多,我已经不忍心制造一个BE。 这世上的事情,悲剧可以让人难以忘怀,喜悦一样可以刻骨铭心。 爱,百转千回翻山越岭破除万难最终来到身边,如此艰辛却渴望一个感人肺腑的好结局。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整理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作者所有,请于阅览后24小时内删除。